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嫣在第二天听到消息也来了。警员以为她也是莺莺燕燕的一员,待她亮出名片,那个一毛二脸上“丕变”的表情令她侧目!
“这家伙真有艳福啊!”她听见他和另一个同事交头接耳。“连蹲个笼子都忙得这个样子!”
扬波到会见室看见是她,神清气爽地打招呼。他竟然还胖了!大概是生活作息正常之故。
“午安,美人儿!”
尹嫣上上下下打量他。“帅哥,我已经递出辞呈了。”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嫁我吗?”
尹嫣忍俊不禁。“叫那些姊姊妹妹嫁你吧,听说你忙得很哪!至于做什么,我倒还没决定,或许先出国走走。我舅舅没说我什么,是我自己想辞职,先休息一阵再说。是今天的事。”
“你后悔吗?”
“你想我会是做了又说后悔的人吗?一点也不。”尹嫣耸肩。“我不是永远都夹在矛盾的狭缝里。”
“对人呢?”
“我想……在进步中。”她眼中是神秘、闪亮的笑意。“你呢?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总不能一辈子跟警局打交道,去考个执照有这么困难?”
“算了,多累!说不定我这趟出去就洗手收山退休养老去了。”
“你不会舍得放弃的。你很爱这个职业,就像我忠于做个好律师,不是吗?”
杨波不以为意地笑了。“有件事得托你,代为告诉我爸一声,就说这两礼拜我有事出国去,聚会暂停,等一回来就给他电话。”
“嗯。”尹嫣不是爱多嘴探听的人。她不知道良杰和这次诊所被抄的事有否关系,只是忍不住想说——“你是不是该和良杰谈一谈?我觉得你们不能这样敌对下去。”
“拿对方当敌手看的人不是我,我已经退得很多……”他猝然一甩头,顿了顿。“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有心就能解决,如果你知道他的脾气,就不会这样说了。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对不?”
“我没有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破解不了的深仇大恨,但是你们明明都在乎对方,却还是这么冷漠,我看真正犯严重矛盾病的人是你们。”
“或许吧!很多病人膏盲的人往往最不自知,等知道病情时往往已是致命之时,我知道。”他一抬眼看见来人,“校花来了,叫他送你一程好不?请他先带你去尝尝这里的特产五谷花馒头,保证你没吃过,营养丰富,健胃整肠,不输给我头师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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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石千咬得特别厉害,医生开的伤风药吃了也不见效,线红整夜随侍在侧干着急,可也无能为力。石千坚拒再延请大夫来,他直说明天自然就好了,线红知道是没人违拗得了他的意志,只有无奈地随他。
“不然换个热水袋吧!抱着暖和,这种天气就是恼人,好端端在家里待着,病毒病菌还是会钻进门缝来害人,每天按时吃维他命C抵御也没用处。”她这儿转转,那儿转转,忙着没停过。“暖炉的温度可以吧?你千万别再偷偷起来开窗了,越开越糟。有什么事就叫我或吩咐阿嫂做……”
“我知道。”石千欠了欠身子。
“你的口含锭买回来了,就放在你左手边的抽屉,别又记错是右边,救命药最重要,一定记得在左边;你老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想不想喝水?我给你倒杯温水,大夫说温水最好,就放在保温杯里热着,随时喝最好……”
石千忽然轻按住她的手。“线红,你坐坐。”
她讷讷地,自从小时候一起上学的日子之后,他已有多久没拉过她的手?即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碰触。一叫她歇息,她倒手脚都嫌没处放了。
“你坐。你已经从十五岁忙着做着直到现在,实在可以歇歇,不用再为我事事张罗了。你坐下,我有些私己话对你说。”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线红不知所措地张着嘴。她顺从地在床前的木椅坐下。
“小红。”这是她的乳名,以往是老太太才叫的。一听见这熟悉的称呼,令她泪水盈眶,她不意他还记得。“你来我家有多久了?”
“到月底满五十年了。”她毫不犹豫。
“小红,到我家来,你有没有后悔过?”石千安静凝视着她。“跟着我这些年东飘西荡,把找个好夫婿、养对好儿女的机会一再错失,是我亏待了你。”
线红惊惶!“别这么说,麦家待我有恩,老太太拿我像自己女儿一般疼爱,我做什么都应该,不会后悔,是我自己愿意,我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她仿佛又回到久远久远以前,双膝跪在华丽堂皇的麦家厅堂,必恭必敬磕头说愿意!时光悠忽。“是我自己愿意的。”
石千缓缓地翻过她小而温实的手掌,握着。他的体温阵阵传递到她心坎里,线红低着头不语,心如波潮翻覆。
“我已经约同律师定下遗嘱,把财产均分三份,留给你、扬波和小杰……”他沉而有力地。
线红惊诧!“为什么要提遗嘱?不要!为什么要提这些不祥的事?你还健康硬朗,还有很长的日子,记不记得林大师说你至少有百岁仙寿……”
“小红,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听我说,以后这幢房子跟家人……”
线红挣脱他,跳开,匆匆转身。“我真的不要听这些!你这人就是爱开玩笑,我要下楼去找杨嫂了,我去看小米粥熬得怎样了……”
她慌忙地下楼,却怎么也挥不掉惊慌的泪水。为什么总要这样?人间免不了重重复重重的离别?她已经尽全力去与命运相搏,难道连多一点点时间都挽留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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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跟人在面摊上下棋吃消夜,一身轻便运动装的尹嫣找了上来。他把闲杂人等统统轰走,特别清了张红皮凳子给她,掸了又掸。
“这里难得有漂亮顾客上门。老板!多切两盘卤菜来!漂亮小姐来,免费大招待!”他给她摆好筷子、杯子。“喝一杯吧?”
“好啊!”
满满一杯晶莹液动的米酒头。“今天发薪,喝好酒,平常口袋空空只能灌米酒。”他跟她干了杯。“人家是晨跑,你是晚安慢跑?小心晚上公园多二氧化碳,有碍健康!”
“我练完瑜咖顺道散步。我找你有事谈。”
“谈阿波?”
“没错,校花大哥……”
校花满口米酒头喷得有三尺远,差点噎死!“别叫大哥了!校花就好,美女叫大哥,我会害羞。要问什么你说,看在你是大美女又礼貌周到,我校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阿波最好的朋友,你觉得阿波这人怎样?”
“好人哪!”校花一拍胸脯。“跟我一样,标准好人一个!”他一转叹口气,看她一眼。“那天我听到你们俩的谈话,不是故意偷听;其实你不要太勉强阿波,他心里已经够苦的。阿波是那种‘闷骚’型的男人,有苦往心里憋,半天硬打也打不出一个屁!对不起!我这人讲粗话讲习惯了,就算有美女在对面也一时改不过来。”
她摇头表示不介意,帮他斟满酒杯。
“不是阿波不解决问题,他已经让步很多。他那个弟弟,麦什么东西实在太不像话,哪有人会这样整自己兄弟的?搞鬼搞怪使力抄了阿波的诊所不说……”
“什么?”尹嫣愕然。
“阿波没跟你说?我就知道!他那烂好人,他弟也在追你对不?他对那个无情无义的浑蛋还要帮忙顾及形象,这叫什么?忍辱负重?依我看是大白痴一个!照我的脾气,大爷不爽就一枪把那家伙干掉算了!那个麦良杰专门使小动作,当然在外都借着他老爸的名义,只是老头子一无所知。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