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的行为并未达到目的,水惑的头轻轻一转,少了焦距的眼变得茫然,他看向遥远天空似在寻找什么,不发一语的发呆。
他的世界只有他懂,亲如兄姊也无法了解他眼中的空洞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木然的坐著。
“别再逼他了,湄,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另一道沉重的男音由树后传来,其中的苦涩难以言语。
健壮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疲累的双眉间有著化不开的浓愁,企业的经营和压力令他愁眉不展,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出现早衰现象,鬓角的发开始泛白。
他的表情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严厉,符合他企业家的形象。
“什么叫无能为力,我不甘心,他怎么可以连我们都不要。”激动的水湄微带哽咽的红著眼眶,她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
“他病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除了认命,他们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水湄已悲观地认定他无可救药,父丧母殁的打击已让他对这世界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天要水家走得不顺他又能如何。
“不,他没病,他只是在逃避。”吸了吸鼻子她将泪眨掉。“我找了个通灵的驱魔师,这几天应该会出现。”
“驱魔师?!”眉头一皱,水淄不赞成的一叹。“不要连你也疯了,听信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我不在乎会花多少钱,就算明知会被骗我也要试一试,我不会让他浑浑噩噩过一生。”倾其所有孤注一掷,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放弃。
兄妹俩的个性刚好相反,一个积极进取,一个消极守成,他们都在工作岗位上获得极佳的成绩。
“你总是这么任性……”他表情一暗的看向两人共同守护的男孩,眼中微露不忍。“诗韵来了,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水惑僵直的身子忽地一动,转动脖子朝他方向望去,在水淄以为他终于有所进展时,水惑起身接住他身后的落叶,嘴角抿紧地走向林中最深处,头也不回。
肥胖的圣伯纳犬汪了一声吐吐厚舌,肥肉一抖一抖的跟著他,寸步不离。
“看来那行动不便的女孩也打动不了他的心。”残而不废的精神还是影响不了他。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坐著轮椅不辞辛劳地来看他,他却避而不见。
幽幽的叹息飘送在风中,水惑的步伐顿了一下,一闪而过的愤怒、怨怼和痛恨转眼逍逝,没人发现他握起的拳头微微颤抖,他用沉默来抗议上天的不公。
天使,只是一则神话,他再也不相信爱是一切力量的起源,他的世界只有荒芜。
远处一辆红色跑车驶过树旁的小路,他突地一震地睁大双眼,那雪白的身影似乎多了一对翅膀。
是错觉吧!他想。
天使不再眷顾地面上的人们,他们从人间绝迹。
水惑弯下腰拍拍陪伴他多年的爱犬,清冷的眼淡漠得没一丝情绪,他凝望的方向始终是遥远的天空,那蓝天之中只有一朵朵无心飘过的云。
什么都没有了,世界开始凋零。
他的眼看不见希望,呆立著。
一旁的圣伯纳犬连连打喷嚏,将一根白色羽毛压在脚下玩耍著,浑然不知天使刚错身而过,停在三里以外的蓝色别墅。
第五章
狡兔有三窟。
聪明的上官可怜也学兔子的精明另外置产,他将赚到的钱一部份用在车子上,一部份拿来买屋避祸,免得他那个钱精妹子上官微笑想尽办法要从他身上挖钱。
可见他有先见之明,懂得居安思危的道理,趁手头上有些闲钱赶紧加以利用,在房价低迷时购进刚推出的新屋,不然他肯定被多事者烦到头大。
那间泡水的房子就留给清洁公司去烦恼,要不是他怕麻烦惹来一群无聊鬼,他真想叫洁癖狂来玩玩水,他见不得凌乱的个性最适合当清洁工。
想想他还是挺有胆量,居然敢违抗太后妈的懿旨,一听见她宣见连忙开溜,连行李都不打包地先走人……
呃!他是带了一件“行李”,高一百六十七公分,重四十七公斤,外形似人,多了一对翅膀,会呼吸,有行动能力,好奇心特别旺盛。
好大的一个包袱呀!差点被热心的左邻右舍发觉,他必须用棉被将她包得密不透风才能掩人耳目,幸好没把她闷死,否则他的罪过可大了。
好笑的看著一只“鸟”拿著调整型内衣在胸前比画,他实在很想告诉她用不著比了,他的手已替她量过了,秾纤合度恰到好处,正好一手盈握。
不过她肯定不明白,拿起他具有卫星功能的昂贵手机四处下订单,购买她永远用不到的杂物。
没想到足不出户的后遗症是让她更像个女人,一整天守在三十四吋的电视机不嫌闷,当遥控器是玩具的一台按过一台,连购物频道都不放过。
好在他算是多金的贵公子,不怕她乱花钱,换成小康家庭恐怕要宣告破产,拿她来偿还欠银行的信用卡债款。
不自觉宠她的上官可怜是满脸的笑意,存款数字日益递减也不在意,他一向不怎么在乎身外物,钱赚了本来就是要花,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待会要出门一趟,你记得别乱跑,见到陌生人不可开门,活动范围只能在这幢别墅内,千万不能踏出大门口一步。”
他千叮万嘱地要她记牢他说过的每句话,告诚她不准随意露面,担心她傻呼呼的被人骗,能骗她的人只有他。
像上回她差点就让人瞧见那对漂亮的翅膀,没有防人之心的打开门户,以为好人满街走,不会对她有非份之想。
幸亏洗完澡的他及时将门堵上,不把电话借给半路没油的大学生,让他们一路推著车子下山以示警惕,出门游玩一定要检视油表油够不够。
“你要去哪里?”她纯净的眼睛眨呀眨,掩不住渴望地说著:我能不能跟。
上官可怜像摸小狗的摸摸她的头。“乖乖的等我回来,我买一盒冰淇淋给你。”
“冰淇淋呀!”她有点挣扎的考虑要不要同意。“可是我好久没走出户外了。”
眼中的渴望如同星星一般闪动,可爱的让人想答应她一切请求。
“赖皮的羽衣,昨夜是谁陪你看了一整晚的星星,你敢说我的重感冒不是你害的。”他的鼻子还在发痒呢!还连灌了十杯热开水。
她俏皮的吐吐舌头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你哪有重感冒,不过喉咙不舒服而已,白天和晚上的感觉不一样。”
“别再看电视了,你被带坏了。”她休想白天出门,能在夜空下赏景就该偷笑了。
也不想想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见不得人,要是遇到疯狂的宗教徒或学术界精英,她就等著上解剖台吧!
传媒的力量有好有坏,才短短的几天她已由一知半解的天使变成普通女孩,懂得人类基本的生存条件和需求,不再无知地视吻为嘴碰嘴的友善行为,开始有了人的思考模式。
可是电视也让她学精了,不会任他无理由的碰触,一见他举止稍有造次马上闪避,现学现卖的指著电视上演的一幕,要他节制。
不过他这情海翻滚的老手岂会输给一台电视,他趁她不注意时将频道转到情色台,让她瞧了脸红心又跳,不知所措地任由他吻个过瘾,顺便量量她的内衣合不合尺寸。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菜鸟的历练还太浅,需要他好好的再磨练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