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问过艾苓,艾苓当然否认了一切,但由她的支吾其辞,以及闪烁的目光中,他 至少能肯定一点,那绝非是羽蝶单方面的错。
所以,他这会才会在这,一心想忏悔自己的错误,并求得羽蝶的谅解。而除了愧疚 外,他还感到强烈的思念,思念羽蝶,思念在艾苓尚未突然出现时,他和羽蝶所共享的 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决心挽回一切。
站在程家大门前,祈威正想抬手按门铃,门却突然开了。有个老先生手拿着花剪, 显然正打算修剪墙篱上的花藤。看他的衣着打扮,很可能是程家的佣人。
「对不起,请问程羽蝶小姐在吗?」祈威有礼地询问。
他上下打量了祈威一会,终于说道:「我们大小姐是在家,不过……」
见他面有难色,祈威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来得太唐突,是不是她现在不方便 见我?」
「也可以这么说啦!」那老头再次好奇地打量他,最后忍不住直接问道:「你是我 们羽蝶小姐的追求者?」
见祈威没有否认,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不耐,似乎很看不起他,急着将他 打发走。
「告诉你吧!你没机会了!我们羽蝶小姐正在屋里招待重要客人,他可是咱们老爷 商场上大客户的儿子,两家财力相当、门当户对。今儿个老爷特别安排他们相亲,我想 我也不用通报了,你还是走吧!」
祈威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看来,真正在乎这段情的只有他。他们也只不过睹了几天气,羽蝶转身便将他忘得 一乾二净,迫不及待地相起亲来了。
看来,他也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了。二话不说,他便沉默地转身而去— —***
程羽蝶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暗自生着闷气。
此刻,她被迫坐在二楼明亮、气派的起居室,陪着老爸招待那一对脑满肠肥的父子 。尤其是他那讨人厌的儿子,除了炫耀自己外,老是拿一对死鱼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 在她身上打量,看得她差点没把午餐全给吐出来。
可恶的老爸!她不禁恨恨地低咒。他竟然背着她,连让她反对的机会都不给,就私 自替她安排了这场「交易」。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这种相亲和交易有何两样?她现在的感觉就好象自己是拍 卖会场上的一头牛,等着人出高价来买。而对面那个该死家伙看着她的那种专注眼神, 就好象正在精打细算,生怕自己出的价钱太高,会赔钱似的。
她发誓,她会教老爸因这么对她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总有一天。
她忍不住再次咒骂。男人就是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老爸出卖她,正坐在对面的 家伙令她作恶,而祈威更过分……他扼杀了她的心!
想到祈威,她就连生气的力气也消失了;试想,一个人连心都死了,哪有体力发威 ?
不顾老爸警告的眼神,程羽蝶已不知是第几次不安地微动,宛如这张椅子会咬她似 的。她再次将眼神转向窗外,相信就是看老张在院里剪花、剪草,也胜过看她对面那个 油头粉面的家伙……咦!老张站在大门跟谁说话呢?她好象没听到门铃声嘛!
就在这时候,老张瘦瘦的身躯往旁边挪了挪,程羽蝶终于得以看清站在大门口的人 是谁了。
祈威?
程羽蝶不敢相信地弹跳而起,粗鲁地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推倒了,转身就要跑出去; 但她老爸眼明手快地拉住她。
「羽蝶,李少爷在问你话呢!你这么急着上哪去?」
老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的眼神则充满了警告;但此刻程羽蝶甚么也不在乎,只 在乎祈威。祈威来找她了!祈威来找她了……这比甚么都重要!她感觉自己濒临死亡的 心,又整个复活了!
「我……我内急,可以吧?」挣开老爸的手,她飞也似的奔下楼。
待她奔到大门口,老张已关上了大门,剪起他的花草来了,根本不见祈威的人影。
「他人呢?祈威人呢?」她急匆匆地质问老张,见老张被她的急切吓得无法反应, 她只得捺着性子解释:「刚刚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呢?」
「哦,你说那个啊!」老张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很得意。「小姐,你别担心,我不 会让他坏事的。我告诉他,他没机会了,你正跟有钱人家少爷相亲呢——」
「你说甚么?」程羽蝶忍不住尖叫:「你告诉他了?哎哟!我会被你害死!」
她一跺脚,急急拉开大门,追了出去。
她终于在路口追上了他,但祈威发现她后,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比花岗石还坚硬、比 刺骨的北风更冻人。程羽蝶被他这么一看,一颗温热的心顿时冻结成冰。
看来,她是太乐观了。或许祈威今天不是来和解,而是不甘心那天她打了艾苓,今 天特地来「报仇」的。
「你来干嘛?」她学着他的样子,「酷酷」地问。
祈威比她更「酷」,看她的眼神冶若冰霜。「那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很后悔我来 了。」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迟疑,彷佛怎么也无法再多忍受她一秒钟。
程羽蝶不甘心地追过去。她这个人心里是搁不下任何事的,有事就得说清楚,就算 ……要分手,也得断得清清楚楚、干干脆昅。
「喂!你别走!」程羽蝶一把拉住他,不畏身高、体型上的差距,一副想找他打架 的样子。「今天我们俩把话说清楚!」
「我们俩已经没甚么好说的了!」祈威居高临下地对着她低吼。「我原先想来道歉 ,因为我在乎你,以为你也在乎我。结果呢?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没两天,你程大小姐 转个身,就把有关我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开开心心地相起亲来了!l程羽蝶急急申辩: 「相亲又不是我自愿的,那是——一「那已经不干我的事了!」祈威冶冶截断她的话, 嫉妒的怒火在心中狂烧,烧得他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听进任何解释。「我祈威是没甚么 钱,但我还有点骨气,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你这千金小姐的玩物。程羽蝶,我们完了!」
她被甩了!
她现在的感觉,奸像祈威亲手将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窝上,刺得她鲜血淋 漓。
她竟然被甩了!为了一件她没做错的事,而被自己唯一所爱过的男人甩了!
见她不说话,祈威又忍不住接着说:「我对爱情要求的是绝对的专一,而显然你并 不认同,所以,我们之间已没有甚么好说的了!」
她没甚么时间用来伤心,祈威的绝然已激起她骄傲的怒气。程羽蝶硬生生眨去盈眶 的泪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没错,我跟你是彻底完蛋了,但我告诉你,别把一切错误推给我!你刚刚谈到专 一是吗?」她以喷火的双眸瞪着他,激动地用手指戳他的胸。「真正用情不专的人是你 !你让艾苓横在我们中间,制造问题,她以你的女友自居,那我又算甚么?」
「我只是想帮她,自始至终,我在乎的是你!」,这原该是温柔十足的爱情宣言, 祈威却是以嘶吼的方式说出,而且立刻决绝地加了一句:「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了! 」
「帮她?你帮她的方式就是弃我于不顾吗?」不管路过的人好奇的眼光,程羽蝶以 不输他的音量吼叫:「就因为我有一个比艾苓正常的家、健全的心,所以我就比较不需 要你吗?所以只要艾苓在,你永远选择站在她那边?是不是我也需要装得像她一样无助 ,学她做只只会依附在别人身上压榨别人的寄生虫,才能得到你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