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我走?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赖在这里不走。’展慕樵定 住了身子。
‘现在没空跟你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快走就对了。’风清怜用力地推着他。
展慕樵不为所动,‘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你……唉,我已经嫁了人,是个有夫之妇,万一让人发现你在我房里,我们两个 会被捉去浸猪笼的,你快走吧!’风清怜急得满头大汗。
展慕樵一听,差点笑出来,他旋回身,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慢条斯里地啜饮着。
‘我知道了,等我喝杯茶,歇口气再走。’
风清怜傻了眼,‘你说什么!?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我已经是别人的娘 子,要是我相公进来见着了你,一定会砍了你的!’风清怜故意语出威胁。
展慕樵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拿刀砍自己,他悠哉游哉地跷起二郎腿。‘你放心,我 武功高强,没有人伤得了我。’风清怜见展慕樵仍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气得失去了 理智,仲手往他身上一推。
展慕樵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连人带椅地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 响。
他没好气地爬起身,抖了抖衣上的灰尘,决定不再继续跟她玩下去,他开口正打算 说出自己的身份时,却见风清怜瞪大眼睛直往他身后看去。
展慕樵直觉地回头,看见门外站着五、六个被方才的声响引来的仆人。由他们脸上 的表情看来,不难猜出他们旁观了他跌倒在地的窘境。
他抿紧了唇,沉下脸,厉眼一扫,所有的仆人全争先恐后地离去。
风清怜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仆人没命似地逃离,‘为什么他们这么怕你?难道他们 不奇怪为何一个男人会出现在他们夫人的房中?竟然轻易地被你的眼神吓退,这简直不 可思议!尤其是你,你还表现得一副仿佛你是这个家男主人的样子,实在有够……’风 清怜讲不下去了。
‘这也有什么好奇怪的。’展慕樵转过身,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因为我本 来就是这所宅子的主人,也就是你的丈夫。’
闻言,风清怜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三章
日正当中。
展家庄的一角,一个佝偻的身影踩着急促的步伐,挥汗如雨地朝展慕樵平日处理公 事的凌霄阁前进。
这名老人就是吴总管,他在展家待了四十多年,展慕樵和他的父亲可说是他看着长 大的。此刻,他手上握着一封飞鸽传书,准备亲自将它交到展慕樵的手中。
展家的事业遍布大江南北,平常就靠着信鸽往来传递消息,因此,庄内养了许多信 鸽,由专门的人负责喂养训练。这些信鸽的脚上套着不同颜色的铁环,分别代表着不同 的讯号。吴总管现在手中的那封信函,就是从象征着紧急状况的金色铁环上取下的。
吴总管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快半个时辰,有点头晕目眩,他找了块石头,正打算坐下 来喘口气时,突然眼尖地瞧见一名长工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想由藏在花丛间的一个 狗洞钻出庄去。
他厉喝一声,‘大胆的狗奴才,上工时间你想偷溜出去呀!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那名仆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偷溜的举动会被当场逮到,连忙爬出来,慌慌张张地向吴 总管磕头。
‘吴总管,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小的绝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昨儿个 晚上,小的妹子病重,小的一时放心不下,才会胡里胡涂地丢下工作不管。求吴总管您 网开一面,让小的回家看看妹子。’
吴总管捻了捻花白的胡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庄里头是干什么活的?’
仆人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名叫李猛,负责整理绿漪阁的花园。’
听见‘绿漪阁’三个字,吴总管心中一动,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皱着 眉努力思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终于颓然地放弃。唉,人老了,真是愈来愈不 中用!
吴总管轻咳了声,‘李猛,念在你爱妹心切的份上,这件事我姑且不再追究,就准 你放一天假,回去探望你的妹子,记住,下不为例。’
李猛感激得猛磕头,‘小人明白,多谢总管。’
吴总管摆摆手,‘起来吧,天亮之前可得赶回来。’语毕,忽然觉得下腹一痛,他 低下头去,赫然看见腹部竟插着一把飞镖。
吴总管张大了眼,‘李猛,你……你……’他颤抖地吐出这几个字,身子一软,整 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李猛纯朴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一把抽走吴总管仍紧握在手里的信, 一个纵跃,轻松地翻出墙外,迅速隐没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风清怜两手支着头,坐在窗前,望着满园的春色,脸上带着如梦似幻的表情 。
幸运之神果然降临了,展慕樵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他是她心中惟一的爱。
当她知道良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后,兴奋得好几夜睡不着觉。然而,自从她在他面 前昏倒后,他就像消失了般,不曾在她眼前出现过。
想到这里,风清怜沮丧得垂下肩,他一定觉得她很笨拙、粗鲁。那天她非但没认出 他是自己的新婚夫婿,还急着赶他走,害他摔了一跤,在仆人跟前丢尽了脸,他一定是 因此在生她的气,所以不想理他。
不行,她得找到他,向他道歉,她不要他因为这样就讨厌她。风清怜握紧拳头冲出 房门,跑没几步就看见一群下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讨论什么。
风清怜急着想见展慕樵,也没多加理会就打算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却无意间听见‘ 少爷’二个字,她疑惑地停下脚步。他们口中的少爷,指的应该就是展慕樵吧?她好奇 地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于是便偷偷地靠了过去。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脸上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婆子,拿着块手绢,装模作样地捣着胸 口,一脸饱受惊吓的表情。‘你们听说了吗?今儿个早上,厨房的沈大娘在草丛里发现 了一具尸体,你们猜那尸体是谁?’她故意顿了下,满意地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 上,才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是吴总管哪!’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哎呀,可吓坏我了!我就说这宅子肯定被人下了咒,作了 法,三年内一连死了四条人命,下一个还不知道要轮到谁呢!’
众人都吓白了脸色,一个圆脸长眼,满脸稚气的小姑娘,怯怯地拉着她父亲的袖子 ,‘爹,你说吴总管会不会是少爷杀的呀?’
小姑娘的父亲愣了下,随即狠狠地敲了她一记爆粟,破口大骂:‘你这孩子在胡说 什么!?少爷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接着又转过头对众人陪着笑脸,‘小孩子不懂事 ,大伙儿可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姑娘委屈地揉着头,嘟起嘴道:‘可是隔壁的张寡妇明明就说少爷以前的三个妻 子全是少爷杀的,爹你自己不也叫女儿没事别靠近少爷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责怪女儿胡 言乱语呢?’说着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小姑娘的父亲气极了,一巴掌就要打过去,一个肥胖的身子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