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闻此事,楼轻舞这下所有的注意力全转到圣物上头。
「那……为何要精心设计这道锁呢?」她着实摸不透这个地方的人到底在想什麽,既然要赠给心上人就更不该设计锁了,要是被偷了怎麽办,就像她这样,所锁非人,那岂不更麻烦?
「没错,就像你戴的紫荆镯一样,这几样饰品皆有个巧妙的设计,就是一道锁,除了王父特别打造的金锁匙之外没人打得开,王母曾对我们说过,她只认定东西戴在谁身上,谁便是她的儿媳妇。」南昊不好意思的解释,有这样任性妄为的娘亲他们四兄弟也只能认栽了,也难怪一向讨厌女人的老二会把他分到的圣物当宝一样,就怕一不小心被女人给捡走。
「我可以向鬼母解释这桩误会,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镯子是用来干嘛的,而且偷东西的人是我师父又不是我!」
感情不是两情相悦才算数吗?难不成他们还想用强的?堂堂一域之母,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吧?偏偏……偏偏她的心里就是有那麽一份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不信,我长那麽大还没见过王母讲过一次道理,在鬼域里她说的话就是天理,连我王父都任她乱来,王母还说要是被锁住的女子死都不嫁,那就……那就……」南昊愈说愈尴尬,一边还直搓着脸颊,欲言又止。女人蛮横的条件无非是背後有个放纵她的男人在撑腰,而放纵她的那个男人竟然还是他们冷酷到极点的王父。
「那就如何!你倒是快说啊!」她还是宁愿选择相信鬼母是个讲道理的女人。
「看圣物锁住哪里就砍下哪里,当做是负心的代价。」南昊觉得自己已经很成功的转移话题,不过一瞧未来大嫂的脸色,好像跟刚才一样……差得很。
她……没听错吧?锁哪里就砍哪里?真要她交出一只手他们才肯放过她,那还真是应验了当初她下过的决心,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嘛……她需要靠扶住一边的墙围,以防自己瘫软在地上,这里……真是个可怕的鬼地方。
「你别害怕啦!虽然老大起初要你师父把人交出来的用意的确是如此,恐怕後果还不止如此……」根据鬼方的说法,楼轻舞最後的下场应该是屍骨无存,好可怕的老大,也不过丢脸而已,哪有那麽严重?在看了一眼未来大嫂殷勤关切的眼神时,他赶快往好的方向说。
「可是谁会想到他一见到你就迷上了,一点也恨不起来,还很高兴的接受你当他的妻子,你只要答应嫁给老大,那麽等王母回来她就不会知道紫荆镯不见的事,老大也不用被逼着挑女人,正所谓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南昊愈说愈是满意的晃起脑袋瓜。
「镯子被偷的事你们瞒着鬼王跟鬼母?等等,还有你说东祈……恨我?」这又是何意?脑子里早被满满的问号给填塞住,她是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让他来恨了?
「啊?原来你忘了那件事啊?哈……」掩住嘴,南昊发挥他爱笑的本性,原来从头到尾全是老大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在记恨,而被恨的人根本忘了曾经做过些什麽,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是指打他一个耳光的事吗?那是他罪有应得。」忆起赏给东祈的那记耳光,她说得理直兼气壮,况且在打了他之後他也没立刻宰了她,现在才恨她不嫌太晚了吗?
「看来你真的忘了。」努力地打直腰杆,南昊很希望替老大默哀一会儿,可是,哈……不笑就是对不起自己。
「那年童芜在偷东西的时候你也在鬼域对吧,那你当时在干嘛呢?」他希望这样的提点能让未来大嫂想起一些有趣的事。
「我……」在替师父把风啊,除了在把风的时候……
头一次来鬼域,是她当人人口中所谓「夜贼」的开始。相当不幸的,她首回把风就失利,还让人从背後一把捉个正着,害她吓得魂都飞掉,幸好还知道要反击,一回过头,发现捉住她的人不过是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那她就更不客气的抡起拳头胡乱往他脸上砸了,是尽情的砸,谁教她是见不得光的贼呢。
拳头也不知落了多少下,直到她发现她把人给砸到蜷缩在地上时,才後悔自己下的毒手太重,忙着瞧被她压在地上的可怜虫,检视他受害的程度。
其实,她的手劲一点都不强,真的,那男孩除了脸特别红之外也没啥外伤,只是稍微肿了点而已,嘴里还能小小声的嚷着:捉贼。这样应该是无恙才是,可是见他浑身抖得不像话,害当贼的她很过意不去。
不过,一想到师父常在耳边提起的人生大道理「作贼者,人恒捉之」,她就不得不收起刚冒出头的同情心,不加思索的捉起圈在腰间爬墙用的绳索,把身子底下的人捆了好几圈,将目击者处理完毕後,才发现被五花大绑的可怜虫竟然在哭。
惨了……她居然弄哭了他,是绳子绑太紧了?还是真打伤他了?
「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就别哭了,等天一亮自然有人会发现你在这儿,今晚就委屈你睡地板了。」可能是没睡过地板不习惯吧。
袖子胡乱擦掉他脸上糊了的泪,她很抱歉的说,说完很快地爬起来准备走人,一到了门口,觉得有些不忍心,人又走了回来。
「你会冷吧?」皱着眉看地上缩成一团的人,觉得怪可怜的,她自作主张的跑到里头的屋子,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张衾被,随後摊开来盖在他身上,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之後又觉得不妥,如法炮制的找来一条大绳将他跟被子一块捆起来。
「天气有点冷,这样你就不怕半夜被子会滑掉了,好好睡一觉吧。」
之後她很顺利的与师父离开鬼域,虽然她的行为已属夜贼里最有同情心的一个,可是,每当一想起这件事,她还是对那个发现她的男孩深感内疚。
应该再替他加件被子的。
东祈该不会那麽巧的就是……
「嘻,你总算想起来了。」瞧她霍然恍悟的表情,南昊想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我、我……当时不过也打了他几下而已……」声音变得有些气弱。
「多亏你顺手把老大捆成一粒粽子,流了一整夜的汗後,隔天风寒就不药而癒,说起来是老大的不是了,不应该把你当成仇人,是恩人才对。」
这话调侃得她只差没找个洞钻进去,只好赶紧又看向城下,不理会南昊促狭带笑的眼睛。
「原来那时他病了……」她还当鬼域出产软脚虾呢,早知道就别来鬼域自首了,牵出这些陈年老帐来,害她现在对东祈又添了一桩恩怨事,唉……他们之间更是扯不清了。
愈谈愈有意思,南昊开始喜欢这个未来的大嫂了,乾脆与她一同站在城墙边,俯瞰鬼域整个面貌。
「你所想像的鬼域是什麽样呢?」放在平台上的十指成塔交握着,南昊好整以暇的问。
回头瞧了眼欲言又止的人,他笑着的帮她回答:「是龙蛇混杂?还是杀戮?」见她微愣,他又自顾自的接下去说:「在我的印象里,这两种都是。」
这一番话,又引起楼轻舞的好奇,转头看向他高大的身躯,没想到住在鬼域里的人会和外头一样的想法。
「所以王父很努力地在维持这块土地上的和平,你所看到的鬼域比起从前,好太多了,至少如今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饭吃,也不用成天忙着打架、流血,要维持这样的和平需要牺牲很多,甚至是很多人的性命。」南昊的眼越过一层又一层滚滚的黄沙,注视着远方的沙洲,突然的问她:「你喜欢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