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罗单的声音。
“有啥不能?难道你……你被娣雅阉了?”耶律雄指着他,一副不敢置信模样。
罗单冷冷的看他一眼。自己财产全送给娣雅赎罪,背上被鞭打得血肉模糊不说,连手臂都被她狠砍出几见骨大的口子,这样还不够吗?阉了?亏他想得出来。
耶律维见他不语,以为自己的猜测是真,“怎么办?这下春姑娘的一生幸福都没了!”
罗单又淡淡的看他一眼,留他一人在屋里,孤身飞跃屋顶,消失了踪影。
★ ★ ★
夜晚,残雪未退,在月光的映照下,路上积雪微微发出亮光。
春儿把自己包在轻暖的大氅里,连照路的灯笼都没提,只就着微弱的光线,匆匆低头前行。
这一路上,可能因为融雪的寒冷,并未遇着巡夜的士兵。京城的宵禁,向来严格,她这么一时兴起的外出,难保不引来士兵的盘查与刁难。
直到来到大宅子,藏身在她住过的寝房,点亮腊烛,寻着火盆起火,温暖的火光燃起一室的温暖,她才安下心来。
白天到过这里之后,她的心一直狂跳着,直觉有人住在这屋里,而且还是对她重要无比的人,
她在酒坊楼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还是决定到这里,一解心中异样的骚动。
看着温暖熟悉的被窝,她决定再一次重温在他离去前,两人相处的最后一夜。
脱去沉重的外衣,埋身温暖的被褥之中。她的鼻子闻着、嗅着、品味着,枕上、被窝里竟都有他的气味。
这是幻觉吗?为何鼻息间全是他独有的味道?
事隔多月,一切却恍如昨日。他的吻、他的手、他的鼻息,每一个关于他的细节,她都一一拿出来细细咀嚼,仔细回味。
躺在被窝之内,任由思绪乱飞,温暖干爽的被窝,让她昏昏欲睡。
突然,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惊醒半梦半醒的她。
从被窝中露出两只眼睛,她就着微弱的火光,看见有人进屋。
此时她才警觉,这屋里可能住着耶律雄他们的人,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躺在人家床上,如何是好?
棉被下的她只着贴身的中衣,其他衣物全搁在一旁的椅上,她只好一边盯着男子的背影,一边小心的伸手捞回外衣。
此时,进门的男子,已踱至火盆前,顺手脱下上衣,背后错盘纠结的鞭痕,被火光映照得一清二楚,连手臂上都有好几道丑陋的疤痕。
他的背影,像极了……
春儿一愣,手中的衣服落地。
“谁?”男子出声。
是他,是他的声音,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她正想冲到他面前时,他已站在床前盯着她。
四目对望中,他和她都愣住了。
如此甜美的意外,教人如何思考,如何舍得移动?两人都怕喘气若喘得稍微大声一点,对方就会像烟雾一般消散。
“你……回来了?”春儿总算寻回自己的声音,轻轻颤颤的问。
罗单点了一下头,他刚刚以为是耶律维进屋点了火盆,没想到竟是她……难道,那小子违反承诺,通知她?
“对不起,占了你的床!”他会进屋子脱衣,人应该就住在这屋里,她深吸一口气,试着解释:“我白天来过,总有你就在这里的错觉,所以,我就来了……”
罗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想离开。他不能和她独处一室,否则……
见他想走,她立刻拉开被褥,想出声挽留。
他正抓起衣物,听到她下地的声响,转身想阻止,一眼便看见隐约起伏的曲线,裹在单薄的衣服里,比不穿衣服更显诱人……
他干脆连上衣也不穿,一踏步就想离去。
春儿不及思考,便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
柔软的丰盈就贴在他的背,让他的身体顿时一僵。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我早巳知道你未成亲,为什么还是避我如蛇蝎?”几个月的焦急等待,让她不顾矜持。
他站得僵直,依旧不发一语。
“你不是为我而来吗?”
罗单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愿面对我?”
他依旧沉默,但态度已逐渐软化。
“求你,求你留下!”说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眼泪濡湿了他的背。
罗单转过身,赤裸的胸膛正好和她相贴,他无言的捧起她的脸,眼神怜惜的盯住她的双瞳。
回楼兰途中,他怎么也放不下对她的悬念。
想着她的泪、细腻的心思、炙热直接的情感……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是深刻如刀痕的记忆,离大唐越远,他的思念也越深、越沉……
所以,即使明了得接受严厉的惩罚、甚至失去一切的风险,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骤然失去所有财产,让他再见到她的身影时,心生犹豫。
一个失去所有的男人,拿什么保护她、照顾她,和她厮守一世?
“我一无所有!”他状似淡然的说出他的顾忌。
“你怎会一无所有?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胜过世间所有的财富,虚名啊!”她说着,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身子,尽管羞怯难当,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能退却!一退却,就可能失掉他。
他兀自站着,表面平静,心底却感动莫名。
“不后悔?”罗单犹想确定。
“绝不后悔!”春儿将她的话倾倒到他嘴里,宣布她的决心。
他的心撼动着,对这份情爱有着更刻骨的感动……
她以为他的沉默,是不相信,干脆后退一步,自己拉开衣服的系带,宣示自己委身的决心。
“我也不后悔!”他伸手叠在她的手上,带笑的嘴迅速叠上她的嘴。
屋内燃烧的火盆,哔哔剥剥的响着,两人飞快的心跳,期待相依的心情,比火焰更炽热。
“我们约定好不好?我们要一生一世永远相守,绝不再分离!”依偎在他怀里,她将誓约,一字一声,深深的嵌入他的心底。
“好!”他铿锵的回答,允诺一世的相守。
★ ★ ★
清晨,春儿用呻吟来开启这一天。
稍微转动身子,浑身就像被万马踩过,又酸又疼,尤其腿间的疼痛,让她几乎不敢坐起身米。
这是怎么回事!睡梦中似乎有暖和的暖炉偎着,现在怎么不见了!
睁开眼,面对的不是熟悉的酒坊阁楼梁柱,而是她曾住过的大屋寝房,吓得她慌忙坐起,腿间的疼痛让她又哀叫出声。
这……昨夜的……昨夜,她真的和他……他真的回来了吗?
她忍着一身的疼痛和不适,慌乱的下床着衣。
穿戴完毕,回头检查被褥,床褥上有男女欢爱过后的隐隐污渍,却没有她以为会有的殷红血迹。
难道,真是一场梦吗?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按捺下自己纷乱的思绪,一把扯起床上被褥的布套,匆匆往后院而去。
不顾冻人的井水,她努力反复搓洗着布套,丝毫不觉双手早已冻得通红。
她记得……昨夜,她化为水底软泥,任他随意摆弄。
由腿间的疼痛判断,她可以确定自己真的失身了,可是杉象中的欢愉和落红到哪里去了?
而且,和自己欢爱一场的人,真是他吗?!
昨夜的他,到底是不是梦?
他不是还在遥远的楼兰吗?
如果真是他,房里怎会只有自己独自醒来?
还是,他没有看见落红,气得拂袖而去?
“春姑娘,怎么在这里洗衣服?天气还这么冷,头子怎会舍得让你受寒?”
耶律雄闲闲的晃到她的身边,随口问道,仿佛她在这里是天经地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