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饭,我这儿就不许你留。”他俯首在她耳畔说着威胁的话。
如同他的猜测,她还是不动。他暗示雅商她们动手。
苏君等到两双手轻扯着她的衣袖,立即挣扎地往他怀里窜,他任她不停地扭动,直到又听到她的哭声,才叹气道:“好了,你们停手吧!”
苏君在他怀里哭得好不可怜,不但把他身上的衣服沾湿了,连他的肌肤也感觉到湿意,心疼她的哭泣,却依然强迫地扶起她的头,逼她看着他的脸。“苏君,你肚子饿了吗?张开口吃些饭好不好?”
她仰着头看他,不语地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地张开颤抖的小口。
他看她这副委屈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见着新泪又流了出来,微启的小口依然颤抖,心里头一个不忍,俯下头轻舔她的泪,随即含住她的唇。“傻丫头,静骧哥哥要你吃饭是为了你好,你却哭得这般委屈,好似我要喂你毒药一般。”
雅商她们两人乍见爷轻佻的对待苏君,心里一惊,接着想起,从她们开始服侍爷起,爷一直是个谦谦君子,尽管他外在的行为有些放浪不拘,让一些姑娘家以为他风流潇洒,不过他一向不乱碰姑娘们的手或其他地方,万不得已,也只用扇子当桥梁,这会儿……他居然当着她们的面轻薄了小姐,该是真如傅公子所言,爷喜欢上小姐了。
她们两人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悄悄退出寝房。
乐静骧轻吻着苏君,眼睛看着离去的奴婢,心知她们会怎么猜想,倒也无所谓地任由她们去,既是事实便毋需多言。
“苏君,来,吃饭了。”他离开她柔软的唇畔,动手舀起饭和汤。
这次她不再如先前任他叫唤,乖乖地张口让他喂食。
“别吞下去,嘴巴动一动,用牙齿把食物咬碎才吞下去。
他如教无知小儿一般地教她,见她听话的照着做,心里头起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当她吃不下饭,抱着他的身子睡着时,他也不再避嫌的将她抱上床。
“苏君,过往的日子,你想当它死了、忘了,我不反对。往后的日子,你既然要我这般为你费心;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就算日后你想起什么,你都只能是我的苏君。”***
“啊!”
乐静骧在书房外和宫昂说话。
他要官昂在江南一带调查事情。宫昂一有消息,立刻赶回来报告。
原想让宫昂在书房里向他说明,也好同时照顾苏君。
不过,近日她的记忆虽恢复得不好,其他的反应却是愈来愈好,尤其是行为上,自主的能力亦有明显进步,除了还是不肯开口说话外,其他几可说是与常人无异。
正因为如此,他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事情,才将她独自留在书房里。只是他不明白她在书房埋头发生了什么事,清醒到现在也近半年了,半年来第一次发出声音,居然是这种惊心动魄的惨叫。
乐静骧在听见苏君的叫声后立刻冲回书房,见不着她的人,心里慌得毫无头绪,才想唤奴仆来帮忙找人,耳里传来椅子被人摇动的声响。
“爷,在书桌下。”宫昂轻声提醒着。
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他放下心走到桌旁蹲下身子。“苏君!苏君!”唤她数声,见她毫不理会,他直接动手将她抓出来。
她抱着头、捂着耳,直到他把她抱在怀里,才改换姿势缩在他怀中。
“苏君,发生什么事了?”他想看她的表情,她挣扎着不愿离开他的怀抱,抖个不停的身子说明她的惊慌,让他也心疼、心慌。
为了安抚她,乐静骧将她抱离书房。“我们离开书房了,你抬起头来好不好?”
苏君听到他的话,一直绷紧的身子松缓了下来。
“告诉静骧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害怕?
他抬起她的脸,惊惶的表情说明她的心情,他猜想着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
她回瞪着他的眼,一直到他俯下头来抵着她的额,柔声低语:“别怕,有静骧哥召在,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她看着他不语,只是放松表情、闭上眼睛,依赖地贴入他的胸口。
见她不再慌张,他也安心了。不过没有得到答案,他不死心。“苏君,你得告诉静骧哥哥,书房里有着什么东西让你害怕,否则我怎么为你除去害怕的事物呢?
她不语,他不放弃,抱着她往书房走。“我们回书房瞧瞧。”
话才说完,安心赖在怀里的人立即僵了身子,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往前踏一步。
“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吓着你了?
她依旧不答话。
“苏君!
她还是无语。
乐静骧见她顽固如此,心一狠,不顾她的反抗,大步地走进书房。
“不要!你……怪物。"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是骂他怪物。
他恼她,枉他这般费心地照顾她,他气得想将她推开,她却抖着身子躲在他怀里,死也不肯让他推走,令他益发气怒。
“苏君,书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乐静骧气恼地问她。
“怪物!怪物!”她头也不抬,一味地在他怀里钻着,仿佛要躲掉什么。
“爷,说不得书房里有什么东西吓着了小姐,所以小姐才会一直喊着‘怪物’。”宫昂观看书房的一切,想将书房异于往昔的地方瞧出来。
“是吗?”他怀疑宫昂的推测,又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她的话意,思忖了一会儿,抱着她又往外走。“你查查看!
“是。”宫昂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直到看见被摔在软榻下的琴。
他恍然大悟,转身走出书房。
乐静骧没有走远,他抱着苏君坐在书房外的小亭子里,不停地哄着哭成泪人儿的她,想尽办法要套她说出更多的话。
“爷,属下找着小姐口中的怪物了。”
“喔!真有她说的怪物,那是什么东西?你快派人去找道士来。”乐静骧立即抬头下令。
“爷莫心急,先听属下说那怪物是何方神圣,再来下决定不迟。只是……属下若说了,爷莫生气,更别心疼。”宫昂沉下了表情说道。
乐静骧不语地看着他,又低下头来看偎在怀里哭得睡着的人,心里开始猜想宫昂的话意;猜不着才直接问道:“心疼?为什么我会心疼?你直接说来听听。”
“是,属下见着了怪物的真面目,那怪物长得跟爷的琴一模一样。”
“琴?你的意思是我的琴吓着了她?他想着放在书房的琴是哪一把……啊!那不是……
“是,属下查看书房后,可以确定是爷的琴吓着小姐。也就是那把皇上赐给爷,又借回宫中给十三娘弹的‘见月梧桐’。属下看到小姐将它丢弃在软榻下,所以属下猜想,小姐该是被那把琴吓着了。”
他愈听宫昂的话眉头愈是纠结,教他不痛,难啊!那把琴可是他叫姐姐要了数次,才让皇上点头赐他的,之后又被十三娘借了好长一段时间,半年前,他好不容易才真的把它请回府,这下子为了她……啊!这如割肉般的痛非要她还不可。
“那把琴……坏了吗?”明明心痛不已,他却强忍着,面无表情地问。
“回爷的话,琴身、琴弦尚且无恙,倒是琴面……属下看见了一道裂痕。”宫昂偷偷地注视爷的表情,见爷不语地皱了皱眉,低下头来看着睡在怀里的小姐,悔恨与心痛的表情交迭,过了好一会儿才疼惜地轻抚她哭得微红的脸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