本来只是随口说的,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心情不佳真的与他有几分关系。“你最近干么?阴阳怪气地。”最近的他真的只有这四个字足以形容──阴阳怪气,一点都没错。
忍不住我开始数落他:“你最近很奇怪你知道吗?老是板着张脸……也不是板着张脸啦,只是,干么老是这么面无表情的?跟你说话又只会嗯、哦、好、我知道了,那些是路人甲、乙的台词,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吗?真的很受不了你这么怪里怪气的,自从……”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了想,好像是……“从上次去看夜景之后,对,就是那之后,你就怪怪的。”
我数落了一大串,他却连吭也不吭一声,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你干么又不说话?”
他只是耸耸肩,还是不说话。
看了他一会儿,我突然想到看夜景那天资讯部的聚餐,以及他“分心”的事。他最近的反常该不会与这个有关吧?几经思考,我还是决定要问个明白。我小心地措辞道:“中中,你……在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不顺?我是说,你最近不开心和公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至少说出来心情会比较好。”
他端趄酒杯啜了口酒汁后,才开口道:“我在公司没有什么不顺,我也没有心情不好。”
骗人,听他的话我直觉地认为他在逞强,可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呀。仔细地盯着他的神情,我又问:“真的没事?有事要告诉我哦。”
他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看来,真的是我多心吧?
“你真的没事吗?”我又问了一次。
“没事。”他答得肯定。
“你没事就好。”我放心地说,随即又想到方才令我烦心的事,不悦地瘪趄嘴。“你没事,可是我有。”
他扬起眉看我。
叹了口气后,我才说道:“我要辞职,我不干了。”
他怔了一下,皱起眉看着我,问:“是为了刚才那个张立全?”
这回换我愣了会儿。他知道了?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好像没有事瞒得过他。我耸耸肩。“不无关系,但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个。”
“怎么?又受什么委屈了?”看着我的表情是关心的,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沈昱中。
我又叹了口气。“经理好大喜功嘛,四处去揽杂事给我们做;最近客诉又愈来愈多,客户凶得半死,品保部的技师又不肯接听电话,我们只有挨骂的份。还有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张贾贀,他最可恶,从来不做事,一天到晚捅楼子,还──”我及时住嘴。
“还怎么?”沈昱中问道。
我摇摇头,不想说。总之那个张贾贤就是可恶到了极点。“这个工作环境真的差劲透了。”我结论道,不想再谈细节。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做一行怨一行,这个环境差,其他的环境会比较好吗?”
“这个道理我知道啊,所以我也不想找工作了,我早计画好了,我现在──”我警觉地收口,没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有个计画,已经实行了,跨出第一步,不过,那不够,我要等到大势底定了才告诉他。
他扔栮眉右拉。“现在,然后呢?”
“然后,没啦。”我摇摇头,对他扯出个笑,拿起碗筷继续吃东西。
“没了?”他故作狰狞地朝我逼近了些。
我笑着闪开。“对,没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扬了扬眉,那表情好像在说:今天放你一马。然后,他端起酒杯啜着。
看了他一眼,我将筷子放下,因为今晚的菜实在不太好吃。“中中,我们吃蛋糕了好不好?”
他扫了一眼我碗中的东西,问:“不吃了?”
虽然是我自己做的,仍是忍不住一脸嫌恶地摇了摇头。“不要了,好难吃。”
他笑道:“没这么难吃吧?”
我佩服地看他,真是委屈他了,寿星还得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大概是怕我面子树不住吧?他今晚吃得真不少,我服了他。我又摇了摇头。“不要吃了,我要吃蛋糕。”
说着,我起身将桌上的东西都收到厨房去,然后欢天喜地地捧出蛋糕。今天的晚餐失败了,可是这个蛋糕可为我将功折罪,我们从小就是吃这一家蛋糕店的蛋糕,沈昱中尤其爱吃它的黑森林,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我将蛋糕放在他面前,拆开包装,插上蜡烛。
他记得,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有些得意地看他一眼,将蜡烛点燃。
“祝你生日快乐──”我一向讨厌唱生日歌,不管是当寿星或是为人庆生,所以,我直接唱了生日歌的最后一句,然后开心地鼓掌对他说:“许愿,吹蜡烛!”
他笑了笑,接着才闭上眼开始许愿。看他那认真的模样,我真好奇他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待他许了愿,将蜡烛吹熄后,我拿起刀来切蛋糕。
“不吃奶油,对吧?”我仍记得他吃蛋糕的习惯,要将上面的奶油刮掉,他不爱吃奶油。
“对。”他应道。
我点点头,帮他刮去蛋糕的奶油。切蛋糕的同时,我仍想着,他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将蛋糕端给他,我状似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他吃了口蛋糕,斜眼看我一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世──”
“世界和平。”我讪讪地帮他接口道,白他一眼。“你当我五岁呀?”
“当然不,”他一脸认真。“我当你三岁。”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不好笑。”我自了他一眼,端起自己的蛋糕吃将起来。
吃了两口,看着盘中的奶油,我的脑中突然有了个念头。我爱吃奶油,所以将他不吃的奶油都刮到自己的盘中了,再加上我自己的,嘿……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我将所有的奶油都刮到一旁,然后开心地吃着蛋糕。看到他将空盘放下,我连忙好心地问:“再来一块?”
“好。”他想了一下说。
我偷瞄他一眼,又在盘中补充了一点奶油,然后端起那一盘“奶油派”,杀个他措手不及,他还来不及看清楚,脸上便挂了个白色的免洗餐盘,好滑稽,我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就见他从从容容地将盘子取了下来,用手指将眼上的奶油抹开,还舔了舔指上的奶油。
“恶心。”我微煍起脸,嫌恶地说。不过,现在的他,比刚才更好笑了,脸上的奶油有白色、有咖啡色,真是……哈、哈、哈,我又大笑了起来。
笑归笑,我可机伶得很,见他稍一移动我便立刻弹了起来,向后跳了两步。
他与我对峙着,我不动,他也立在原地看着我,然后,他突然跳了起来,我差点被抓到,我边叫着、笑着,边闪了开来。他也追着我,我们绕着桌子追逐,偷得一个空隙,我朝厨房跑去。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我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就被他逮着了。被他扑倒在地上时我才想到,自己真是蠢得可以,他打过美式足球。
“啊!”我惊叫了出来。
他用脸磨蹭着我的,我的脸也沾上了奶油。左右闪躲,却躲不开他的攻势,我只得开口讨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了。”
他扬起眉,摇了摇头。一脸奶油的他,做出那个跩跩的表情真是太滑稽了,我又大笑了出来。
他的五官纠结,想做出凶狠的表情,殊不知,这只是令他看来更可笑。我笑得更大声了,他的脸又凑了过来,我连忙试着止住笑,嚷道:“大帅哥,你是全世界最帅、最善良的人,让我起来,小女子会感激你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