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玩笑!」莫晶儿腰杆用力一挺,顶着一头乱发站起来、她试着挺直了身躯,但伤痕累累的肌肉险些破坏效果。
「走!」冷修恩毫不怜香惜玉,推着她走往地下室的方向。
「不要碰我。」她咬牙切齒的,但仍扭动着肩膀做无谓的挣扎。
冷修恩不耐烦地用手攫抓她的颈背,拎着她的身子拖着走。
冷修恩将莫晶儿关入地下室后,抓起一罐啤酒。
等会儿再打电话过去吧!反正他不急,让冷焰多急一下也无妨。
不过心里头有个愉快的声音一直在唆使他。再打电话去吓吓他的胆子岂不更好?再说跑路钱当然是愈多愈好。
是的,他要冷焰的命;同时也要他的钱,谁说不能干掉他拿钱走人的?要死也要先抓一个来墊背?
他被得意沖昏了头,因此毫不犹豫地又打了第二通电话。
「钱准备好了没?」
「好了。」
那声音居然该死的又恢复了冷静,冷修恩原本愉快的心情略微下沉。这个杂种没有心!一定是。
「很好。只准你一个人来,否则交易就取消了。」
「我知道。」
优越的感觉立刻爬昇。「如果你敢不照我的话做,她就死定了。」
「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冷焰要求着。
「不行。」他才懒得爬楼梯回地下室。
「也许你撕票了,我怎能知道钱是不是会白付?」
找麻烦啊他!「妈的,你给老子耍大牌,老子说是就是!」
冷修恩随即暴躁地挂断电话,嘟嘟声使冷焰从短暂的茫然中回神,换回冰凝的脸孔。
「时间够吗?」他问一旁操作追訊的警察,杜肯定地頷首。只要有二十秒,他们在五分钟內就能查出这通电话是从哪打出来的。
「很好。」
杜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冷静的肉票家属。如果这位冷氏总裁此刻是生气、是担忧、是恐惧都好,至少他可以安抚他。但他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不叫的狗才会咬人
有那么一秒,杜忽然同情起冷修恩来了。
* * *
冷修恩咕哝,不自觉地将眉头蹙在一起。
嘩哩嘩哩、嘩哩曄哩——
吵死人了—.
他不高兴地勉强把眼皮撑开一条縫。
是哪个不识相的来吵他睡觉?声音大得——
他霍然清醒,从沙发上跳起来,用力拉开窗帘。
一阵突来的强光,使他急忙举手遮住双眼。几秒后,他才敢放下来,看清楚整幅景象。
宅子外面全是车子,一闪一闪的红灯表明了它们的「身分」。他开始明白光线是从哪儿来的了。
「冷修恩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请你出来,我们已经包围这里。」
擴音机的声音洪亮地从盘旋于空中的直昇机中传出,清晰地响遍每个角落。
彷彿为这句话作印证,全部警车的车门几乎是同时打开,每个警察的槍口全朝向房屋瞄准。
「出来投降吧,冷先生。」
在人群前面的冷焰昂首往前跨了一步,确定上面的人能看见他,便从口袋中拿出一只行动电话拨了一組号碼。
「幸好我还记得你的电话号碼。」
冷修恩手持电话再次出现在窗口。
「你要什么,叔叔?,」
一种直觉在冷焰脑中昇起,让他肯定冷修恩要的不是钱,或许早就不是要钱。
「我要什么?我要你死!」
「因为我是个杂种。」
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肯定句。
「对!你不配得到老爸的钱,只有我才够资格。」冷修恩纵声大笑,显然已经豁了出去。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疯子更无所忌憚的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八年前你就该死了!」
那场车祸!
冷焰如遭雷殛般僵立。车祸重伤的他住院时一度停止呼吸,冷魅衣不在时……「很遗憾对吧?」
「我当初应该用枕头闷久一点,偏偏那些护土巡邏得是该死的快,你他妈的狗屎命!」
「不甘心?」冷焰冰涼的声音含着饥誚刺激对方。「下来嘛,我在这里,来呀。」
「我会那么笨?」
轰隆的笑声从机器中传来,冷焰看着窗里的人影扬起手中一把黑得发光的玩意儿。
「你,一个人进来。别忘记那女人在我手中。」
冷焰甩掉手中的行动电话就往前冲,一左一右两大护法立刻拉住他各一边的肩臂,另一个则快速地挡在他面前。
「走开!」他挣脱不了威廉及金鼎陵的双面夾攻,前头则被杜给堵死。
「抓好他,他只是去送死。」
杜看着眼前狀似疯狂的男人,他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今天若换作是他,可能会更激动?
「冷先生,你这一去等于是送死,而莫小姐也救不出来,这不是我们所想要的结果。」
「怎么,真的不进来?」被扔在地上的行动电话中传出冷修恩的疯狂大笑,随即被切断。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直到一缕黑烟伴着焦味从门縫下溜出。
「失火了!」
不知道是谁喊出这句话。冷焰发出令人心顫的咆哮声,并用力挣脱挾制往宅邸大门冲去,先是用手板开门锁,后来又用身体去撞那厚实的木门。
「晶儿!」
门內一片白茫浓烟,其中隐约可见跳动的鮮红火舌。
杜晚一步偕同其他人冲进来时,冷焰已投身于白雾之中。
「晶儿,你在哪里?」
火舌到处流竄,喷出的热气令他如置身地獄。一阵轰然倒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座木制的老式闹钟已成一堆木片。
一股冰冷的气息侵入他颈后的每根毛发,他转过身,抬眸望向半笼罩在烟雾下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冷修恩高高地站在那,手持着槍。他看起来竟出奇的整齐洁净,宛如一尊黑色的神祇般矗立。
冷焰满身黑色尘土,重新站稳之际身形微跛,脸上的肌肉因疤痕的猙狞而微扭,蓝眸悍然无畏地射向冷修恩。
疯狂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納闷。为什么那个杂种看来竟不害怕?他就是要他害怕呀!
「砰!」
「噢!」冷焰往旁一闪,却迟了一步。
一颗子弹夾着气势万千的速度射穿他的肩膀,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尖锐刺穿他骨节相隙的肌肉。
却不感到疼痛。
「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冷修恩慢条斯理地步下阶梯。
冷焰瞪着他,感觉空气中温度节节高漲。
时间不多了。
「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在冷修恩欲再度扣下扳机前,冷焰快速地闪到一边。
「你杀了她?」这是冷焰最恐惧的。
「我不会让她死得痛快。你要付出代价、她要付出代价,所有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走下楼梯,步向大厅中央。冷焰从未有过这种窒息感,我死定了,他想着。
冷修恩瞇着眼,竭力想看透阵阵半透明的烟雾,他知道自己掌握了一切王牌,只要他坚持下去,冷焰不是被烧死,也会被浓烟滄死,若他胆敢现身,自己更可亲手料理他。
啪啦。
在他尚未理解之前,那声音再度响起,比前一次更加巨大响亮。
冷修恩寻找声音来源而仰起脸庞,被火烧裂的天花板正碎下一块。
连同一只巨大的水晶吊灯。
「叔叔!」冷焰欲往前冲的身形被绊了一下,就差那么一秒、他看着冷修恩被砸中,身体整个跌入烟雾中,任火舌无情地吞噬。
* * *
莫晶儿被抬上救护车时,消防人员仍忙着救火。
就别人的观点来看,守在一边的冷焰比躺在担架上的莫晶儿更需要接受治疗。他的肩臂、手、膝蓋全被火灼得发红,肩头上还泗泗地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