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径摇头,和自我做着挣扎。「我不能让你陷进来!」
他轻声却坚决地反驳:「太迟了,我早已经陷进来了!」
「浩唐……」她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或者能说些甚么。「我不知道……」
他如音乐般轻柔、且极具抚慰作用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梦荷,不要去预想未来 我们将会如何,我只知道,我无法停止爱你,只希望你能接受我,并试着不要给自己太 大的压力,单纯而快乐地接受我的付出和关爱,那就够了。」
他这番无私的告白,令叶梦荷的心因感动而微颤。「那对你并不公平,可能最后… …我仍然会伤害你,而那是我最不愿意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是如此容易满足,一双眼睛因她的话而绽开喜悦的耀眼 光芒。「爱情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不在乎结局,只在乎真心付出的过程。梦荷,别再劝 我,你该了解的,因为我们同样都是痴心人。」
邱浩唐那情真意切的双眸紧锁着她的,叶梦荷顿时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是的,他说的没错。他对她的痴,就如同她对祈飞的执着;正所谓:「抽刀断水水 更流」,爱情更是如丝如缕,怎么也斩不断。
「梦荷,让我们互相陪伴,做彼此的精神支柱吧!」他情难自禁地加紧力道,紧紧 将她圈在怀中。
他的拥抱是如此温暖,就像是寒冬中的一股暖流,温暖得令她不舍得离开;而他的 温柔,更似一波波清流,柔柔地包围着她,滋润她那荒芜、枯竭已久的心灵。
「浩唐!」这声轻呼,发自于内心深处;叶梦荷终于放弃挣扎,紧紧投入他怀中, 恣意掬取自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和爱。
她已经孤独了太久太久,无力再抗拒这温柔的慰藉。
邱浩唐的爱,像阳光般温暖了她,驱走了她心中沉积已久的阴影和晦暗,但……她 被困在那寒冶、孤寂的高塔已经太久了,她真能就此走出那黑暗的牢笼吗?
邱浩唐那温暖无比的怀抱,以及轻轻在她耳畔响起的柔凿抚慰,再度带给她一股力 量。在如此脆弱的时刻,她暂时甚么也不想,只想专心一意地感受邱浩唐所带给她心灵 相通的美好感觉。
不知何时,夜空中飘起了蒙蒙的细雨,似乎老天爷也忍不住为这对痴心男女,而感 动得流下泪珠……
第五章
祈威踏進電梯,卻意外地看見邱浩唐也在裡面。
「你怎麼會在這?」他不解地問。
邱浩唐略為赧然地解釋:「好巧,你在這幢大樓上班?我剛到八樓的『呈祥』參加 面試結束。」
「你在找工作?」祈威不得不以新的眼光看待他。「我聽夢荷說了,你為了她,而 丟掉了工作。」
祈威臉上有著心虛和感激;顯然邱浩唐並非原先他所想像的富家公子哥兒,竟為了 挺身幫夢荷,而甘願放棄好不容易爬到的職位和前途。
邱浩唐淡然一笑。「像那種不通情理、不辨是非的老闆,我也不願意再幫他做事。 」他臉上多了一抹歉意。「倒是也連累了夢荷,害她不得不跟著我一起辭掉工作。」
祈威搖頭。「我想夢荷也跟你一樣,不想待在那樣的老闆手下工作。」
「那倒也是。」邱浩唐釋然地露齒一笑。
電梯在一樓停住,他們相繼走出電梯。
祈威略為不自在地清清喉嚨,終於開口說道:「現在是午休時間,還沒吃飯吧?前 面有家餐廳,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好啊!」邱浩唐欣然應允,很高興祈威對他的態度有著顯著的改變。
用過簡單的便餐,啜飲著香醇的咖啡,在這短短相處的時間裡,祈威便發現邱浩唐 其實是個很諔⒑苷傻囊粋人;看來,以前全是他誤會了。
「很抱歉以前對你的態度,我太武斷了,總以為你對夢荷沒安好心。」祈威大方地 坦承錯誤,他一向知錯能改。
邱浩唐毫無芥蒂地搖頭,反過來安慰他:「我很能理解你想保護夢荷的那種心情。 」
「她跟你提過……我大哥的事?」
「是的。」邱浩唐正色地說道:「容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大哥實在太過分了。」
「這叫不客氣?」祈滅說得更是露骨:「我看你實在太含蓄了。祈飛是個混蛋!他 根本不值得夢荷再繼續為他空等下去!」
對自己的親手足,祈威充滿著憤怒和不滿,不為自己,只為葉夢荷。
邱浩唐一則因和祈威有志一同而心喜,一則……又忍不住憂慮了起來。
他努力斟句酌字地說:「祈威,看得出來你真的很關心夢荷,我也是……你是個好 人,但……」
「然後呢?」他的語無倫次,令祈威不解地追問。
「我不希望有你這個情敵,因為你將是一個十分強勁的對手。」邱浩唐鼓起勇氣脫 口而出:「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夢荷!」
「情敵?」疑惑一閃即逝,祈威立刻猜出他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不禁無奈地長歎 口氣。「你一定是聽信了程羽蝶滿口的胡言亂語。」
邱浩唐小心翼翼地探問:「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祈威捺著性子解釋:「我把夢荷當自己親姊姊看待;我對她就好像 其他當弟弟的,總希望自己的姊姊有個最美滿的歸宿,這難道錯了嗎?」祈威愈說愈氣 ,不覺微微拉高嗓音。「偏偏程羽蝶那女人竟信口開河,指控我想霸著夢荷,將她佔為 已有,說我存心不良!我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甚麼?連這種子虛烏有的事都能到處胡 說!」
知道祈威不是個情敵,真教邱浩唐大大鬆了口氣,但在釋然之餘,他還不忘替自己 表妹討公道。
「這就是你那天動手打羽蝶的原因?」他的語氣仍然溫和,但多少帶著一點質問的 意味。
祈威那古銅色的臉寵竟然紅了起來。當然,這多半是程羽蝶咎由自取,但這些日子 來,他始終甩不開濃濃的罪惡感。
「那天她跑來找我,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那是自阿姨死時,羽蝶哭得最傷心 的一次,奸像祈威傷的不是她那白皙的臉頰,而是更重要的東西。
祈威忍不住替自己辯駁:「我警告過她的!你知道嗎?那是她第三次動手甩我耳光 ,我……當然我就像被針剌到般的立刻做出反射動作,回她一巴掌……」他愈說聲音愈 小,頭垂得愈低。「她之前的指控已經快讓我氣瘋了,再加上那一耳光,我就徹底失控 了……其實,我也很後悔,畢竟再怎麼說,打女人都是一種最差勁的行為。」
祈威再度無奈地長歎口氣。程羽蝶真是他的剋星,既能氣得他半死,又能令他愧疚 得要命。唉——上輩子,他到底欠了她甚麼,這輩子活該忍受這種折磨?
祈威明顯的自責,反倒教邱浩唐開始心虛。嚴格來說,這也不是祈滅的錯,像他這 種剛強的男人,怎堪忍受動不動就挨女人的耳光呢?
邱浩唐反過來安慰他:「這件事你也別再放在心上了,羽蝶自己也有責任。」他有 點感慨地接著說:「我表妹是個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身邊的人總是哄著她、讓著她 ,不可諱言,她是任性了點……」
「不是一點,程羽蝶實在太任性了!」一講到這點,祈威的愧疚感立刻被上揚的怒 火所遮蓋住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任性、跋扈、自以為是、唯我獨尊,從不把別 人的感受當一回事;像她那種虛有其表的女孩,長得再美卻空無內涵,又有甚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