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负责旅馆全盘运作的人,在她手下的女孩从十三岁到三十三岁都有,也不知道她有什麽管道,她总是有办法弄到客人所要的货色。
她走向娱乐厅,那儿到晚上便五光十色,整间大厅布置如歌剧院包厢。琴在旅馆所安排的表演亦是重要卖点,提高顾客的「性」趣。
环肥燕瘦的女孩们在身魄健美的男子陪伴下,戴著各种面具在舞台上跳著各种舞步。他们在煽情的音乐中摇摆,各种挑逗的姿势大胆至极。
一见琴的出现,服务生忙不迭地迎上前。「朱先生喝醉了,我怕他会闹事。」
琴眉头一皱。的确,这个老客人酒品可是差得可以。「他人呢,你们把他扶到後面房休息了?」
「是的。」服务生急忙领她去解决这种层出不穷的小问题。
***
建筑物後面是一条垃圾狼藉的小巷。一辆黑色的宾士为领首,数十辆轿车很快地跟随包围整楝建筑物。
负责旅馆安全的警卫三三两两地在走动,有几个围在一张小桌子旁打牌,桌面上散著各式零嘴的残渣及啤酒罐。
「三条!」上家得意地喊道。
「碰!同花顺——」
一阵激烈的撞击声让所有人一怔,不过他们连进行下个动作的时间也没有,一排由减音手枪射出来的子弹令在场众人急忙扑倒在地。
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心无旁骛,他旋风似扫卷而入,手中的枪口随著凌厉的眼光定在最近的一人身上。「王速理在哪里?」
说真的,当知道这里是琴的产业时,仇怀恩著实一愣。这个女人他己毫无眷恋的回忆,甚至连长相也差点记不起来,没有想到她竟会和王速理联手——
「王速理在哪里?」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竟还留有一丝护主之心。「我、我才不——呀!」
仇怀恩松开扳机,任那人发出如杀猪似的嚎叫。
他的视线不浪费时间地挪向另一个小个儿。
「我带你去找他。」小个儿赶快表明态度。
一干人随著小个儿离去,张明扬奉命留下来善後、封锁後路。
***
才刚安抚好酒醉的客人,琴听到门外有碰撞及噼哩啪啦的脚步声。
「又是怎麽回事?」她厌烦地拉开门,却看见外面是一片混乱;似乎人人都在忙不迭地走避奔告,方一抬眼,她就见到混乱漩涡的主因——
仇怀恩!
黑眸转向,怒焰在见到她的时候窜起。
琴还来不及逃开,已有两、三个男人在他眼神示意下将她重重包围。
从闭路电视中发现这一切突变的王速理开始紧张,仇怀恩怎麽可能查到这里?他逃得掉吗?他立即冲向安小璃的房间。
「走!」王速理伸出大手拽住安小璃一头秀发,後者被这粗鲁的力道弄得头皮作疼,由於这些天来都被捆绑在床板上,她发麻的腿软得实在没剩多少力气。
「小璃!」
仇怀恩的声音传来,她立刻理解王速理这番莫名仓皇的举止所为何来。按捺不下心头的雀跃,她猛然想逃出王速理的掌控;王速理听见仇怀恩的声音也愣了住,安小璃立刻掌握绝佳的时机,拔腿往回跑。
「站住!」
旅馆采楼中楼设计,木制地板所制造的噪音很快引起人的注意。
仇怀恩看见安小璃跌跌撞撞、全身惊惧的颤抖模样,不顾一切地冲上阶梯。除了安小璃,他还看见了那个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王速理几乎在同时抓到她——
「不!」安小璃发出几乎心碎胆裂的尖叫;若还要再度受控於王速理,她情愿——
毫不犹豫地,她俐落地将背往身後栏杆一靠,她宁死也不要被王速理捉住——
狂厉的嚎叫同时响起,仇怀恩暴目布满血丝,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包括许多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失去重心的恐惧感令安小璃紧闭双眼——直到她忽然重重跌在某个结实温热的怀抱中,不及思考,她便昏了过去。
司马炎尘吁了口气,默默在心头画个十字。
真是千钧一发呀!他呆呆看著女孩的容颜数秒,接著才拾起头,连忙看向仇怀恩。
仇怀恩看到司马炎尘及时接住她,松了口气,立即扭头把注意力转向,朝著王速理就是一枪——
王速理显然比他慢了一点点,仅能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痛在他胸口突然爆开,他以手捂住,却赫然发现一股温热、略带黏性的血如喷泉涌出……
犹不死心,王速理仍吃力地想举枪。
又是一发子弹,准确地射穿了他的手腕。
第五章
「她没事。可能受了惊吓,所以身体虚了点,打个葡萄糖、睡上一觉就行了。」医生略一迟疑,又问:「病人是否有心脏方面的毛病?」
「我曾经送她到美国去动换心手术,有什麽问题吗?」仇怀恩敏感地察觉一丝异状。「手术很成功呀!」
「是很成功,我想。」医生点点头。「但是病人本身似乎太脆弱,换心可能没多大用处。」
仇怀恩不太相信。「我不了解.她已经健健康康地过了五年。」
「她的意志力十分坚强。」医生点点头。「但该怎麽说?她全是靠那个鲜活的心脏及意志力在撑她的生命,她全身上下其实早衰弱不堪,我很惊讶她还能活到现在。我是第一次在台湾看到这种例子,在美国……」
医生接下来的话语全化成一片嗡嗡声在耳边。医生是在说小璃其实根本是个死人吗?医生胡说!她还在呼吸,入睡前才对他微微一笑呢!
医生必是个庸才,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
***
她的眼前尽是一片黑暗,却又有无尽光点飞舞,眼皮下的神经因受了外来光线的刺激而睁开。
「你终於醒了。」
这深情暗哑的声音,是她穷其一生所求的。「……叔叔。」
滚烫厚实的手掌包拢她微温的指尖。她迷蒙地看著他青青的胡渣下巴,及深藏阴影的郁眸:心中产生一种不忍的怜惜。
「你怎麽在皱眉?」安小璃可以察觉他有心事。
仇怀恩勉强笑笑,手上的力道加重,害怕她突然消失;她终於又回到他身边。
「嘿,你醒了。」一旁一个男声忽然响起。
「是你?」安小璃有些讶异地转头,嘴边扬起淡淡的笑,她记得他。「是你接住我的!」
「是的,我叫司马炎尘。」活到二十五岁,他总算明白什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他脸上的笑容不断,直到注意到仇怀恩铁青的脸色,才收敛心神。
仇怀恩坐在床边、手臂占有性地一把搂她入怀。安小璃有点纳闷,但仍温驯地偎在他怀中。
「司马炎尘,你来做什麽?」仇怀恩的口气并不怎麽好。
尽管司马炎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打她的主意。
「我来探病。」变魔术般,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束鲜花,安小璃惊叹得微启小嘴。
司马炎尘将花束交给她。「我叫司马炎尘,你好。」
「我是安小璃。」她立刻喜欢上这个有阳光般笑容的男士。
仇怀恩被冷落在一边,颇不是滋味。
「小璃需要休息,不适合长时间与访客交谈。」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仇先生,我——」
只见虎眼精光一厉,司马炎尘就算有百般不愿也只能打退堂鼓,看来仇怀恩对安小璃的保护及占有欲是有增无减。
淡淡一哂後,司马炎尘走到床的另一边,冷不防地往安小璃脸颊上偷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