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根本还在怪我!怪我当时离开你!」凌绫声泪俱下。
唐士祺放下手上的鸡汤,拉著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绫,你别这样。我没怪过你,真的没怪过你,当时你的离开,的确让我伤心过一阵子;可是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会被伤痛打倒的人,也不是会怨怪别人的人,我只怪自己为什么会让你想离开。」
凌绫抬头望他,满脸的泪痕任谁看了都要感到心疼。「那……为什么你不愿意?你不爱我了?」她反握住唐士祺的手。「不要紧!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我们会重新相爱的!」
唐士祺挣开她的手,摇摇头说:「绫,我很谢谢你还这么看得起我,只是生命中的情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已经把你深深收藏在我心底,它会是我生命记忆里的一部份,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它翻出来。」
「我不懂!我不懂!」凌绫的情绪失控,死命地摇著头,拒绝接受唐士祺的话。
「分手之後,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把对你的感情升华,把你当成一个永远的朋友,所以现在我无法再以男女之间的感情对你。」唐士祺静静地解说,语气平静却感性,那是一种将澎湃大潮化作涓涓细流後内敛潜藏的感情表现。
凌绫痴痴地望著他的眼,想望进他心里深处,探出他真正的想法。
唐士祺也坦然无畏地敞开他的心。
良久良久。
凌绫终于开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再见。」一字一句咬牙说著,那声音听来多哀怨!
话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即使眼中还带著泪。
就在出唐士祺房门时,她与一人擦身而过,那人是——乐群。
她只抬头望了乐群一眼,即无言离开。
「喂!我刚刚看见凌绫哭著跑出去了。」乐群踏进房,对著床上的唐士祺喊,假装若无其事地。
她早就回来了,待——或者该说躲——在唐士祺房门外,刚好听到凌绫的告白以及——唐士祺的拒绝。她其实有些高兴。
「最後竟然是我伤了她的心。」再见,她说了再见。是了,不管是他或她,总算是对过往的这段恋情正式告别。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对著眼前的乐群问道:「啊!你到现在才回来?」
「对啊,我跟方柔聊了好久……」乐群心虚,但无论如何都要一概否认清晨的一切。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我的睡衣怎么换的喽?」真的不是乐群!真的是一场梦!
他抚著下巴,有些失神地看著乐群。他有几天没好好看她了,在KTV时,也还没看清她的身影,就被灌得唏哩呼噜,想要看她一眼,那影像都显得模糊迷蒙——她是不是更美啦?好像有些事物在改变……他不确定是否日後能够继续拉开与她的距离,不受她吸引,尤其她又辞职在家,想要避开她,更难……
呀!他怎么会跳出这种念头?她是妹妹!她应当是妹妹!
啊,失误!乐群瞄了一眼他身上穿著的睡衣。她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他那时穿的是外出服。就看他抚著下巴不知在疑惑什么,她掩饰道:「是不是你自己换的?只是醉得太糊涂不记得了?」
「嗯。」唐士祺点头,对睡衣的事不疑有他,同时也在心中再度肯定地、坚决地确认乐群是妹妹的地位,却隐隐有一股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滋味。
甩开这些想法——咦?乐群说跟方柔聊天,方柔不就是他真正的房东吗?
他问道:「方柔在台北吗?她怎么不回来?是因为我住在这不方便吗?」
唔,真的唬弄过去了,他真是一只呆头鹅。乐群也隐隐有一股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滋味。「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啦!她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回来。」
方柔的问题可也大条呢!虽然方才顺利帮她清除麻烦,让她得以安然回到小悠的老家避难,但真正的问题仍有待解决。
「原来如此。」唐士祺想了一下,「咦?你到底有没有睡啊?」印象中,她好像从KTV回来没多久就又出门了。而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天亮……啊啊!他敲敲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真有点错乱!
说到这,她就哀怨。她得带著身体的不适忙东忙西,哪能像他,睡得又香又甜,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呵,没有。」她假假地笑道。
「既然这样,你赶快去休息,可别刚辞掉工作却反而累坏了。」唐士祺还是很关心她,这会儿又开始担心她会累倒。
听到唐士祺的关怀问语,乐群心里既感动又激动,心理稍稍平衡了一点,总算没白忙一场。「你自己呢?你的宿醉好点没啊?」
他捏捏自己的肩膀,转转头,「睡了一早上,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痛,吃了绫带来的鸡汤,好很多了。我想我下午应该可以回去上班了。」
果真是个工作狂!「不要吧你,不是头还在痛?这样拼死拼活地赶去工作,你有自虐倾向啊?我看你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嗯……」唐士祺不忍违逆乐群的关心。「好吧,就听你的,你也赶快去补眠吧。」
乐群轻轻合上唐士祺的房门,心里念著:别想了,别想了,那段荒唐就当作一场梦。
房内的唐士祺也若有所思。别想了,别想了,那段荒唐只不过是一场梦。
第七章
「哇!怎么睡在沙发上呢?别著凉了。」
唐士祺下班回家,就看见乐群曲著身子在沙发上沉睡,一本小说落在地板上,显是看得太累,睡著了。
天凉了,她身上却穿得单薄,这样睡在沙发上会著凉的。
他靠坐到她身旁,想把她叫醒。
她的睡容甜甜柔柔的,与平日的凶悍成强烈对比。他微微一笑,轻拍她的脸颊。
这样的轻触,无预警地让唐士祺心中升起了一阵熟悉感……
这感觉……这感觉……好像……
唐士祺迷惑,却不知道这感觉因何而起。
乐群因为唐士祺的「骚扰」嘤咛一声,仍没有醒。
唐士祺无奈苦笑,她这么贪睡?
他倾身向前欲摇醒她,那股熟悉感却张狂地扩散,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集结一种欲望——想拥她入怀的欲望。
他的心荡漾著一种不知名的柔软情绪,他不知道怎么会没来由地涌上这种情绪,好像他躺在一团软绵绵的云海,还是粉红色的,然後——被淹没了!
啊!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糟糕!
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是因为她——乐群?
蓦地,他脑海中飘过了几幕画面。
禽兽!
他暗骂自己,因为——
脑中的那几幕画面正是那个令他羞傀的梦,而且梦中模糊不清的女主角的面容竟换成眼前的乐群。
他恼!到底是他欲求不满,所以才将梦中女主角套上平日最亲近的乐群,还是——有别的原因?
脑中正忙碌地流转著这些念头,身体却不知不觉地靠近乐群,逐渐地俯向她「嗯……」乐群揉著惺忪双眼,睁眼看到唐士祺几乎要贴著她的脸庞,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唐士祺则僵成石像。
「你做什么啊你!」总算恢复神智的乐群终于意识到此刻两人暧昧的状况,悍妇本色立即呈现。
唐士祺被她猛力一推,显得狼狈不堪又困窘万分!
他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了!前几天明明还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乐群是妹妹,为什么今天却变得这般禽兽,竟意想对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