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严律师吗?我是颜克典……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麻烦你现在立刻报警……对……我的朋友目睹一桩迷药事件……歹徒还拿刀刺伤了她……好,我们马上就去验伤……还有,PUB老板也涉嫌包庇歹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瘦男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戾。
谷英琪感觉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可她的笑容却越拉越大,因为颜克典每说一句话,瘦男人的脸色就越加青白,而她就开心到不行。
「好了,事情处理完毕了。」颜克典拍拍她的肩,皱着眉注意到她变得苍白的脸色。「妳还好吗?」
「我好不到行!喂──那个没有江湖道义的老板,你听到颜克典的话了吧。」谷英琪得意洋洋地看着老板的面无血色,故意装出一脸很害怕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现在怕了吧?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现在如果让这只猴子逃跑的话,警方也会把你列为帮凶喔。」
老板闻言,急忙领着几个服务生,强行把瘦男人押到吧台边。
「我……我只是开玩笑……」瘦男人发现事情闹大了,开始畏缩起来。
「一点都不好笑。」颜克典的眼眸闪着冷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肃利地像要置人于死地般。「今天换作是男人出来阻止你,你会说什么强暴之类的话吗?」
「颜克典,说得好。这人有性别歧视,告死他!」谷英琪双手扠腰瞪着瘦男人,忍住想朝他吐口水的冲动。「你这只瘦皮猴听到了吧?等着被我告到死吧!颜克典,走,我们去门口等警察!」
「法官不会相信妳这种死太妹的话!」瘦男人见大势已去,便只能在口头上逞强。
谷英琪一听见这句话,睨了瘦男人一眼,给了他一个冷飕飕的笑容。
她倾身从颜克典口袋里拿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还故意抖了两下脚,俨然一副女阿飞的样子。
「这位眼睛脱窗的先生,很抱歉噢,你口中的死太妹──我本人,」谷英琪把香烟「呸」一声往地上一吐。「正巧是个医生!」
瘦男人一怔,整个人傻了。
「你说──法官会相信一个医生,还是一只不成材的猴子?哼。」谷英琪抬高下颚,一手搁在颜克典的手臂上,像个女王般地扬长而去。
(注:「THESE FOOLISH THINGS」的中文歌词,摘自洛史都华「我的情歌簿」。)
第四章
「痛啊──痛痛痛──」
谷英琪从医院验完伤、包扎完伤口后,她咧着嘴哎哎叫痛,并由颜克典扶着走出电梯。
「小姐,现在是凌晨一点,妳小声一点。」颜克典不客气地重扯她的头发,脸色持续保持在可怕的铁青程度。
「我住的这层楼只有我一户,又没有别人,你管我叫多大声,而且被缝了三针的人又不是你!」她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裹了绷带的手臂,小脸苦哈哈地皱成一团。
「妳再说嘛,被缝三针是谁咎由自取的啊?」他的声音寒凛地像是零下十八度。
谷英琪抬头瞄他一眼,然后在他开始瞪人之前,又飞快地把脸转开。
打从他们作完笔录,而他发现她的手臂血流不止时,他就一直是这副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的臭脸。
「现在就给我装聋作哑了啊?!回答我啊,妳被缝三针是谁咎由自取啊?」颜克典没好气地捏住她的下巴,瞪着她的傻笑。
「哎呀,小的知错了啦,你不要用那张俊美的脸孔阴森森地看着我,我会害怕。尤其你那双闪亮亮的美眸一瞪人,好似吸血伯爵再现人间……」谷英琪夸张地打着冷颤,左手却很镇定地从牛仔裤口袋掏出大门钥匙。
颜克典抢过她手里的钥匙,啪啪两下就打开第一道门,接着按下解除保全的密码。
「妳见鬼地装什么保全!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和妳认识第三个月时,妳就把保全密码告诉我,万一我是什么居心不良的歹徒……」他推开内门,嘴里一直叨念个不停。
「颜克典,我是受伤了没错,但不代表脑子有问题,OK?我至少还有一点识人之明,知道你是人,不是什么禽兽。」谷英琪拍拍他的头,觉得他碎碎念的样子很像中年欧吉桑,乱好笑一把的。
她蹦蹦跳跳地进门,一派轻松的样子和平日并无两样。
「妳识人之明个头!」颜克典越看越有气,他重重地摔上门,气焰十足地朝着她咆哮:「妳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妳要济弱扶强、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好!但是,妳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能力极限?如果今天那个男人带的不是一把瑞士刀,而是一把枪、一群兄弟呢?妳有十条命都不够玩!」
颜克典越说越激动,抓住她的肩想乱摇一通,好摇出她的理智。然则,一看到她手上刺目的白绷带,他无法宣泄怒气的双手,转而陡地把她整个人全都揽入怀里。
「妳知不知道妳差点把我吓死!」把她的曲线全嵌入他的身体线条中,他还是觉得极不放心。
「现在知道了。」她闷着声说道。
她的脸颊被沉沉压入他的胸膛里,呼吸顿时变得极不顺畅。
嗯,八成是因为喘不过气,所以她胸口才会觉得很难受吧。谷英琪呼吸着他的气息,在心中暗忖。
那她觉得鼻酸,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茫然地睁着眼,看着他的脸孔步步朝她逼近。
「万一那把刀刺的是妳的心脏呢?」颜克典瞪着她,揪着她的手臂,强烈感觉到心脏热辣辣地绞痛着。
他从来不曾感觉生命是这么脆弱──她吓死他了!
「孩子,你想太多了。」谷英琪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拍拍他的后背。
颜克典抬头,恶狠狠地瞪她。
「大人,请息怒。」她立刻改口说道,加上一脸忏悔的表情。「朋友不需要多,有用的,一个就够了!」呵呵一笑,喊起口号:「颜克典,棒!颜克典,棒!颜克典、颜克典、棒棒棒……颜克典,你不要一直打我的头啦!」
「我没有揍妳,算是便宜妳了!」
颜克典狠狠捏了下她的脸颊,非要听到她猫哭耗子般的鬼叫,才肯松手。
谷英琪看着他紧绷的脸颊,她觉得自己好想哭、好想哭喔……
家人早就离她好远、好远了,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啊。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也会这样担心她吗?
谷英琪掐住手臂,强忍住泪水。不行,她非得做点什么,否则她一定会哭出来。
她陡地后退一步,弯身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妳是电梯小姐啊。」颜克典一径板着脸,冷冷地瞪着她。她实在太不知死活,今天一定要让她学到点教训。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干嘛学小学生闹别扭?」谷英琪「啪」地一掌打上他的手臂,兀自嘻嘻哈哈的。
「我怎么会跟妳这种无赖当朋友?」他咬牙切齿地撩起袖子,让她看着他手臂上清楚可见的五指印。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大剌剌地说道。
颜克典还来不及纠正她的滥用成语,她已经风也似地溜了开,跑到桌边拿了麦克笔和记事本,硬是塞到他手里。
「喂,签名留念一下。」谷英琪捧着自己的脸颊,摆出一副崇拜的闪亮眼神。
「妳干嘛突然变成追星族?」他没好气地把笔纸往桌上一扔,戾气地交叉着双臂走向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