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郑皇后不足以母仪天下……”皇帝按着额头,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话还没说完就失去了声音。
众人皆以为皇上受到太大打击,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废后也不是马上就能成的事,郑家罪名确立是在这几天的事,到时候皇上才会下旨吧!
“众卿家,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他快忍不住了,再不让他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态的在殿上放声大笑。
“臣有事上奏──”齐日阳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钦差宣读完郑家罪状,现在他非逼皇上在众人面前给他个交代不可。
这阵子铁器案进展得非常顺利,竟能提前在立太子前将郑家定罪,这样一来即使他辞官了,朝中也不会出乱子才是。
可恶,竟让他逮到了机会!
“齐卿家有何事?”皇上一脸悲痛的模样,考虑要不要当场昏倒,以躲避齐日阳的追击。
“臣──”看皇上的模样,恐怕要藉口遁逃了,他得快点才行。
“朕今日稍有不适,明日再奏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臣──”正要趁着皇帝来不及起身时先把话说出口,谁知道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当场跪了下去。
“齐枢密!”一旁的人见他面色发白,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臣!”随着剧痛传来,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鲜红色的血溅在大殿上,高挺的身子失去力气,随着眼前一暗,他昏了过去。
欧阳月晖不敢置信的瞪着齐日阳,难道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难道他早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
“齐日阳──”撑住那昏倒的人,欧阳月晖悲痛的大喊。
“含韬──”皇帝直奔下龙椅,不敢置信的看着多年好友。怎么会……怎么会?!
“小阳──”齐海吓得直冲上前,扶着儿子瘫软的身躯,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御医,快给朕传御医啊!”皇帝失控的大吼,两旁的太监这才狂奔了出去,明白齐大人若是有个万一,恐怕会牵连到很多人身上。
鲜红的血迹配上慌乱的皇帝,朝臣们震惊的想着,莫非齐大人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想辞官吗?
这是天妒英才吗?
第十章
深宫。
齐日阳躺在床上,一旁多位御医替他诊脉,看他脸色死白,昏迷不醒的样子,众人本都以为他是凶多吉少了,谁知道诊断之下结果竟是……
“什么病?”皇上目眶微红,瞪着一群抖个不停的御医,心里就是又惊又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齐海和欧阳月晖分立在皇帝身后,沉默不语的两人直盯着齐日阳,希望不会从御医口中听到太过残酷的答案。
他还这么年轻啊!
“回皇上……”老御医偷瞧了皇上一眼,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齐枢密,心里不停摇头叹气。“齐枢密积劳成疾,依臣之见是脾胃虚寒气滞,元气不足、体倦肢软、食少便溏或发热自汗清阳不升,头晕目眩、中气下陷,内脏──”
“够了!”看老御医摇头晃脑说个不停,后头几个年轻御医又交头接耳,他实在无法再受这种折磨。“到底是什么病?”
“是肠胃不和──”
“给朕说清楚!”皇帝听得头昏眼花,弄不清这么拗口的症状是什么病。
“齐大人只是脾胃寒凝,只要饮食正常加上几帖温中袪寒、健胃止痛的药方,不要再日夜操劳,休养一年就没事了。”简单来说,不就是长期睡眠不足加上饮食不正常嘛!
“什么意思?”听御医的话似乎是他们自己会错意,以为齐日阳患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
老御医看皇上脸色由白转红,只得跪下来说:“齐大人只是胃疾,往后饮食正常就不会再犯了。”瞧皇上方才眼眶泛红,此刻却一脸羞愤交加的模样……
不就是一群人穷紧张吗?
“胃疾?”皇上无法控制的涨红了脸,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发现欧阳月晖和他一样,两人都为了方才的失态感到后悔万分。
居然只是胃疾?
三人之中只有齐海明显的松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庆幸还好他得的不是什么绝症。
“你们好生照料着,病好之前不许让他出宫。”皇上端起架子,俊脸微红的朝御医们命令道。
一旁的欧阳月晖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和皇上对看一眼,两人决定一起逃离这个丢脸的地方。
大步出了宫门,皇帝与欧阳月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见皇帝开口,“朕实在舍不得放他走……”不放他走又显得太残忍,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欧阳月晖无语,这阵子齐日阳为了赶紧办完郑皇后的案子,吃得少,睡得更少,他操劳了十多年,不出问题也难啊!
前方王公公正领着兰心郡主快步走来,郡主一边走一边掉眼泪,也许是太过忧烦,她脚下一个踉跄──
“小心!”皇帝出手扶了堂妹一把,让她免于跌倒。
“皇上。”兰心见皇上出了宫门,难道齐日阳他──
“他没事,只是胃疾罢了!”一扯嘴角,皇帝突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方才他和欧阳在大殿上把脸都丢光了。
“他没事……”愕然止住泪水,兰心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皇上,将视线平移至欧阳月晖脸上,才发现他也是一脸尴尬不自在的模样。
“只要休养一年就不要紧了。”一年,不长不短的一年啊!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之前皇上一直不肯允许齐日阳辞官,她听了蓝小姐一番话后仔细思考,知道自己不该擅自决定齐日阳的未来……
“皇上,您舍得放齐日阳走吗?”咬了咬唇,决定晚一点再去看他,现在先和皇上把话说清楚比较重要。
“舍不得。”看兰心似乎有话想说,莫非是想求他?
果然如此,那她倒有个好主意。
“臣女有个主意,既可以让齐日阳不必辞官,更可以让他休养身体。”
“哦?”这他有兴趣,如果是兰心的主意,就不怕齐日阳不听话了!
“这个就要从养马说起了──”
挽着皇上的手臂,兰心刻意远离欧阳月晖,带着皇上走到御花园里,这样她才好把话说明。
看着郡主和皇上远去的方向,欧阳月晖感觉郡主是刻意不让自己听谈话内容。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句“这个就要从养马说起了”,一阵寒意突然从背脊处升起,好像是什么灾祸降临的前兆。
这……这该不会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吧?
◆◇◆
日子匆匆过了半个多月,该清醒的人早就清醒了,不过看那人被困在房中的模样,就能得知他众叛亲离的下场。
“哼。”手上端着碗白粥,兰心对床上的男人没什么好脸色。
“兰心──”原来可爱的小姑娘气起来,脸色一点也不比后娘好看啊!
“闭嘴。”汤匙在碗缘磨了几下,她舀了一匙白粥喂他。“张嘴!”
一下叫他闭嘴,一下又叫他张嘴,他好委屈啊!
“呜──”她没有把粥吹凉,就这样硬倒进他嘴里,现在舌头都麻了。
“别以为你偷吃点心的事没人知道,再偷吃的话看你会不会吐血!”这人才休养了多久,就敢不听大夫吩咐的只吃白粥。竟不知怎么神通广大的弄来炸包子,当天不知乱吃了多少,晚上就又召御医了。
哼,简直是不知好歹加找死。
“我──”徒劳无功的想狡辩,汤匙在瞬间又伸进他嘴里。
还好这次的粥吹凉了,不然稳要烫伤他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