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没听懂吗?”唐思琪招来服务生,说了小费金额令其记帐,才又面对身边失神的男子。“我给你小费,只要你还我一个安静,多谢。”端起杯子向他致敬轻啜,看见对方下不了台的困窘──
不知怎的,不悦的情绪远飏,心里突地轻松起来。
原来,迁怒的感觉如此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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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颓中带有一分诡谲凄凉氛围的老旧公寓建筑,倚偎在美轮美奂的新颖高楼大厦旁,在现代与落后、生机与凋零之间呈现突兀的对比。
照理说,这样的地方是不会住人的,但只要你小心翼翼爬上二楼,你会发现一块“万能事务所”字样的招牌。
因为这家事务所是以打杂、帮人代班为性质,所以什么工作都接;而黎老头生前即是因为不放心这一票拥有特殊能力、却不为外人所见容的怪孩子和自己的女儿,所以便收容他们以相互照应。
而人说臭味相投,这话一点也没错,住在这栋危楼里的人各个身世特异、血统特殊,彼此的关系,是朋友兼同事还兼同居人。
所以喽,一票怪人住在一起,对于彼此异于常人的行径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这恍如鬼屋的危楼,颓废残破未到不堪,也不是经过修缮就能回复当初的完好,矛盾的折旧程度和建筑所代表的回忆,让所有人无法说拆就拆,所以也就这么拖著,赚些微薄的租金。
只是,这栋鲜明的老建筑在光亮亮的白日下,仍然不减其让人打背脊发凉的吊诡气氛。
尤其大白天的,还传出阵阵哀叹声,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唉……”
他的长相差劲吗?
不不,他很帅啊。可法·雷手执从雨朵那摸来的镜子东照西照,就是照不出相貌上一丁点的瑕疵,镜中人的脸依旧像之前的每一天那么俊美。
可是昨天那位小姐的态度大大伤了他的自信,竟然花钱要他离开?!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从来没有!
难道他的魅力不再?
不不不,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他的点台数依然一路领先,服务的对象一个接一个没有停过,一扫之前被那个二度相见的女人轻忽所带来的阴霾。
初次的相遇,他窥知她的心碎,可惜之后她即匆匆逃开,让他没有机会记住她的脸;第二次再见,她还是一脸忧郁,唉……有股沉闷的情绪梗在心头难受,从来不记女人的脸的他,昨夜花了不少时间牢记吧台角落独坐的女子面容!
细致的眉眼、紧抿的唇瓣、小巧的玉鼻……她整个人散发著微弱的白光,很是耀眼,却不会太刺目。
她端酒杯的葱指泛著乳白色的柔光,薄唇轻贴在杯缘,倾注一口黄金般的酒液──他还注意到有一滴酒沫滑出她的唇角,沿著仰直的白玉颈项蜿蜓直下,很魅惑……
等等!魅惑?他一直以为这两个字只能用在自己身上。
而且,她还是视他如无物的女人。
视他如无物──“唉……哎哟!”悲秋伤春的诗情画意,被飞来的一脚践踏于无形。
“谁踩我!”
“别挡路。”冷冷的视线往下扫过,黎忘恩冷冷地朝办公桌走去。
跟在后头的村上怜一只好代自己的情人苦笑致歉。
面对老板,可法·雷只能吃下暗亏,继续伤感哀叹的大业。“唉……”
“哎呀!”一个踉跄外加细柔的惊呼再度中断他,差点跌倒的雨朵被身后大掌及时勾住纤腰,免遭于难,爱娇地向情人频送秋波致谢。
而雨朵身后的村上隆史则在迈开步伐的同时,踩了地上“障碍物”一脚,以报害女友差点受伤之仇。
“哎哟!啊!”就在可法·雷瞪大眼、来不及叫嚣之际,天外不知哪个方界又飞来一只大脚丫,以雷霆万钧之势杀下来──这回正中他引以为傲的俊脸。
“冰山女,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会乖乖任你摆──”咦?刚才踩到什么鬼东西?鱼步云缓住脚步,回头俯看来时路。“你没事躺在这里干嘛?”说完,他兀自往前找人理论去。
被藐视到这种程度,不生气就不是人了!
可法·雷坐起身,以下迎上大声叫嚷:“你们太过分了!我──”
叩!正中后脑勺的一记,恰好敲昏了清晨才从Tender Men下班的可法·雷,送他去和周公下棋。
胸前抱著一块人立般高木板走进来的是聂骉,听见这清脆一响,停了下来,但木板挡住视线,看不见前方发生什么事。
咦?他迟疑地怔了神,思索片刻。
“有东西?”后知后觉的结论。
左转右转,木板也接连叩叩敲响两声之后,聂骉终于发现躺在地上两眼狂冒金星的可法·雷,他不解地望向众人,“他睡在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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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聂骉!
如果不是看在他帮自己修好房间电灯,污来一台免费冷气还包管维修的份上,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竟然在他完美的头型上用拙得可以的木板敲出三颗小笼包!破坏他天生的完美!
可法·雷长指轻触微肿的脑袋。“嘶!”好痛!
这龇牙咧嘴的模样,发生在帅哥男与猪头男之间的差别是──前者会引来女性不由自主冒出的母爱天性呵护怜惜,后者则是得到女性残酷的嗤之以鼻外加“没路用”的嘲笑。
可法·雷当然是属于前者,并且还是其中佼佼者;是以一路走来,他已得到不少女性上前关心慰问,也谢绝了不少的邀请。
可如今Tender Men的首席红牌已经完成手术回归原位──哼哼,打死他都不承认那家伙有他好看──但是,因为红牌回归,他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是铁铮铮的事实。
那黑心肝的老板曾出言慰留过,加上他也己经习惯卖笑生涯,意欲继续贩卖男性“灵肉”,怎奈真正的大老板冰山魔女并不打算让他如意;是以,现在的他又回到无业游民的身分。
唉,工作有工作的累,没事也有没事的恼,此时此刻闲得发慌的他,实在不知道下一秒要做什么好……
没有想攫取的目标、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除了那票古怪的家伙,更没有什么朋友,全然逐世于外、半点烟尘不沾──真怀疑自己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俊美无俦的模样的?!
“啊──”忍不住怒吼出声的帅哥还是帅哥,依然能吸引路人目光。
可惜,路人的视线纯属欣赏,无法理解这位俊美男子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只要一闲下来,脑袋就会胡思乱想。可法·雷懊恼极了。
过去不值得追忆,未来……好像也并非那么可期;坦白说,在一场短暂的皮肉生涯之后,他己厌倦了和不同女人交往的短暂游戏。
现代女性因为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变得不再柔情似水、甘心为所爱的男人傻傻付出一切,她们要求平等──不不,是要求平等之余,还要男士发挥绅士风度为她们拉椅子的“不公平”平等,她们也自主,宁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身上,而男人就成了她们生活中的调剂品。
她们的思想愈来愈先进、也愈来愈女权,昔日面对爱情的单纯、执著已不复见,处处可见只为游戏而游戏的速食爱情;思考方式也和男人愈来愈相近,上半身和下半身渐渐可以分得清晰,愈来愈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