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们在这观察了一阵子,也没看见半个人出入。”
向晶华啐了声。“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登门拜访”吧。”
三人遂不客气的动手大拍门板,等了半晌,才见一个怯生生的丫头,敞了个小缝问话。
“请、请问找谁?”
向顶天粗鲁的一脚把门踢开,丫头哎哟一声跌在地上,屁股开花,痛得泪如雨下,只见来人大摇大摆的步入。
“你们、你们不能随便进人家屋里呀……”丫头在背后尖声疾呼,无奈他们已经进了仰天厅。
惨了,大小姐就在厅里,她无故放人进屋,非得挨上一顿毒打不可了。
“你们是谁?”乍见三条人影踏入大厅,丁绍冰霍地自椅上站起,凶焰方炽的厉声喝问。
被这强悍的女子一喝,向晶华专注的从头到脚打量她,想看出一点点郁定擎的影子。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她推翻了。
“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郁的女娃儿?”
“郁?”丁绍冰的怒火稍掩。“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与你无关,除非你是郁定擎的女儿。”向晶华冷冽地答。
“我当然不是,别把我和那贱婢扯在一块。”厌鄙的用鼻子一哼,丁绍冰只要一想到时墨将烟儿从芳香妓院抱走的那一幕,她就恨不得毁了这贱人!
“这么说来,她确实是在这里?”向晶华的眸子忽地深沉阴暗,前进半步逼问道。
“早半年还在这儿,现在,她已经享福去了。”她不屑地背过身。
“享福?什么意思?”
“不告诉我你们是谁,我也不要回答你那么多问题。”撂下这句傲慢的话,丁绍冰坐回椅上,镇定的捧起瓷杯。
“哼,小姑娘,难道你不怕死吗?”
“死?”她讽刺的笑。“死了也好,你们再自个儿去找这贱婢的下落。”
“死丫头,看我怎么治你!”向顶天跳脚的扑过去,一个挥剑却被向晶华眼明手快的挡下。
“退下!总是这么毛躁成得了大事吗?”她沉声叱责。
“可是……”向顶天的两只眼睛将丁绍冰瞪得死死的。
“这事我来解决,这丫头是个聪明人,更何况她口口声声骂郁定擎的女儿是贱婢,可见也是心怀怨恨。”
转过身,向晶华难得露出好脾气的友好笑容。“敢问姑娘大名?”
“我是这儿的大小姐,叫作丁绍冰。”
“既然你这么直爽,我们也不隐瞒,我叫向晶华,这两个是我的师弟,一个叫顶天,一个叫立地。”
“顶天立地?还真是个好名字呢。”丁绍冰冷冷嘲弄。
向顶天和向立地兀自忍着一肚子火不敢发作,但两人的眼睛已在扒她的皮、啃她的肉、喝她的血。
“至于我们要找这个姓郁的女子,是仇家的女儿。”
“仇家?”这两个字勾起了丁绍冰的兴趣。怎么,郁还烟的爹跟人结过梁子?这下可好,人家寻仇寻上门了,看她怎么办!
“依我猜想,你──似乎也很讨厌这女子,既然这样岂不正好,你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我们也好除去心头大患。”
“她爹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找到她又能怎样为难不成父债女还,你们更会杀了她?”她扬起眉,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会不会杀她,就看她合不合作了。”
“这样啊,”她故作不满意的拨了拨头发。“可是……如果你们不杀她,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们她在哪里了。”
“姑娘的意思,是希望她死?”向晶华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竟有着毒辣心肠。
“不一定非死不可。”她狡黠一笑。“假若弄得生不如死,嘿,我倒也能接受。”
“这不难。”像是允诺一桩交易完成,向晶华毫不考虑的点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她的下落了吗?”
“那当然。”丁绍冰在心里痛快的拍着手。“她叫郁还烟,要是我日子没记错的话,她明儿个黄昏会与时王府的二少爷比琴,至于人嘛,我想是被安置在时二少的别居“敛琴阁”
住下了吧。”
“敛琴阁。”向晶华念完三字,立刻掉头走人。“咱们走!”
???
在殷旗的引步带领下,怀着一颗忐忑杂乱的心,郁还烟回到了这座种满桃花树的“敛琴阁”。
身为时王府的二少爷,时墨理所当然的拥有一身权贵名利,因而选在滨临溪谷的这座山陵,来建造属于他个人修身养性、练琴赏景的地方。
这座园子比她想象中还大上数倍,楼阁不止是楼阁,足够她绕上大半天,不过,这并不是她来此的目的。
明日傍晚即是约定的时刻,她既然没有逃走的准备,也就不想再给新婚的梦弦姐增添无谓的麻烦;可待在芳香妓院又怕节外生枝,想想,不如直接待在这儿作准备,等明天比琴完毕,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多留一分钟。
殷旗将她带到上回的那间厢房里,交代几句便走了。把随身带来的琴和一小包袱放在桌上,才发现厢房另一边还有扇门,推门出去竟是座宽阔的楼台,两排栏杆连接成凹字形,中间种满花花草草,蜂蝶纷飞,后头翠谷泄落着一道瀑布,耳边听着溪水潺潺声,那景观、那心境,莫不使人感到舒坦与快乐。
望着出神,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
等她一时兴起想抱琴出来抚弄一番时,才惊恐地登登退了两步。
“如何!我这个地方够美吧!”话里的自豪不断提升他高人一等的信念。“放眼全城楼阁,可没几座可以和这儿比拟。”
时墨的唇边挂着闲适的笑意,那回所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已从记忆里自动消失了。
烟儿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懊恼与闷怒,她连他几时站在后头都不知道,以后若真有人想对她不利,岂不完蛋?
阵阵清凉的山风拂在脸上,积郁在胸间的闷气立刻不复存在,她茫然的抬起头,注视着山水间的氤氲雾气,这美得让她心头无法拘留烦躁的景色,勾起她无数的童年回忆。
想到爹爹,她的心情就会好温暖、好温暖,爹爹的爱,是她永远都不会遗忘的宝藏,一辈子,都会深深地埋在她的心底。
“想起了什众人吗?”时墨将她每一个眼神都读进心坎里,忍不住就想这么问。
“想起了我爹。”在景色、气氛、情绪皆合的情况下,烟儿的防备心减至最低,她幽幽地回答,自己却不明白为何要告诉他。
“你是孤儿吧?否则一开始也不会在聚合楼?奴了。”
“丁老爷是我爹爹年轻时结拜的义兄,爹爹临死前将我托付给老爷,因此老爷便收留了我。”
“那后来呢?为何你离开了聚合楼,宁愿在芳香妓院当丫环?”这是时墨最想知道的一点。
烟儿只当他是故意找话题羞辱她,索性不回答,神情阴晴不定,心里似蕴酿了什么。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他多少了解她的脾气,瞧她这表情,看是不打算继续和他聊聊了。
“饿了吧?我请厨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就设在花园中央,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但别再亏待自己的身体了。”他刚要转身,却瞥见她两手拳头紧握,他不解的迎视她,冒着被勾去魂儿的危险。
“告诉我为什么?”蓦地,她将压抑已久的这句话喊出口。
“什么为什么?”时墨蹙眉。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比琴?为什么是我?”烟儿好似不甘心,澄澈的眸子分外炯亮,粉嫩似春花的面颊浮上激动的绯色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