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替她选衣服的名号,顺便和她一起去四季百货。虽然预计明年二月下旬春装上市才会正式上柜,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去观察一下敌情与消费群的消费型态,是他给自己的功炉。
做事要有计画,先排好行程一向是他的习惯。
迟郁荔一换好衣服就被他赶着下楼,说是任何冰品随她选。一个家教的收入只够她糊口,想要偶尔奢侈一下都要盘算良久;和颜子睿相比,迟郁荔深觉自己的生活十足像个赤贫阶级。
※ ※ ※
「哈——」迟郁荔又打了个大呵欠。
她站在陆桥上,无聊地看着体育场里正在上体育炉的同学。一整个下午,颜子睿拉着她跑遍全校,现在他就站在陆桥另一头专心地在取景。
秋高气爽,微风吹来袭人清涼,连幼稚园老师也带着小朋友在放风箏;一群学生见到可爱的小孩子放着体育炉不上,都自动地跑去教他们如何放风箏,最后却变成大小孩子在抢着放。一只只五彩鲜艳地飘在蓝天上,她看得睡意全消,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笑。
颜子睿见在天桥上所能拍摄的校景也拍得差不多了,正想招呼她到下一个景点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拿起镜头就着蓝天彩鳶为背景,拍下此时震撼地的美景。
「喂,你看,好漂亮!」迟郁荔突地转身,手还指着天上飞着的风箏。「我看这些风箏挺美的,你应该拍这个才对。」她看他正按下快门,以为他在拍那些风箏。「喔,你也发现了啊?他们真好玩,居然和小朋友抢起风箏来了!」
「走吧!」
「你干嘛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看到一个美人,自然会高兴喽!」
「美人?在哪里?我也要看。」经过颜子睿和丁怕柔的启蒙,她现在走在路上都会特别盯着女孩子看。也许有值得她仿倣之处。
「她早就走远了。」
「喂,下次见到美女早点告诉我,也好让我观摩学习人家是怎么打扮的。」
「你已经有我这个最好的老师了还不够?」不是他自夸,瞧迟郁荔才经过他几天的调教,现在隐然也是个美女了。
刚刚拍的那一张,是他忙碌了一整个下午最满意的作品,他已等不及想看照片洗出来的样子。
他收好脚架。「吶,背好。」
背脚架是他分配给她的工作,以免她以帮不上什么忙溜掉。话说回来,怎么他老是在担心她会溜呢?
迟郁荔认命地背好脚架。「现在要去哪?」
「就去看看人家放风箏吧!」
「好。」她一马当先,也许还来得及抢只风箏呢!
颜子睿看着她因风吹、或因跑动,而显得飘逸的身影。
待会儿也帮她拍几张照片好了。
※ ※ ※
「不要乱动。」颜子睿再一次抓下迟郁荔的手。
「可是你弄得我脸上好痒,到底好了没?」
「快了,我就不信凭我多年素描的功力,屈屈两道眉毛我会画不好!」
「你都画十分钟了!」
她一踏出家教门口,颜子睿已经在门外等她了。
没想到她一进房內,就被命令去将脸上的粧卸掉;他不是为了她的皮肤需要休息,而是颜大少要练习他的化粧技巧,她的脸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最佳调色盘啦!
「好了,你照照镜子。」
迟郁荔睁开双眼,赶紧跑到镜子前。面子是自己的,还有谁会比她更关心?当然,一样用得上她的面子的颜子睿除外。
「左边这一道都画歪了。」
「有吗?我看看。」果然是有一点。「还不是因为你刚才动来动去的。」
「自己技术不好,还怪我!人家丁柏柔动作比你快多了。」
真不知古人在想些什么,夫妻之间居然还有画眉乐?迟郁荔可以为了眉毛上一点点的歪曲责怪他,画眉到底有什么好乐的?
在看过了柏柔为迟郁荔化粧后,他以为化粧不过就是绘画的一部分。
画眉线、眼线就像是在素描,上粉底如同在打底稿,腮红、眼影则是粉彩画,再简单不过了。
没想到竟被迟郁荔嫌弃,他心有不甘!
「竟敢批评我的技巧比她差!你回来坐好,我继续画,我就不信化粧会比画油画还要难!」
「喂,你真把我的脸当画布了!」人善被人欺,她抗议无效,只得嘟起嘴闭上双眼,任他继续蹂躪她的脸了。
修好眉,画上眼线眼影,口红该用哪一色好呢?
丁柏柔送了一组卡片型口红组合的试用品,里头有十种不同的颜色,每一种颜色还标上特殊的名字;像是草莓红、石榴棕、相思红、粉藉红、香橘橙,连慵懒红都出来了,花样真是不少。
嗯,郁荔嘛!就用鲜荔红好了。
沾好口红,正要上色。
「郁荔,你嘟着嘴,我怎么帮你涂口红?」
他把她脸颊的肉轻轻地住两侧拉,略微单薄的唇总算不再嘟着。
他摸摸她的脸,再摸摸自己的。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脸上摸起来的感觉就是和男生不同——细致平滑多了。
「喂,你在乱摸什么?」
「老是叫我『喂』,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来,叫一遍,子睿。」
「好噁心!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才不要!顶多连名带姓叫你就是了。」
「我的前女友只叫我睿的,什么噁心,真没情调!你一定是没交过男朋友,搞不好连单恋、暗恋都没有,对不对?可怜!你的生活如此缺乏爱情的滋润,难怪会不懂情趣了!」
「谁说的!我大一时和笔友交往过。」
「一天吗?」说中了吗?不然她的脸怎地全垮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星期。如果扣掉邮寄的时间,大概只有五天吧!」在她和笔友正式见面后的第七天,她才收到笔友寄来的绝情信。「他说我太高了,和他站在一起不太好看。」
初见笔友的幻滅,是许多人成长的开始:只不过幻滅分很多种,迟郁荔从没想过身高这一项她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竟会成为她被拒绝的主因。
「谈恋爱还管身高好不好看,我看他的脑袋八成有问题!反正他不要,多得是有人会抢,稀罕吗?」
「谁会要我啊?」连她单恋了一、二十年的青梅竹马都看不上她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讲话,我要涂口红了。」
他将最后一笔涂好。
「把口红抿一抿。」
迟郁荔分不清是想睡了,还是懒得睁开眼,仍旧闭着眼,两片嘴唇上上下下地动了两下,听话地把口红颜色抿勻。
听说现在的Y世代流行在女孩子的颈项间吸吮出斑斑红块,叫做「种草莓」不晓得这名词是谁想的,倒是挺适合的!
他对草莓没啥兴趣,倒是鲜红欲滴的荔枝的确有引人上前一口咬下的冲动;尤其是它蠢蠢欲动,更像是在招手做邀请。
他瞄了一眼她的颈部,没有喉结。
废话!他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了吗?
「这样可以了吗?」
别管草莓了,他现在只想试试荔枝的滋味。
「可以了。」
迟郁荔发觉不对劲,说话的人近得就像在她面前说话似的。她睁开眼,就见颜子睿的脸部大特写。
「啊!」她尖叫一声,想起身,却被裙角绊住,整个人倒向地上。颜子睿难逃池鱼之殃,況且他还是起因,也被她拉倒在地。
「你有病啊?脸靠那么近。」
即使是倒在地上,颜子睿的脸仍是向她靠近中。
「噓!别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