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我是海神,就该明白我的职责是保护所有子民的安全。今天伊南娜落入亚奥勒斯的手里,我若不去救她,我还配称海神这个头衔吗?”
“可是……救人是一定要救,但不能拼着你的性命去赌啊!”
“赌了至少有输赢,不赌却注定要输。”
“输了可以重来……”
“但伊南娜的命却不一定能回来。”波塞顿冷静道。
“波塞顿。”塞瑞图气极了,但又不知该怎么做。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顾虑。”波塞顿难得和颜悦色。“相信我,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到时肯定可以去赴约。”
“波塞顿……”屈荻亚忍不住也喊了声。
“怎么了?”他仍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不要太勉强你自己,你的伤……真的很严重。”她黯然道。
“哟,你瞧瞧,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竟然连自己平日最要好的姊妹都要弃之不顾……”碧特蕾话未完,就被波塞顿那可怕的目光给吓得闭嘴。
“两个都是你的姊姊,你这样口不择言,是不是太过分了?”波塞顿适才听到碧特蕾对屈荻亚所说的每一字,因此对她甚没好感。
“我……对不起,波塞顿王,我很抱歉。”碧特蕾连忙道歉。
“下次你再对屈荻亚无礼,纵使尼罗斯阻拦我,我也定要严惩你。”波塞顿无情地说。
“是、是,我知道了。”
“你真的不要紧?会不会觉得哪儿不舒服?”屈荻亚还是担心,总觉得碧特蕾的心机深沉。
“真感谢你会如此关心我。”波塞顿还有心情揶揄她。“放心吧,我好得很。”
塞瑞图还想说些什么劝退的话,但是看到波塞顿那坚毅固执的眼神,他只好挫败地宣告放弃。
“尼罗斯,你可以带着你身旁那位走了,两天后,我保证将伊南娜平安带回人鱼宫交还给你。”
“那你……”
“我说过我没事,不要再啰啰嗦嗦了。”波塞顿不耐烦地喊。
尼罗斯不敢再说话,使个眼神给碧特蕾,示意该离开了。他并且看了一下屈荻亚,肯定地朝她点头。
屈荻亚明了地点点头,尼罗斯于是走了。
塞瑞图送走了他们,倒也没再多说话就退了出去。
剩下他们俩沉默相对,一种酝酿的情意在静默中延。
他仍握着她的手,虚弱的力道其实抓不稳她。她于是反握着他的手,给他一种支持的力量。
“其实……”好半晌,她开口说了。“我觉得塞瑞图说的很对,你去和亚奥勒斯单挑,根本就是去送死。”
“我宁愿光荣战死,也不要畏畏缩缩地成为他人日后笑柄,这道理你能了解吗?”他叹息道。
“我能了解,但是……我实在无法接受。”她心慌意乱地摇头。“我把你害成这样,现在又要你舍命去救伊南娜,倘若你真有了三长两短,我想我也没有脸去面对整片海族的万民。”
“我都说了我会平安回来,为什么不信我一次?”他严肃地问。
“不是不信你,而是你的身体……”
“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复原的。”
“但是只剩下两天不到的时间啊。”
“那已经很够了。”
“你在骗人。”她连看都不想看他,心里难过得要命。
知道她关心自己,他心中有着强烈的感动。
无论如何,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听我说,你想救伊南娜,对吧?”
“那是两回事,而且你说过可以另外想办法救她。”
“与其让亚奥勒斯说我是懦夫,我不如赴约和他单挑,更何况只是要分出个高下,不一定会死。”
“我……”
“好了,再说我就翻脸了。”他不愿再谈。
情绪激动的,屈荻亚竟忍不住紧抱住躺在床上的他,任泪水扑簌簌地放肆流下。
你是在担心我吗?亲爱的屈荻亚。还是担心伊南娜?你最亲爱的姊妹。或者──两者都有呢?
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担心我,我就很高兴了。
我头一回发现自己像个小孩,渴望你的爱来灌溉我未来的路程。
波塞顿感叹地想,轻拍她的背颈。她哭颤的身子湿热温暖,他多想用他厚实的臂膀拥她入怀啊。
她倾听到心里的声音,反覆与现实挣扎反抗,但仍抵不住爱意如花绽放与茁壮,在心中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以及一声声的爱你、爱你、我爱你……
欧鲁斯不敢再讲任何一句话。他难堪无辜地杵在正中央,只能选择低头注视自己的脚。
“波塞顿果真重伤?”诺特士愕然道。
欧鲁斯点头,还是看着那双脚。
“所以他不会赴亚奥勒斯的约了?”波利尔斯更加怔忡。
他再点头。
“而你通知了尼罗斯,却没有下文?”诺特士再问。
“嗯。”除了点头,他没有别的选择。
突然,提格拉兹激动地上前揪住他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他不理会伊南娜的生死,是不是?”
“提格拉兹,你别这样。”伊南娜赶紧将他拉回来。
“拜托!”欧鲁斯一脸的苦哈哈。“我都解释了不是吗?并非是波塞顿不救,而是他身受重伤,根本没办法赴约啊。”
“他是海神,有着至高无上的神人之躯,谁能伤他半根寒毛?”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是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爬到伊利普罗达火山上头要摘一朵花,结果不慎失足落下,摔得全身零零碎碎。”
“他有法力,没理由会摔得粉碎。”
“所以我说这很复杂嘛,你们大概也无法相信,他是为了守住诺言才没施法,宁愿自高空摔下。”
“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如果你亲眼瞧见了他的惨状,你就不会认为他恢复得了了。”欧鲁斯惋惜地摇头。
提格拉兹把伊南娜拥得好紧,无法再发一言。
“我想,时间所剩不多了,我们还是另想办法把伊南娜送离这里吧,这是下下之策,可也是唯一的方法。”欧鲁斯说。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啦。”诺特士头一个反对。“亚奥勒斯掌控了风岛上的每个出口,有他的监视,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开风岛一步。”
“是啊。”波利尔斯同意。“亚奥勒斯说过,只要我们谁敢放走她,他就革除我们风神的身分,而且直接下坠地狱,这太可怕了。”
“他向我保证过,不会对伊南娜怎么样的。”提格拉兹面容凝重。
“那是因为他自信波塞顿一定会赴约;如今波塞顿不来,万一他抓狂起来,要拿伊南娜开刀,也是很难说的事。”
“说来说去,谁也保障不了伊南娜的死活,是不是?”提格拉兹心痛难当。
伊南娜依偎在他的怀里,忧郁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爱莫能助,一个个泄气地没有主张。
好久好久,欧鲁斯力图振作地大声喊:
“别这样,我们都不会放弃的,对不对?”他急急地说:“如果无法让伊南娜平安离开这里,我们四个就尽全力保护她,和亚奥勒斯对抗,好不好?”
欧鲁斯的话令提格拉兹很是感激,他大力点头。
诺特士和波利尔斯则心有所感地跟着点头。
“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不会推辞的。”诺特士很义气地说。
“是啊,我也是。”波利尔斯爽朗地拍着胸膛。
“好,那么我们该好好计画一下,如果波塞顿没来,而亚奥勒斯决心伤害伊南娜,我们应该如何对抗他。”欧鲁斯铿锵有力地说着。
“嗯。”
伊南娜看着他们为她的性命而努力,心中不禁万分感动。她含着眼泪、红着鼻子在提格拉兹的怀里偷偷哭泣,不好意思教所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