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签条约说一切要乖乖听老哥的话,可是这算是突发状况嘛,对不对?
阳台在当初便设计得相当宽敞,摆设一组纯白的桌椅,在夜色闪烁的灯光下显得相当有情调。
只不过他从来没心思享受那种情调。
冷杰看着卫然倚着栏杆,白色的浴袍罩在她身上显得过大。
啊,是该为她打点些衣服.不然别人还以为他这个雇主虐待下属。
没想过这一点,她这几天都是穿同一套衣服,每天晚上的重复换洗一定很难受吧?
这种气氛着实有些诡异,此刻的卫然不似卫然,反像香港电影中森森幽幽的聂小倩,一袭白纱衣袂飘飘……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拍鬼片呢。
卫然忽然侧过脑,映着月光的线条非常苍白,却又显得炯然有神。
是夜的光泽的关系吗?一时之间,他发现她竟然眼熟了起来,像极他所爱过的吧?
冷杰犹浸迷思之际,感觉到袖口被轻微的拉扯,卫然一本正经、严肃的看着他,红唇轻启吐出一句疑问——
“你看过蓝色的月亮吗?”
卫然没有在昕他的回答。
“月亮是蓝的哟,和天空是同一种颜色哟。深的、浅的 在我还是唯一的未来时,每天晚上都看得见啊。看见了吗?蓝色的月亮——那就是未来耶。”
“未——来?”他敏感的提高音量。未来?别傻了,此“未来”非彼“未来”。
“月亮是蓝色的,才能许愿哟。”她很认真的掌心合十,虔诚闭目。“圆月就是蓝月,蓝月的午夜许个愿,任何事都会实现哟。”
冷杰大大一震,情下自禁抓紧她的手臂:“是谁这样告诉你的?”
“耶,不要吵我许愿嘛。”她不耐的挥挥手,轻易地将他的急躁疑问打掉,让冷杰一时间措手不及的止住,有点悻悻的顿下,脑中思绪漫天飞舞。
“可是——”她又突然停下手势,很认真思考着:“我不喜欢当‘未来’啊。”
“每天每天,在‘历史’中都要做血液及毛发的检查,一直到最后,我的手都因为注射,不时轻轻地抖着。他们一直一直都问我好多回答不出来的问题……连睡觉,都被录影机监视着,他们都说我不算是个人类。”
“如果我不是人类,我又是谁呢?”询问的声调迷迷倪润的。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女人不只爱因会胡说八道,连梦话也毫无意法。
只不过那一丝不对劲,令他提高警觉。
其实早在搜寻下出卫然这个人的身分证明时,他就起了很大的疑心。
只要人有出生,一生中一定会留下一些记录的蛛丝马迹,没有人会如雾似烟般的存在。
她嫣然一笑,妩媚得睨视群芳:“我在说什么?啊,那重要吗?长久以来,没有人肯听我说话的。”
“唉,我才不希罕是个‘未来’,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们却告诉我永远不可能再和他见面了……”
双手掩面的她将手掌再度伸展,抬高朝向天际,仿佛祈雨的女巫、哀伤的茱丽叶,她的眼瞳流转透明的光芒,近乎银白——
他的心念一动,抢过去握住她的手:“你……你是‘未来’吗?”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一缕烟雾状的乌云绕了过来缠盖住那颗在空中发光的圆形物体。
她猛然抬头,其动作正和先前静止地一样突兀,冷杰的手僵在半空,只不过在一会儿便火速扳回身后,速度快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卫然倒像是什么也不曾注意,一副无辜又受惊的表情。“冷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浑然不觉自己在冷杰心中正投下颗炸弹。
“什么?”一愕的冷杰反应也不慢,连眨个眼的时间都不到,淡然的招牌脸就挂了起来。“你不如先看看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阳台这里。”
“阳台?”卫然万分疑惑地将视线张望四周。“这……这里真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征求答案地将问题扔回去。
不,不像造作做假,她傻呼呼的模样是真的迷惘。
“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再试了她一下。
“我说了什么?”卫然问得迷惘又心惊。
她在无意识状态下透露了什么吗?
“谁晓得你在讲什么?一直乱七八糟的大叫大喊,吵死了。”冷杰以云淡风清的嫌恶一笔带过,但她反常的言行举止可是暗暗记得一清二楚,准备一有机会就查个水落石出。
“那……那晚安。”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她结巴的丢下道别,一溜烟跑进屋内,好似有什么妖魔鬼怪追在后头。
冷杰反倒不急着回到屋里,而是坐在凉椅中翘起二朗腿。
蓝色的月亮吗?
他抬头看向夜空。
明月不再受云朵的遮蔽,完整地露出整个脸庞。
卫然,是谁?
而未来,又是谁?
☆ ☆ ☆
历史研究所。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被囚禁在灰沉阴暗地下室的人逐渐苏醒,发出痛苦又细小的呻吟。
满月了。
可以感觉到全身的细胞在不安地骚动,鲜活生猛的能源犹如电池在充电、聚集天地间的精华,每一条肌肉纹理在怒张、膨胀、吞噬,直到月亮被乌云盖蔽,才慢慢将纠结紧绷松开,舒展骸痪的四肢,疲倦地平静下来。 “喀嚓”一声,铁门的锁被取下,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皮,银蓝色的眼珠微眯着,不敢直视突然倾泄一室的灯光。
“早安,孩子。”
轻柔的男音在她听来是那么的毛骨悚然,就算眼前这个家伙穿得如此体面,终究掩不了人面兽心的事实。
之前,“历史”遭到秘密的攻击,许多拿着乌兹枪的佣兵训练有索的攻城掠池,反抗者当场遭到射杀,原本安详和平的环境被血腥洗礼成屠杀战场!
上至“长老”,下及他们,被杀的被杀、被打的被打,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据说,伊就是第一个壮烈成仁的。
凯喘息着闭上眼,旋即又大张——因为竟有只充满意淫的手正在乱摸她的胸口,没有气力反抗之余,只能怒目瞪视。
“看什么看?”欧心虚又火恼,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我还没跟你算当年的帐,婊子!哼,我可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男人已经被我的狗给吃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他往凯乌青肿胀的五官吐口水,顺势往她肚子踢踹。
凯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敌人特地带来的惊天骇地的恶耗!
她猜到、也想到,更有觉悟到迪死亡的结果,但,却没想到他会死到没有全尸!
“如果你肯好好说出你们把未来送到哪里去,我会考虑留下你一条命。”欧狡诈的施威利诱。“别像你的男人那么不识相,你可还有肚子里的那个种要顾及,仔细考虑考虑。”
留下一半威胁的欧扬长而去。
据说带领雇兵的欧在消失数年的逃亡时期勾结上庞大的地下组织,鼓吹其首领强占这里获取暴利,而他,当然就是不折不扣的狗头军师喽。
这其中既含公利又含私仇,“历史”的研究一旦暴光,不只会引起整个美国,不,是整个世界多么大的撼动,出尽全球媒体的风头,尚可从其研究成果中夺取暴利,狠狠回击那些自以为是的“长老”……哼,还有那个“未来”,非将她弄到手不可!
别在腰际的行动电话响起,欧在尚未接起就快速地换了嘴脸,前敬后恭快得不得了。“是,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