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这是哪出电视剧的戏码?只有一个“糟”字可言。唐思琪暗忖。
可法·雷兀自滔滔不绝,“嘿,不是我自夸,但至今很多人都会假装这一套藉以认识我。偶尔有时间玩上一场的话,我倒是会假装上当,但自动上场演出,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生平头一遭,你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这个人是孔雀吗?自呜得意到这种地步。
她承认,承认这个陌生男子的确出色,但与她何干?
更何况,此人相貌虽然出众,无奈是个那西色斯,希腊神话里顾影自怜、最后在河畔化成一朵孤芳自赏的水仙先生。
“嘿,女人,你很没有道义哦。”出手楣助的英雄跟在美人身后,不死心地持续他过人的吱喳舌功:“我刚刚是在帮你耶,就算不配合演出,至少也该依照小说情节,对我这位出手相助的英雄──尤其又长得这么出众的侠士──感激涕零到不行,甚至跟在我后头说要为婢为奴、以身相许──”可法·雷此刻脑中不禁回荡起“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某武侠连续剧主题曲。
“我不认识你。”高跟鞋下的脚步加快不少。
“不对唷,你们东方不是有句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呢。”还说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你。”
“可法·雷,你呢?”互道姓名就算熟了吧。
可惜唐思琪依然坚持不搭理政策。“没必要告诉你。”火气隐隐窜上,这个男人到底要跟她跟多久?
可法·雷在这方面的感觉迟钝,浑然不觉自己的亦步亦趋让人恼怒。“我说小姐你──”
前方脚步乍停,转身正视他。“听著,我只说一次。”
面对她的气势逼人,可法·雷只得点点头。“请说。”
“第一,我并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第二,我不需要你多余的出手相助;第三,我不会因此而感谢你;第四,以身相许是八百年前的古人才会做的事,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第五,你应该有除了跟在我后头以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没有,请自己找出来。我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跟陌生人闲扯;最后一点,不要再跟著我!”
一气呵成说完的唐思琪,呼吸也失了稳度,微微喘著。
“哇!这是你对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真令人讶异,原来她可以说这么多话不换气。可法·雷似笑非笑地瞅著眼前时髦的都会女子。“你比刚才那位小姐优质,不论是外表或内心,无一不优。”
这个人……根本不把别人的话听进耳朵里。遇上这种人,除了不理会之外别无他法。心念一定,唐思琪转头走人。
可身后脚步声又起,他到底想做什么?
诂还来不及问出口,身后的男人竟毫无预警地扣住她纤细臂膀,一个半弧旋转,她前方开阔的视野已教一堵胸墙取代,同时,颚下被他的手指强迫仰首,俯下的笑脸令她呼吸一窒。
面对突来的俊美脸部特写,任谁都会吓一跳。唐思琪微怨地替自己的心室找出理由,心厌他的自以为风流,柳眉已然深锁。
而他反倒笑意更深,学她的话回敬:“第一,我想认识你,无论你想或不想,都与我无关,我向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第二,就算你不愿意,我还是帮忙了,否则你无法这么轻易离开,这是既定的事实,不能抗拒时就请接受它;第三,我也不要你感谢我,谢字好说却不具任何实质上的意义,与其道谢,不如给我一叠钞票,我急用。”
他轻咳了声又说:“第四,你要知道历史是会不断重演的,所以别以为这年头没有以身相许的事情发生,也许你我之间会有也不一定;第五,除了跟著你之外,我现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最后一点,我要跟著你,直到你回头看我为止。”
“我现在己经看著你了。”她冷冷回应一句。
可法·雷将俊脸凑上前,未料对方非但没有著迷的反应,反而是警戒的向后退去。
好受伤喔。“不不,我要的是你自愿看著我。”他闭眼耍帅地摇摇手指。
“你、你有毛病!”这个人会不会是个……疯子?唐思琪忽然害怕地想。
“这种骂人法,连幼稚园小朋友都已经不屑用了哦。你这样难怪会被人欺负。”出色的俊颜露出“这样是不行的哦”的叮咛关心,双手仍紧紧扣住她臂膀。
“不关你的事,快放手。”
“唉唉,这么诱人的小嘴不应该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所以他很好心,当作没听到。“枉费我那么努力地将你记在脑海里,怕忘了哩,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难得哦,比七十六年才来一次的哈雷彗星还难得哩。”
这个男人一定是疯子!“救唔……”突地被捂住嘴。
“真是不乖。”奇了,在他面前的女人泰半乖得像只小绵羊,只差没有咩咩叫地贴上他,就她却像看见魔鬼似的只想逃。
多奇怪、多特别、多──好玩啊!
可法·雷松手,和霭地擂下威胁:“再叫一次,我就在这里吻你哦,是法式火辣辣的热吻哦!”
“你……你这个恶魔。”她低嘶,没办法做到无视路人的目光。
黑眉隆起高峰,他惊呼:“你怎么知道?”
唐思琪简直快昏了,这个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我决定更改第四点。”
“什、什么?”她一头雾水。
“以身相许啊,我决定亲自以身相许,不劳你费心了。”可法·雷将一言堂的条例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身──啊!”话说了一半,唐思琪突然被人拦腰扛起,最后只能以一声惊呼结尾:“你做什么?!”
“为了将来的幸褊著想,你我有交流情感的必要。”
“什么将来的幸福──啊!”
下一秒,连人送进计程车,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连哀悼心伤的余暇都没有。
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就这样以莫名其妙的姿态闯进她伤痕累累的生活,夹著莫名其妙的英雄姿态颠覆以身相许的定义。
也莫名其妙地──
介入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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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计程车后座的女子柳眉弯如月牙,看向身旁男子的眼像是看见外星人。
计程车停在淡水捷运线终点站前,后座的人迟迟没有下车打算,让司机忍不住担心后头的客人打算坐霸王车。
“我没有钱。”可法·雷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是谁拉我上计程车的?”
“我。”深感荣幸。
“是谁叫司机开车到淡水的?”
“还是我。”多巧呵!
“而你──没带钱?”
“我身上从来没有带过钱。”仍是理直气壮。
“先生、小姐,你们要吵是你们的事,车钱先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叫车行的兄弟来讨喔。”司机脸色开始狰狞,溜出台语版的威胁:“我哪是不爽,就想要杀人,你俩人哪是想要坐霸王车,乎我不爽,我就对你不客气,到时会死虾米人,我就咽知影啊,嘿嘿嘿……”
“抱歉。”唐思琪急忙给钱,扯著依然笑容满面的俊男下车。
不愧是靠女人吃饭的牛郎!唐思琪讽刺地想。
只见身后的笑眸加深几许,仿佛窥知她内心的想法。
“看样子,我们今天是来对了。”丝毫不把美女薰黑脸色放在眼里,可法·雷揽住她纤细的肩头,眯眼倾听夏夜送凉的乐音。“今晚的淡水是爵士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