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握的手上,各戴着一只银戒。
证据确凿!
台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吴心兰的脸上,屏气凝神地想看她如何为自己辩解。
“这——戒指……”吴心兰涨红了脸,紧张到四肢僵硬,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这戒指是我们的订情之物,不用我再提醒你,我们那天是如何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吧?”他眼巴巴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却是略带算计的。
“不用!不用!”她吓得只敢摇头,怕他又说出一堆浑话来混淆视听。她完了啦!
“你啊,就是太害羞了。每次都不好意思承认我们俩是一对。”他甜蜜地在她的发上印下一吻。“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
“没有。”随便啦,任由他摆布了。她垂头丧气地转着手上的银戒。
“那把头抬起来,对大家微笑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家,好不好?”他哄孩子一样抱着她轻晃着。
吴心兰抿了下嘴角,勉勉强强地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然后抬头——
然后,她的唇被人吻住。
然后,台下人声如雷、镁光灯如闪电,进入风雨飘摇的抢新闻时间。
然后,吴心兰睁大眼看着他得意的亮眸,她双眼一闭,心想——
她再没有脸住在台湾了。
尾声
当天晚上,吴心兰呆愣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中的尚保罗把外套往肩上一甩,若无其事地步出车门,仿佛旁边的媒体不过是一堆空气。
“你和吴小姐什么时候结婚?”记者问道。
“她一点头,我们马上就结婚。”尚保罗一拨长发,给了大家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吴心兰倒抽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居然还没对他的魅力免疫。
“你们认识多久了?”记者又问。
“天长地久。”尚保罗看着镜头,那眼神深情到连吴心兰都要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你最喜欢她的哪一点?”
“我怎么可能只喜欢她一点?她是我的月光女神。”尚保罗朝大家挥手,快步走入了饭店大厅……
吴心兰从电视机上移开视线,看向那个正躺在她的大腿上看杂志的男人。
那是两个小时前,他走进饭店时的情况。
这家伙一派轻松,好像那场记者会从不曾发生过一样,而她却已经六神无主地在他的房间里踱步踱到脚差一点断掉。
“你好像一只搔首弄姿的公孔雀。”她皱着眉头,戳戳他的额心。
“我是牺牲色相演出耶。你看,根本没有媒体敢去骚扰你,对不对?”尚保罗勾住她的脖子,把她身子往下一拉。
“你——”吴心兰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半歪斜地倾倒在他身上。
他惨叫一声。
“你还好吧!”她挣扎着滑坐下沙发,来不及顾虑覆了满头满脸的发丝,便担心地跪在沙发边看着他。
“没有男人被胸部压到会觉得不舒服的。”他扬起眸,一脸陶醉地看着她。
“又乱说话!”她推他一下,看他无关痛痒地摸摸她的头,然后又继续低头看他的杂志,忍不住扯住他的耳朵大叫:“你坐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坐好就是了,干嘛这么凶嘛。”他在沙发上坐起身,双手却不安分地把她牢牢地锁在怀里。“坐好了。”
“你还闹,你承不承认自己的错?”她的食指指控着他,心里又恼又气的。
“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尚保罗立刻很爽快地承认所有罪名,反正又不用坐牢。“呃——请问我犯了什么错?”
“你怎么可以不跟我商量,就召开记者会随便说话呢?现在可好了,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你的什么未婚妻。万一我们以后分手,你人在外国,当然无关痛痒,可是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啊……”她愈说愈急,连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宝贝,我想有件事你没弄清楚——”尚保罗执起她的手,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们家的男人都是从一而终的。”
“你大哥离婚了。”他当她是小傻瓜吗?
“放心吧!他们如果没有再结婚的话,我头给你!”尚保罗举起手来发誓。
“谁要你的头。”她扁着唇,睨他一眼。
“你不要的话,我就勉强先代为保管了。”他咧嘴一笑。
“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我们的未来。”她拧眉瞪他。
“我比你更认真地等待你有朝一日嫁来我家,当我专属的缪思女神啊。”他的眉头皱得比她更紧。
她以为他一天到晚对外宜告他的未婚妻吗?
“我根本看不出你的认真,我觉得你根本没认真思考过。”小脸忧心忡忡的,根本不对他抱以任何希望。
“宝贝,我的直觉投出过错。”尚保罗诚恳地把她的手握到心窝处。
吴心兰用怀疑的眼神瞄他一眼,不予置评。
“你总不想让我死不瞑目吧。”他神情一凛,陡地撂下了狠话。
“你——怎么了?”她一慌,猛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我经常搭飞机,出事的机率很高。你总不希望我在死前有什么遗憾吧。”他吸了口气,可怜地扁着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不许你诅咒自己!”吴心兰用力地打了下他的手臂,非要听见他唉唉大叫,才能冲淡心里的不舒服。
“谁要你不嫁给我,你一天不嫁,我就诅咒自己一天。”他拉着她的手按住自己的脸,眼睛没有片刻稍离。
她静默了,悄悄拉回自己的手,水眸直瞅着他。
他任性而自我中心,永远不会平凡。可她知道,他会永远爱她。她只是气他老把人耍得团团转。
“哪有人用诅咒自己来求婚的。”她低眸而下,唇边已经漾起了一个浅笑。
“你不嫁我,我就一天二十四小时诅咒自己。”他一副打算慷慨就义的样子。
“如果我嫁给你,你住在英国,而我在台湾过生活,那样又何必结婚?我很传统,我要的家不是一个分隔两地的空间。”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坦然地望着他。
“跟着我环游世界,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你现在的工作,重要到非得寸步不离吗?”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的工作的确没有重要到一定要寸步不离,但那是我真心想做的事。而且我的爸妈在台湾,我不愿意离开他们太久。”她没有发火,因为习惯了他的思考模式——他没有恶意,只是说话不爱经过太多考虑罢了。
“那你求我一年在台湾待三个月吧。”他咧出一口白牙,气定神闲地说。其实他心中早有腹案——她啊,就是爱担心,幸亏他脑子转得快,早就已经想好未来十八年的计划了。
“你只能在台湾待三个月吗?”她失望地摇头。
“你当然也得礼尚往来地跟我到外国住三个月啊。”他敲敲她的脑袋,双手双脚又开始缠上她。“傻瓜兰。”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一年出去三个月。”她抱着他的颈子,坐在他的大腿上,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我这么爱你,当然会跟你的老板谈出一个结论的。”他就不信有基金会嫌捐款少的。
“我还可以安排你去了解一下各地的老人福利,这样你在见多识广之后,自然也可以对我们的社会有更多贡献,不是一举两得吗?”
他璀亮的眸子兴奋地直睨着她,简直快为自己的聪明鼓起掌来。
“谢谢、谢谢、谢谢……”吴心兰蓦地投入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抱着他。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太幸福而喘不过气来,他为她构想的将来,是她连梦中都不敢妄想的美好啊。抬起头,她在他的唇上印下无数个蝴蝶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