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一找到这温暖的怀抱就泪如泉涌,一发不可遏抑,倾尽悲伤。“宝宝……没有了!”
他紧贴着她的颊,只恨不能帮忙承载她的忧与愁。“嘘,不要伤心,宝宝在天上安息,她看得见你。”为了不让小貂见了伤心,扬波将那未满八足月的小小躯体悄悄埋葬了。扬波还说照经验看会是个超级大美人,可怜无缘见妈妈的面!他们诵经超渡如仪,希望这小小灵魂早日顺利投胎转世。“你猜得对,是个小女孩。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能保佑她平静往生。”
“我等了她好久!”滚滚母泪,是遗憾,是伤痛。一个脆弱早夭的生命,伤逝。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的,就算以后,宝宝会一直活在你心里对不?告诉你别忘了她,我听得到。”
一身汗,满脸泪,小貂在倦乏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沉冥暗夜,她悚然一惊要找辉煌,一看他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小貂躺下,不敢乱惊动而吵醒了他,只切切端详。
他一定有起码好几天没洗澡了!全因她这伤病一场作息全乱!胡子像野草,衬衫皱皱巴巴,一点也不像本来那个萧辉煌。
看他睡得那么香那么甜,单单是看着他,就能让她安心而平静,把外界种种磨难都推到一旁,有信心走过一切,只因为身边有他,风雨不摇。
为什么以前她看不到对他如此深深的依赖?是因为习惯、理所当然?他一点一滴融人他的生活,是因为他的用心守护才让她过得如此快乐,像当风溜转的露珠,飞扬无虑,那么快意……
被捧在他掌上的她却反而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受他的付出——
怎么可能有女人这么迟钝,身处在一个男人全心呵护的爱情之中而毫无所觉?是爱——他一直说不出,而她更听不出的话。
然而在这静谧的时刻她感受到了!
往昔几个月相处的片断瞬间滑过她眼前。那么清晰的记忆,她想不透自己怎可能那么大意!千般眷顾,执意相守,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尽了他的心……
那闪亮的日子,柔情云雾,她是躲在自己的悲哀里才看不清。
辉煌动了动,吐出一串吃语,小貂赶紧转过身,怕他惊醒发现她又在流泪。
以后不会了!等他醒过来,她想她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他说,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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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儿看杨波在打包东西,本来以为他突然变得“知耻”,晓得要维护环境整洁,一听他决定,当场傻眼!
“什么?你要去衣索比亚?”
“对,你不是说过我们这个社会应该有多一点用心做事的人,眼光要放远、胸怀天下?”他用力扎好一包过时衣服,这是要捐给慈善机关的。反正他到非洲去,这些东西都用不上,反成累赘,不如送给比他更需要的人。
“是啊!可是我不是说你……”陶儿霎时乱了方寸。“如果早知道你听了会乱动脑筋,我就不会……哎呀!你跑那么大老远做什么?去勾引非洲女人吗?”
杨波敲她的头。“效法史怀哲非洲行医的精神,史先生是我的偶像,你不知道吗?”
“你又没有执照!”她想尽办法阻挠他。不惜搬出他心中的痛加以打击。
“在那儿有钱还买不到医生,我自愿去服务,是抱着为世界、为这个地球村作重献的胸怀!谁敢说不要我,保证是他一辈子的损失!”
陶儿要哭了!失恋归失恋,起码能随时看得到他,还能让她心里感到安慰。一旦走得那么远,哇!连梦到他都会有很多黑人当背景!“你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现在你弟弟在医院,不会有人来抄诊所;再说你走了,那个朱——朱尹嫣怎么办?”
扬波放下包裹,叹口气。“其实我早就有离开的意思,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而耽搁下来。现在小貂复原得很好,我该做的事都已做完,是该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好做些正经事的时候。至于尹嫣那儿我会跟她说……”
说曹操曹操到!
尹嫣面上如沐春风,娇媚的艳红。“我看你要走——很难!先听我说,你一定想不到……”
“你要回事务所去了?”他问。
“是你的事。想不想给诊所挂个风风光光的招牌?”
她的话吸引了扬波和陶儿的注意。尤其陶儿乐得——“你的意思不会是……”
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得开心。“我爸对你这场手术印象深刻,他不信你这种‘资优生’连大学都毕不了业。再加上你上次帮忙的大功劳,他决定召请国内医学教授联合会审查你的人会资格,也就是说,若是你顺利通过审核会的考试,不仅具有合格医师证明,同时等于获得荣誉博士学位。”
这是扬波连梦想都想不到的事。“那……”
“连良杰那种世界级高难度的手术你都几近完美地7T成了,小小考试难不倒你的!我爸是联合会主席没错,但若是你自己没有真材实料,也争取不到这个机会。所以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她眨眨眼。
陶儿真的兴奋得不得了!看他们俩情深意浓的模样她也不怎么吃醋;她知道朱尹嫣是真爱他,懂得他心底其实真正在乎的东西,即使他老嘴硬不说不肯承认。
有人能这样爱她所爱的人,也算是好事呀!
“怎么?”尹嫣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的意思怎样?”
“你一直就想好了吗?”从找他亲自操刀……他不知道她在背后为他尽了多少心。
尹嫣摇头。“怎样?还去非洲吗?”
“去呀!”两个女生花容失色!他笑了。“以后总会去的。等我拿到执照,再组织个医疗队,固定每年出团,要有完备训练计划。”
陶儿第一个跳起来!欢呼不停。
“还有一件事,枪击良杰的歹徒落网了。今天下午的事。”尹嫣看看他们俩。“歹徒叫做陈志伟,是王珍的侄子……”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前两个月又重审的医疗纠纷案。”扬波说道。
“是啊!他跟踪良杰一个月,纯为报复泄愤。”她轻轻叹息。
“这件事会让很多人都得到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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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波一干人兴致勃勃地指挥工人在当街三角窗挂上大面红底黑字诊所招牌,不意却出现了个意外的客人。
皮夹克,黑西裤,两只旅行箱,是睽违的麦良杰。
扬波同他走到幽僻的巷弄中。“出院了?”
他看来真的与过去大不相同。一场灾难让他变得沉稳,也更成熟。“昨天早上出了院。来看看你,我晚上就走了。”
“走?去哪里?”
“我想到欧洲去一趟,把过去和未来想想清楚,等我想通了再回来,一切重新开始。”他看着扬波,眼中含藏千万思绪,他让它无言传递。兄弟情深,知道他会懂。“我不在,你多去看看红姑。”
“我会。”
“从出事到现在,我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忏悔过去为什么那么荒谬盲目,对不起爸,也对不起你,你——怪我……”
扬波截断他的话。“还说这些干什么!”
良杰好一阵子无言,然而喉结涌动得厉害。他从皮背包里拿出两样东西,首先是半幅小照,双手捧上。
扬波一时激动不能自已。
“我花了一整夜拼出我那边所有的照片碎片,自己觉得难过歉疚,这些年来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二妈——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