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人能扳倒姓何的,那一定就是你了。”
“寒川的事──”
“如果我非要范玖死,何必选这个方法呢?”任流霜回头朝齐日阳淡淡一笑。“现在说这些,不嫌太迟了吗?”
声音飘散,她的人已离去。
“不会吧……”齐日阳不敢置信的撑着额,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那样的事。
听任小姐的话意,她要的根本不是范玖的死,否则以嘉王的手段,这几年来还怕没有机会吗?
她只是想藉齐党的手教训范玖,以那样的证据,很快就可以查出范玖并未牵涉其中,她要的只是一个公道吗?
这么说来,自己对她的评价自然太过苛刻,对寒川说的那番话,更可以说是坏人姻缘了……
他得设法补救,否则寒川知道后,恐怕会杀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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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姊,你真要走吗?”兰心不舍的说着。
房中还满满站着近十名婢女,每个人都一脸难过的看着任流霜。
“我只是去见裴叔一面,又不是不回来了。”裴叔的好意,她还是当面谢绝才好,怎么说裴叔都是她的师傅,她远去拜访一趟也是应该的。
“你和步公子的事怎么办?那天我们都听到啦!”兰心朝她坦承,那一日后花园里躲着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被任流霜失去理智的模样吓呆了。
“我──”他怕是放弃她了,这么多日过去,没有再接到他的只字片语。这样也好,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那样不堪的模样,他以为她利用他?
他这么说,确实是伤了她的心。也许他们就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再见面时她能觉得释然吧!
“表姊,你不喜欢步公子吗?”
“喜欢?”她苦笑。“他是齐海的儿子,在他心中又是那样看我,我……”
她还能说什么,他不来见她,她也不会去找他的。
“唉!那……你路上要小心,这是爹的出城令牌。”兰心知道这样的情况,容不下她插话的余地,只能要表姊旅途小心了。
这几日齐日阳办了不少奸党的人,出入京城的人也管得更严了,若没有出城令牌,这段期间连城门口都踏不出去。
“我很快就回来,你不用担心。”任流霜朝表妹轻笑,这一路她不带任何护卫,只有她和快马一匹。
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她特意挑了夜半时分起程。挥别王府送行的一干人,她让两名近侍送她出城,或许等见到裴叔,她就能摆脱这种惆怅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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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枝丫,城外的官道显得平坦宽敞,虽然手持出城令牌,她还是在城门口被拖延了一段时间,看看天色,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出了城门,她让马儿在官道上慢慢走着,这一路不赶时间,她无意在第一天就累坏马儿。
突然间,一阵达达的马蹄声从她身后传来,后头来的人不知让马跑得多快,还在数十丈之外,她就感觉到身后的人飞快逼近。
一瞬间,快马奔到了她面前,马上那人勒马停住,骏马在她前方原地踏步,而后转了半圈,马上的人正对着她。
是他!
“你的绣荷包不要了?”他坐在马上,一脸无助的看着她,那模样,竟像个被丢下的小男孩。
她心头一震,突然感到热意袭上眼眶,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几丝不明的感觉冒出头来,他像是很匆忙、很慌乱的追出来,就连一向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外表,都显得有些凌乱。
“你是来还我的?”她的喉头发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两人静静对峙着,突然一阵风吹过,刮起的风沙霎时吹得她睁不开眼,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依稀感觉到什么东西靠近身旁。然后,她的身子离开了马鞍,被一股力量扯进怀里。
很暖,他的体温盈满四周,像是找到什么宝贝似的,他将她珍而重之的抱在胸前,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你不要走,好不好?”他的声音近似哀求的传来,她只觉得心头扭紧,不知怎地,竟为了他无助的模样心疼。
“那天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任流霜到了此时才发现自己斜斜挂在他怀里,侧着身子,两人同乘他的骏马。
慌乱得想要下去,他却不愿放手,依然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他的手环上她的细腰,将她的身子略微提起,再小心的侧放在鞍上,整个身子仍让他迎面抱住,除了回搂他,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不……不公平,她竟被迫用这种姿势面对他。
“你就这么走了,我呢?”这几日他急得快要发狂,寝食难安,就为了等她冷静下来,愿意听他解释。
谁知道前两日她夜访枢密府,居然没有半个人告诉他,齐日阳更是忙得昏头,在不敢面对他的逃避心态下,压根儿忘了告诉他这件事。
一直到方才城门传来消息,枢密府的探子发现她要出城,硬要城门守卫为难她,好不容易拖延住一段时间,派人到枢密府通知,他才有机会追上她。
“什么意思?”他……他还想说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呢?”他深吸一口气,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
“我们?”她淡淡一笑,模样却显得哀伤。“你没忘了在你心里,我不可理喻又和奸党一样无情?”
他不语,用面颊轻轻磨蹭着她,温热的气息抚过耳旁,她忍不住身子发颤。
任流霜伸手轻推他的肩头,却让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确实的告知她,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不该……污衊你。”他啄吻她的面颊,大手在她背上游移。“你要怎么罚我都好,只要你不气了,肯静下来听我说话!”她的身子软软的在他怀里,随着他讨好的话语,她的小手轻轻的环过他的腰际,让他心里忍不住一阵欣喜。
“你……你的手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他原是抱着她,谁晓得那双手居然在她背上来来去去,轻柔暧昧的揉抚,让她脸色发红,忍不住要他停下动作。
他顿住动作,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记得小时候,母亲都是这样安抚他的,先将他抱在怀中,轻声哄着,温暖的大手会拍抚着他的背。
在她面前,他又成了那个害怕的孩子。
“你说……你不问,我就什么都不说。”一手环着她的腰,他用空余的一手转过她的小脸。“现在,我求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语气中讨好的成分太过,任流霜忍不住红着脸瞪他。
“你……说啊!”难得他想说了,这次不听,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见他如此坦白了。
“我小的时候,和爹娘、大哥住在京城,那个时候的我,就和一般孩子没什么分别,整日里就在外头玩闹,闯了祸有大哥担着,怎么都怪不到我身上。”
他的声音沙哑传来,随着林间的风声穿叶,居然让她有种恍若在梦里的感觉。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过继给秀水庄步家──”环绕她腰间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他的声音变得紧绷。“后来,我七岁的某一天,爹娘要见我,我从屋外抱着球进门,就见到大哥一脸严肃的和爹对抗着……我娘看见我进屋,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就是不愿看我一眼。”
“你弄痛我了──”任流霜伸手拍拍环在腰间的手臂,感觉到他随着回忆,变得有些失神。
“对不起。”松开手上太过的力道,他又继续说着,神色终于不像方才一样反常。“一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会被送到苏州,在那天之前,从没有人告诉我。我又哭又闹,说着不想去苏州,我娘却只是垂泪看着我,就连伸手抱我都不肯。我去找大哥,从小有什么事都是他替我担着,想不到他也只能看着我,告诉我下个月就得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