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天再来,梦涵你别生气!”丧夫之痛仍未痊愈的倪梦涵,不想同他纠缠不清。
吴仁德碰了个钉子,仍然不改其志。他座右铭是“有志者事竟成”!
倪梦涵从一个邮寄的牛皮纸袋内,掏出了一条手帕来。不知章玉琴用了什么方法,把手帕上的旧唇印全洗掉了。
没有褪色的红唇印,手帕上头空无一物了。只是一条平淡无奇的白色手帕。信封上是个男人的笔迹。
是他,那个名叫亦竹的男人吧!他真有心。她想,章玉琴原该是要将手帕扔弃的,却让他捡了回来寄还给她。
章亦竹,可惜祖儿同他无缘。
希望他日后能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女孩。谢谢他。
楚大样死后的诸多遗物和财产,她只得到了一条旧手帕。但对倪梦涵而言,这已足够了。因为她已得到了最好的珍宝,那就是她的女儿。祖儿是大祥给她最美好的遗物。
倪梦涵把手帕放回牛皮纸袋内,重新封合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红颜并非是罪过,怪只怪命运捉弄人。倪梦涵期待着好消息,期待着林立中和祖儿的好消息,她期待着。
林立中驾车疾驰在马路上。
上回他是在昏迷之中,让章氏三兄弟给抬到石室的。而后又步行至“流水村庄”,所以路况并不很熟。
等林立中找到“流水村庄”时,太阳已西下了。
小路汽车过不去,林立中只好停下车来。
他沿着水流声走,深怕走错了路。
林立中脚上仍穿着皮鞋,不过他没系领带了。
但是他却发现……
沿路的小径、两旁的绿树枝下,系了一条又一条的领带。各种颜色、各种款式都有。
但没有一条是林立中遗失的那条领带。
这不重要,反正林立中已经被“带坏”了,衣冠不整也无所谓。外表并不重要,穿着更是不能用来评估一个人。
林立中的心中感到一阵狂喜。
祖儿知道他会来。她希望他来的!
林立中开始跑了起来,碍事的皮鞋又被他踢掉了。
这一回,说什么他也不让祖儿赶他走了。他不走,说什么都不走,他要死皮赖脸地待在她身边,而且一待就是一辈子!
她是他的“师父”,这一辈子都是。
小屋已在望。林立中一点也不喘,他太兴奋了。
可是不见炊烟,也未闻鸡声。
好安静。太安静了!一点声响也没有。
鸡棚是空的,稻田也无人耕作,农人夫妇已经不在了。
“祖儿--”
那对无名氏夫妻已经离开了,那祖儿呢?
她一个人如何在此过活?她又不事生产。谁来做饭给她吃?林立中心疼了起来,而且是好疼、好疼。
“祖儿--”
林立中发现了停在屋边的机车。祖儿的机车。
她在!她还在这儿--
“祖儿--”
林立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起来,可是没有回应。
林立中推开屋门,走进去--
“祖儿--”
林立中唤着,朝屋内走入。
林立中听到了声响,是木柴相撞的声音。
林立中看到了倪祖儿了。
她正在起火准备做晚餐,难怪不见炊烟,可分明不会生火,忙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火花。林立中不禁莞尔。
倪祖儿的穿着十分地“家庭主妇”。
看来农妇并未将衣物全部带走,祖儿一身布衣布裙。
可是再一看,倪祖儿的两耳上戴着耳机,她正在听着随身听!跟着音乐摇摆,然后又一边生着火。
难怪她听不见他的呼唤!
“祖儿--”
林立中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祖儿的身旁。
映入倪祖儿眼帘的,是一双没有穿鞋的脚。袜子破了洞,脚趾头都跑出来了,可见这一回跑得更激烈。
倪祖儿拿着木柴的手在颤抖着。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林立中摘下了祖儿的耳机,关掉了。
他拉起她的身子。他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你怎么来的?一定是妈偷偷告诉你的!”
“你不也希望我来吗?那些领带--”
“那是我赔给你的,你那条领带掉进臭水沟不能用了!我洗不干净它--”倪祖儿仰脸望着林立中,稚气未脱地述说给他听。
“系一条黄丝带在老橡树上”,倪祖儿从这首歌学来的。
“你捡回来了,祖儿!”
林立中更加心疼,把倪祖儿拥入怀中。
“这些天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嘛!还以为你被我吓跑了呢。我只好惩罚我自己,待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一个月。谁知道那对夫妇竟然搬走了!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弄饭吃--”
“祖儿,难为你了!”他疼惜地握着她的手。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阿中。”祖儿语带哭音。
“我遵照你的指示,去忘掉那一个女人!”
“你--”她面露惊喜亡色。
“师父有令,徒儿怎敢不从--”林立中学会了耍嘴皮子。
“为师的是为你好!”倪祖儿笑说。
“只是这样而已吗?”林立中盯牢着她。
他向她靠了过来。他好想吻她。
“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教你‘床上功夫’吗?”
林立中抓住倪祖儿,不让她再躲开。别再用手心阻挡他了,他不只要吻她的手心,他还要吻她的唇--
林立中的唇落在泡泡上。
倪祖儿又是这招护身符,上回扫住了章亦竹。
“啵”的一声,林立中照样吻了下去。
泡泡破了,但是浅膜仍留在两人的唇间。
不痛不痒的!林立中嫌它碍事。他要拿开它。但他晚了一步,倪祖儿抢先扯下了它。她红滟滟的双唇已火烫着。
此刻变成了倪祖儿在“攻击”林立中,她热烈地回吻他。
林立中是男人,他不服输地又反击了回去。
两人吻得快透不过气来--
终于,倪祖儿喘了好大一口气。
祖儿的目光中有着期待,期待林立中的“下一步”。
可是林立中竟有些“却步”了。
“祖儿!那种事等‘洞房花烛夜’再做,更有情趣!”
“谁跟你洞房花烛来着!”
倪祖儿俏脸红了起来,像颗熟透的红苹果,看在林立中眼里,真是娇美迷人极了!
林立中也换上了农夫的衣裳。这对无名氏夫妻似乎料到了他们二人会再度光临,所以走前留下了衣物。
虽说是“关禁闭”,可倪祖儿带来的东西也真不少。
除了随身听之外,睡觉时必抱的小狗熊、掌上型游戏机……当然吃也吃不完的泡泡糖更是不可少。
总不能晚餐只吃泡泡糖吧!她又不会做家事。
米缸内是还有些米,可也不能只吃锅巴饭呀!
“天还没全黑,咱们去河里捉鱼!”
林立中和倪祖儿赤足在溪流中捉着鱼。
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滑下溜丢的。
“抓到了--”
林立中用双手捞起一条鱼来,可又让它给溜掉了。
“真笨呀!看我的!”
倪祖儿抓起一根竹子,就往水中刺。
“怎样!要不要再拜我为师啊?”
倪祖儿得意洋洋的,这种小孩子玩意她最行了。
两人烤着鱼吃,香味四溢。
“阿中,你看我到底能不能当个淑女呢?”
倪祖儿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反过去狼吞虎咽的粗鲁吃相。
“事在人为不是吗?你看过手相的。”林立中记起了农夫的预言。
“可是那么别扭,也很辛苦的!”
“那大不了不做淑女喽!”
“你没意见吗?”她大口地咬了下去。
“做你自己就好了,祖儿。”
倪祖儿听得很窝心,可是那个女人--
“你真的能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吗?”
林立中点点头,十分肯定的。
“也不用一下子啦!一天忘一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