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谢谢你喔。”琉书开心地拍手,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根本没注意到婆婆一触即发的怒气。
“不客气,琉书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阿美笑着回答。
高翠枝的脸色更深沉了。才进门没几天,这小狐狸竟然连跟佣人的关系都打好了?
“阿美,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规矩?琉书小姐是你叫的吗?她现在是我们杜家的媳妇,你应该称呼她少奶奶,这点还要我教你吗?”高翠枝冷眼一瞪。
“太太,对不起……”阿美低着头猛道歉。
“妈,别怪阿美,是我要她这么叫我的。”琉书替阿美说话。“我想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不用那么见外。”
“琉书,这就是你不对了,杜家有杜家的规矩,佣人不能直呼我们的名讳,你既然嫁进杜家,就要遵守我们杜家的规矩!”高翠枝疾言厉色。
“喔。”她不怎么情愿地点头,心里对“嫁进”杜家这句话完全无法苟同。
她真不明白,明明是两个人“结婚”,为什么到最后却是她“嫁进”杜家?她在“白家”生活了二十几年,为什么在婚后,却又突然变成了“杜家”的人?
“还有,阿美,把汉堡收下去,我们杜家从来不吃这种东西。”高翠枝拿起茶杯,冷冷地警告。
什么?连吃汉堡也不可以喔?琉书正想开口问为什么,高翠枝先给了她答案。
“你是我们杜家的人,就要遵守我们杜家的规矩。”婆婆像足球场上的裁判,无情地举起黄牌。
“为——”她还想争辩些什么,阿美却偷偷拉扯她的衣角阻止,使了个眼色,便匆匆把汉堡收了下去。
“对了,泽亚最近还好吧?”高翠枝啜了一口茶,冷冷地问道。
琉书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日式小菜,尽管那些菜肴再怎么可口,她也已经失去了食欲。
“嗯,很好啊。”她回答。
高翠枝好像不怎么相信,深深地瞄了她一眼,随即转换了口气。“琉书啊,我知道泽亚脾气不好,这都怪我从小把他宠坏了,要是他对你乱发脾气,你可得多忍着点哦。”
“妈,不会啦,您放心,泽亚对我很好啊。”琉书毫无心机地回答。
“是吗?”高翠枝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自说自话、危言耸听。“我知道这样对你是不太公平,不过这也不能怪泽亚,这桩婚姻他也是被逼的,心情难免不好,你得多体谅他。”
“喔,这个我知道,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已经尽释前嫌,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了新的开始啦。
琉书就像电影“我不笨,所以我有话要说”里的小猪,对人毫无心机、说话真诚没有保留;而婆婆高翠枝,却像电影里深沉老练的家猫,在平和友善的外表下,耍弄着挑拨离间的伎俩。
“对了,还有一点,你一定要多体谅他……”高翠枝眼中透着一抹阴险。
“什么事呀?”琉书兴致勃勃地问道,为的只是想多了解杜泽亚一些,不管他还有什么坏毛病,她一定会多多体谅他的。
“这个……你也知道的嘛,你们的这桩婚事来得太突然,泽亚婚前有不少女人,一时之间恐怕也很难了断这些关系,你得多给他一点时间,懂吗?我们女人啊……”
琉书已经听不进婆婆后来讲了些什么话,一张小脸唰地变得苍白。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高翠枝当然非常清楚女人最脆弱敏感的那一点,一语中的,精准勾起琉书内心的忧患意识——
琳达、玛莉……还有那个娇媚能干的公关经理罗莉……
以前,她一点也不在乎,可是现在,一想起那些女人的名字,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
看见琉书忧虑苍白的脸色,高翠枝心中得意,婆媳战争第二回合,她又占了上风。
高翠枝得了便宜却不忘卖个乖,又假装好意的叮咛道:“琉书啊,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们杜家的女人啊……”高翠枝又开始长篇大论她的“婆婆经”。
琉书却再也不想听到那些让她心痛的“叮咛”和“提醒”,婆婆现在是在暗示她,泽亚还有别的女人吗?
“对不起,我吃饱了。”她起身离开饭桌,桌上的餐点却一口也没动。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被自己的父母养育长大,在自己家里生活二、三十年,却要在“嫁人”之后,就成了“别家”的人?她要完全改变自己,去遵守另一个家庭的规矩,忍受另一个妈妈的挑剔,而男人却在婚后依旧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但她更不明白的是,婆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还听得出高翠枝隐含的用意,难道,婆婆真的希望他们的婚姻出问题吗?
琉书落寞地离开饭厅,高翠枝脸上,却出现一抹复杂的笑意。当年她和“那个女人”的战争虽然落败,但现在,她和情敌女儿间的战争却可望得胜……
那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
当年,高翠枝和琉书的妈妈——方琪,是大学里各自享有盛名的校花,却同时爱上白赫集团的继承人——白兆祥。
当年两位校花各自展现本领,每天早上为心中的白马王子准备爱心便当,高翠枝拿手的是精致的日式早餐,而方琪准备的是简单可口的美式汉堡。
一向趾高气昂,以为胜券在握的高翠枝,却没想到白兆祥比较喜欢美式汉堡,最后,竟然选择了她的对手方琪!
虽然当时高翠枝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非常喜欢吃她做的日式早餐,就是最后向她求婚、娶了她的杜氏集团继承人——杜伯勤。不过在高翠枝心中,汉堡,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唉~~婆媳之间的问题,永远是最难解的!”
咖啡厅里,传出这样一阵叹息。
下午,难得琉书今天放假,三个女人把握机会相约到老地方喝咖啡。
“对啊,我看她根本是故意找麻烦嘛!我真搞不懂,我们的生命来自我们的父母,所拥有的一切也来自我们原本的家庭,没有一分一毫是由婆家来贡献,为什么一旦结婚后,就要我们放弃原本的一切,去接受另一个女人的挑剔和管教?”小绮是标准新时代女性,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传统的婆媳关系。“何况现在的女人有自己的工作,经济能力独立,我们靠自己努力工作赚钱,为什么还要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依我看,你得想点办法讨好你婆婆,再找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智慧型的雅衣,主张用有技巧的战术。
“为什么要讨好她?你直接去告诉她!你不是她养大的,既没有欠她,又没花过她半毛钱,她有什么资格管你?从今天开始,你爱吃汉堡就吃汉堡,爱吃碗粿就吃碗粿,都不干她的事!”小绮气愤地说。
“不行!你没听过姜是老的辣吗?像你这种粗鲁冲动的方式,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个精明的虎姑婆?依我看,我们先去买几条项链,再去买个香奈儿的皮包,当作孝敬她老人家的礼物。”
“孝敬什么啊?孝敬自己老妈都来不及了,还去孝敬别人的老妈喔?”小绮大声嚷着。
“琉书,你别听她的,我觉得还是要用点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