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吻!”方婉萱推开他。
唐逸和她近在咫尺,为何感觉却是如此的遥远?他抓不住她,他们不是曾经紧密地结合在一块,却系不住两个人的心。
“资格?”唐逸喃喃念著。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们只是上过一次床而已!”她提高了音量。别把女人要“从一而终”这种观念套在她身上。如果唐逸不爱她,那就别再碰她。哪怕只是一个吻,都不行,她仰起脸来,她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雾茫茫的水珠。见他答不出来,她冷笑了起来,说不出口又何必来等她下班,等得一身都湿淋淋。别对她使出这种苦肉计,即使今天是台风天她也不为所动,如果他不开口说“爱”,一切免谈。唐逸在挣扎,天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为了爱一个女人,他必须放弃他的游戏规则。难道不如此做就代表不爱她。而且“爱情”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包括“承诺”。
相反的,对方婉萱而言,爱情等于生命的全部。
方婉萱把唐逸抛在天桥上,一个心中无爱的人,活在这世上是多么孤寂的一件事。
“别这样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唐逸艰涩地吐出几个字,这对他已是莫大的困难,唐逸不是无情人的。
“如果你是想要‘负责’的话!那可以,给我一百万,把祖芸被你勒索的钱还来,那我们从此就两不相欠!”方婉萱给唐逸一个“台阶”下,用钱把一切全一笔勾消!
唐逸的心猛地一阵抽痛,他整个眉都快纠在一起了,她怎能表现得如此绝情!
方婉萱才不是绝情,她根本就是太痴才会反其道而行。方婉萱往前走,唐逸没再阻止她,默默地跟著她一起下天桥。她走至公车站牌,他也护送著,他还不想说再见。
她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好了!我没有怀孕,你不用怕我晕倒,再大的雨也击不倒我!我不是那么脆弱的温室花朵,我是‘琼麻’,你在澎湖当兵该知道,我是那种经得起大风大浪的韧性植物!”方婉萱不是孕妇,上公车也不必人让座。
唐逸默默想著琼麻,想著方婉萱的骄傲与倔强……两人的“交集”越多,越显出彼此的重要性。
今天下了滂沱大雨,公车也比往常慢了许多。
有的等得不耐烦的人就伸手拦了计程车,可是方婉萱没有。她急著想走吗?只是,她仍然抱著一丝希望,等他开口留下她来,他难道接收不到她的爱意吗?
“你可以走了!免得感冒得了肺病,一病不起!”她口是心非地催他走。
唐逸静静地由著她数落,一句话也没回嘴。
公车仍然没来,等得众人全纷纷另求他法。
只剩下方婉萱,帮人有时就是“太认真”了。她仍在等著,等公车,也同时等一个说不出“我爱你”的男人。
风雨飘摇,豆大的雨头如珠帘般洒落,雨势一点也没有变小的迹象。
两人无言了片刻,一直到迟来的公车溅著水渍到来,两人无言地互看了一眼。
表情是复杂的,不知是如释重负或是不舍多一些,分手又何必说再见呢!
唐逸目送方婉萱上公车,他的心告诉他要开口留住她。可是他的双唇却像是被贴上大胶布般,开不了口。公车为何要来?如果都不出现,他就不必面对这个难题了,他不禁自怨自艾了起来。
方婉萱上公车前脱下了黄色塑胶雨衣,她回望去——唐逸的目光隔著雨丝透著水气迎了上来。四目相对;眼睛湿湿的,前尘往事涌上心田……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会再有重新开始的契机吗?
公车司机叭叭的声音,催著方婉萱快上车。
方婉萱外表装得很坚强,一如“琼麻”,那内心呢?心如刀割,割了一遍又一遍。
“叭——”公车机又不耐烦地猛按喇叭。
方婉萱伸手一递,把黄色雨衣给了唐逸。她只能给他一件黄色雨衣遮雨,给他的爱也必须要停止了——唐逸颤抖地伸手接过,黄色雨衣如哭泣云朵发出哀鸣。方婉萱步上公车,公车无情地关上了门,一路绝尘而去。车上挤满了人,她走不到后面,走近些她能从车窗再看唐逸一眼。
可是她走不进去!人墙围住了她。
唐逸双手发冷地握著黄色塑胶雨衣,三十元一件的廉价雨衣。可是对他而言却是再珍贵不过了。
他用手揉著额头,头如爆开似的疼痛。
“婉萱——”蓦然唐逸嘶吼一声,语音高亢而凄厉,响彻整条濡湿的街道。
唐逸追著公车,他想要留住方婉萱,告诉她“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可是他追不上公车,公车已呼啸而去。
“叭——叭——”汽车的喇叭声不绝于耳,此刻的唐逸失魂落魄地站在马路中央。默默地把黄色雨衣握紧在胸口。接著他无言地穿上了雨衣,他的服饰全是名牌,他第一次穿这种塑胶廉价品。他要去感受方才方婉萱的余温,感受她的存在。
唐逸早已全身湿透,这件黄色雨衣根本起不了作用!但他感到一阵“温暖”。
他是爱她的,唐逸深切地知道。
只是方婉萱知道吗?
***
方婉萱感到空气十分混浊,因为下雨,所以窗户全关上了,而空调又不好。她的手拉著吊环,车上乘客陆续到站下车。车子已迫近她家了,可是她竟没有下车。
她呆呆地走到了空位,她竟又坐回程车,她还不想回家!
公车的路线来回行驶,又回到了她和唐逸分手的地方。她看著方才走过的地方,没想到自己是如此放不下……方婉萱走上了天桥,天桥上已空无一人了。
早已过了下班人潮汹涌时刻,而且又是下雨天。她的长发被雨水弄湿而且纠结在一块。
当初留长发不就是为了“他”!她摸了摸发,用力地扯开纠结在一起的乱发。
方婉萱站在天桥上;方才唐逸等她的地方。她默默回想著唐逸等她时在想什么?良久后她才步下天桥。
她没有再买黄色雨衣,她宁可雨水浇熄她心中的爱火……她茫然地看著空荡的四周,不再有唐逸的身影。
他走了!从此走出了她的世界,没来由的,她竟悲痛莫名。
下一班公车又来了,可是方婉萱依然没上公车。
此刻她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朋友,她想起了祖芸……但是,她和祖芸已经“冷战”了一星期,谁也不肯先低头。可是她现在支持不住了,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朋友来让她依靠!
方婉萱拦了辆计程车,朝徐家驶去,忍了好久的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窗外一片朦胧,她的眼也模糊成一片。
一个黄衣人在街上踽踽独行,他不知方向在哪里,而且他的头越来越痛,不只痛,而且烫,他有些昏了。
唐逸就这样一直走著,不知要去哪里?他没有朋友,惟一谈得来的陈书豪人在澎湖,荒唐家族五兄妹平时也少联络。他最爱的摄影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此刻它也无法安慰他。
他没有那种可以去“打扰”的朋友,而且他也做不出来。或许因为他是男人吧!
他总不能对另一个男人哭诉!他等著雨停,他或许可以对云兴叹。
而他;只是一朵飘逸的云。
***
方婉萱下了计程车,走到了徐家门口,才刚按了门铃,就听徐祖芸连珠炮似的话从门内传来。
“婉萱,我以为我被你‘抛弃’了!我作了一个梦,梦见我打电话给你,你起先是不接电话,后来是接电话不讲话,我再打给你,你又故意装作听不见,我一打再打给你,你才开口说要我别再打电话骚扰你了!你说我霸占住你太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