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跟什么嘛!根本就是一场白日梦。
谁叫她昨天晚上不好好睡觉,听林立中“讲古”,又教他吹泡泡的,弄得天亮才上床,真格儿成了“白日梦”!
倪祖儿越想越气--
林立中,她恨这三个字。
“如果我跟你上台北,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倪祖儿原本气嘟嘟的小嘴,泛起了一阵别有用心的微笑。
“我是主你是仆,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林立中犹豫着。
“放心啦!绝不是坏事。”倪祖儿开口道。
“好!”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林立中点头答允,绝不食言。
“口说无凭,得立下字据才行。司机,麻烦借个纸笔用用!”倪祖儿向司机要来了纸和笔。
“我念你写--”
倪祖儿想着,写些什么好呢?
对了,有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教你吹泡泡,就是你师父。再来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只是夸张用语啦!不会真叫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再来嘛!‘句句属实,永生不悔’,紧接着是‘字字真言、至死不渝’。好了!就这几句话。”
林立中手上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这几句话等于是“卖身契”!
可他就像着了魔一般,任由倪祖儿“凌虐”他。
“立约人林立中,签名盖章。监督人就是我,惩罚人也是我。司机!你当个见证人怎么样?”
司机摇了摇手,他不知道这小丫头在玩什么花样。
“好吧!我自己再兼保证人好了。我可是信任你哦!你不能害我。你如果违反约定,保证人也要连带处分的。”
倪祖儿说得煞有其事,连签了三个“倪祖儿”。
第七章
印泥呢?没有印泥如何盖章?
“司机,再跟你借一下印泥。”
“印泥我没有。倒是有一支口红,前一个女客人掉在车上的,我来不及还给她。”
虽然司机不懂倪祖儿在搞什二名堂,不过似乎挺有趣的。
他不想惹麻烦上身,不过若是只当个观众,他倒是不反对的。
“口红也行!来,林立中伸出你的右手拇指来!”
倪祖儿用口红在林立中的拇指上涂了涂,盖个手印在纸上。
“好了,你赖不掉的了!”
换倪祖儿自己了,她也得盖章才行,才具“公信力”。
她正想涂口红在手指头上时,突然灵光一闪!
不如--留个唇印好了。
不是有首歌叫做“以吻封缄”的吗?倪祖儿想效法一下。
“你再把衣服挡起来。快!不许偷看!”
倪祖儿再三交代,林立中怎敢不从。
倪祖儿用口红涂在嘴唇上,因为昨夜她早把脸上的妆给洗净了。
倪祖儿在她该签名的空格下,留下了一个香吻。
她满意极了,把这张保证书折叠好收了起来。从今而后,林立中自当为她“卖命”了。可是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也!得去见楚大祥一面。也好!问问他到底付了多少钱。
如果太少,她是不满意的。
她不排除再被“绑”一次,好叫他倾家荡产。
车一路向前驶,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中途休息时,林立中也换回了他本来的衣裳。
倪祖儿喝着罐装啤酒,又买了好几包口香糖。
“刷卡--”
休息站小姐摇了摇头,他们只收现金。
“那你找他要吧!”
倪祖儿指了指林立中,他又恢复了“老样子”。他是个惜物之人,他把农夫的汗衫布裤折叠好,包了起来。
称他为“农夫”其实不适当,他分明是个隐士。
不但满腹经纶而且见解独到,只是不爱与人争名夺利。
林立中羡慕他,找到了属于他和妻子两人的“桃花源”。何时林立中自己也能安定下,完成终身大事?
母亲不只一次的催促他,可是,唉,缘分未到吧!
他总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他前的倪祖儿虽是坦白率真得可爱,可是过于时髦的打扮,来去一阵风似的直爽脾气,母亲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奇怪怎会想到母亲身上去,倪祖儿何必讨母亲欢心?
林立中也不晓得为何,他竟做了如此联想。
“徒弟,付帐!”
倪祖儿真的以“师父”身份自居了!
司机正在抽烟提神,倪祖儿也想来一枝。
不是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抽烟的吗?倪祖儿。
对啊!她现在就是很“郁卒”啊!看见林立中就不痛快。
忠心耿耿到不知变通的地步!
“祖儿,何不多嚼些口香糖?”
林立中不喜欢倪祖儿抽烟,这和男女平权无关,纯粹是个人见解。他不想看到个吞云吐雾的倪祖儿。
“哈!徒弟管到师父头上了,好不好笑?”
倪祖儿偏要抽,硬向司机“借”了好几根。
林立中的目光有着一丝悲痛。他到底在心痛些什么?
倪祖儿又何尝好过,她其实很受不了烟味的。可她就是要摆一下姿态气一气这个林立中,谁叫他老跟她作对!
车子向前驶去--
倪祖儿不小心给烟呛住了,猛咳嗽着。
“祖儿--”
林立中关切地问,得到的却是冷淡的回应。
“我们这就上台北去,你可以交差了。保住你完美的人格,做一个很有原则的有为青年--”
这哪儿是赞美?分明是挖苦到了极点!
林立中承受下来,他天人交战着。
有一股带着倪祖儿远走高飞的冲动。他压抑着,不让它流窜了出来,不让他的想法付诸实现。
“徒弟!我的脚好酸哦!帮我捏捏。”
倪祖儿话一说完,就把她一只匀称的美腿抬高,横放在林立中的膝上,一副“女王”的姿态。她就是要惩罚他的“不听话”!
“怎么了?不高兴呀?也不过捏捏腿而已,又不是真的叫你赴汤滔火的,连这都不肯来着!”
倪祖儿任性地用话激他。
林立中抬起手,“按摩”了起来……
倪祖儿一会儿嫌太轻一会儿又嫌太重的,一会儿又说颈酸、背痛、腰疼、手麻的,总之她全身上下都不对劲,非要林立中给她“马杀鸡”不可。
林立中全都照做了,没有半句怨言。
猛然地,倪祖儿坐直了身子。
她不要林立中的“侍候” 了。她比方才更不开心。
“你这会儿委曲求全,就为了当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是不是?如果我们不是有约在先,你还会这么做吗?”
“你可不可以有一点坏因子,有一点自己的主张?不要老是唯命是从、奉命行事的,一点自我意识也没有!”
林立中被倪祖儿给搞糊涂了,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他“不听话”,她不高兴。
他“听话”,她也不开心。
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倪祖儿呕着气。
本想“虐待”林立中气气他,结果受气的却是她自己。
倪祖儿不理睬林立中,她在惩罚他。
对他视而不见,当他是个透明人。她嚼着泡泡糖。
林立中看着倪祖儿吹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泡泡,一个比一个大。不知何年何月,他这个徒弟才能“学成出师”!
“看,光是看就学得会吗?”
说好不理他的,可又沉不住气。
“多学学吧!这么大的人连吹泡泡糖也不会!
林立中拿起倪祖儿扔过来的口香糖,嚼了起来。
可是不行,他就是学不会。
“唉,我的天哪!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天才徒弟!小心我把你逐出师门哦!来,吐掉再来过!”
不行!还是不行。
倪祖儿看了直伤脑筋,连这种小孩子玩意儿部不会。
车子已经下交流道,通过圆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