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事多久没来了?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她头疼欲裂,本能地走向床铺,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
艾比扶她躺下,赵菲雅的头一触着枕头,泪水就流了下来。
艾比抽了面纸,轻轻拭掉她颊上的泪水。
\"怀孕是喜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哭了?\"艾比心疼地问。
她的嘴巴虽然这么说,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担忧。
赵菲雅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望望艾比,幽凄的瞳眸盛满复杂的情绪。
她几度想开口问艾比关于亨瑞涉及的丑闻,然而,话到舌间全又吞了回去。
艾比是亨瑞从檀香山带回来的,对艾比而言,亨瑞不仅仅是一位雇主而已,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能要求忠心耿耿的管家说出有损主人名誉的事?她若追问,不但得不到回答,反而徒令艾比为难。不,她不能问艾比。
\"你怀孕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一定要告诉主人,让他作个决定。\"艾比爱怜地睇着赵菲雅。
\"你是说……要亨瑞赶莉莉乌出去?\"赵菲雅哽咽地问,这已是艾比第二次说这种话。如此看来,亨瑞和莉莉乌似乎真的有过恋情。
\"嗯。\"
艾比的回答像是一记重锤,砰砰落到赵菲雅心坎里,她的心痛得几乎要淌血。
\"还有,你最好说服主人同你结婚,这样对孩子比较好。\"艾比拍拍赵菲雅的手背,热烈建议着。
赵菲雅颤抖着唇瓣,\"我…孩子……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孩子生下来,我好傍惶,好害怕……\"她浑身发颤。
如果亨瑞真的做出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她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别害怕,我会帮你照顾孩子。\"艾比露出前所未见的灿烂笑脸。
艾比笑得那么开心,赵菲雅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她想了又想,才开口说:\"艾比,你先不要把我怀孕的消息说出去,我想先冷静下来,等事情确定后再告诉亨瑞,免得他空高兴一场。\"
是的,她需要时间来理清一切……
\"这消息当然得由你来告诉主人,我绝不会多嘴。\"艾比马上表示。\"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你怀孕了,不过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吧,让医生来确定。\"
\"不,不……\"赵菲雅连忙阻止。\"医院也是亨瑞开的,我一去检查,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也对。\"
\"你可以帮我买测孕的试纸吗?我听说这种方法既迅速又方便,准确性很高。\"
\"没问题。\"艾比马上答应。\"你先躺一会儿,我下去煮一些清淡的食物,你一定要吃东西,这样胎儿才会长得好。\"说完,艾比像蝴蝶般飞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赵菲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怀孕了?她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
* * *
热带岛屿的下午充满着慵懒颓废的气息。
赵菲雅独自坐在镶着兰花的吊椅上发呆,她的眸光牢牢盯着斜对面的四楼窗口。
那扇窗口虽然垂着窗帘,但赵菲雅知道莉莉乌就躲在蓝色窗帘后偷窥她。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整个下午。
试纸测孕证实她怀了亨瑞的小孩,先前的惶恐已被一股掺杂着悲哀的怅惘所取代。她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陷入这种难堪的局面,她才二十二岁,不但要当母亲,而且还可能当一个未婚妈妈,届时,她的孩子将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家庭的悲剧就要重演……
\"菲雅!\"亨瑞兴匆匆地出现在房门口,他跑向阳台,热情的双臂伸向她的腰。
\"走,我们到游艇上用晚餐。北边的海域游来几只海豚,我们边吃晚餐边看海豚在夕阳下跳跃,那景致美极了,你一定会喜欢。\"他边说边抱起她。
赵菲雅用力推开他。\"我不想去!\"她厌恶地瞥了亨瑞一眼。
只要一想到他和莉莉乌有染,只要一想到他涉嫌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股厌恶之情就油然而生。
\"菲雅?\"亨瑞愣了一下,过了两秒钟,他才恍然大悟地说:\"喔,我知道了,你在和我玩游戏。你今天想玩什么?我们到游艇上去玩。\"
\"你放开!\"赵菲雅大动肝火,她边挣扎边喊道。
亨瑞兴味盎然地瞪着她。 \"你的演技愈来愈好了我差点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放开我!我不要你这种人抱我。\"赵菲雅脸色一沉,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又冲又刻薄。
亨瑞脸色大变,他的双臂不知不觉松开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赵菲雅冷冷地别过头去,厌恶抗拒的态度十分明显。
\"菲雅,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亨瑞焦急地问。
赵菲雅把双臂倚在栏杆上,一语不发。
\"我的小东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啊!\"亨瑞伸手握住她的腰。
\"你出去,我想自己静一静。\"她的口气冷得像冰。
亨瑞放开手。\"好,好,我不吵你就是了,\"他虽然疑惑,倒也不敢继续追问。
赵菲雅听见亨瑞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当足音消失在长廊时,她伏在栏杆上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仍然深深爱着亨瑞,不管他做过多少罪大恶极的坏事,她对他的爱还是没有改变。
可是,她必须离开他,她无法忍受他曾经犯下的错,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生长在这样的地方。
倘若那些指控都是真的,她非走不可。
赵菲雅抬起脸,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四楼的窗帘隐隐动了动……
亨瑞冲到艾比面前,气急败坏地质问。
\"菲雅脾气不好?这是自然的反应啊。\"艾比笑得双眼发亮。
亨瑞眯着眼看艾比,一脸狐疑。
\"在这种特别的时刻,每个女人都会有这种反应,过几天就好了。\"艾比实在很想直接说出菲雅怀孕的讯 息,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特别的时刻?过几天就好了?亨瑞如坠五里雾中。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下,神色蓦然开朗。\"喔,你是说……\"他恍然大悟地望着她。
\"对。\"艾比以为亨瑞明白了,连忙点头。
\"噢,原来如此。\"亨瑞笑着走开。
当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每个月都要忍受这种不方便,严重时还会闹闹情绪,真是值得同情。
他神清气爽地跳上吉普车。既然菲雅没心情看海豚跳水,他就用摄影机把那些镜头拍下来,带回家让她欣赏。等她心情好转时,一定会后悔今天对他那么凶。
吉普车开走了,黑色的车身渐渐消失在彩霞中。
* * *
一轮满月落在白色城堡上方。沉浸在昏黄月光中。
飞鹰堡散发着苍茫古老的神秘气息,仿佛一座充满传说的中古世纪城堡。
植满诺福克松的林间大道射出两道灯光,灯光沿着大道往前移动,终于在城堡前停了下来。吉普车上跳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他仰脸望向二楼的阳台,宝蓝色窗帘遮住他的视线,他不知房中的人儿是否还醒着。
屋前的紫藤花开得极灿烂,紫色的花串在夜风中轻柔摆荡。
花架下摆着藤桌藤椅,亨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菲雅闹情绪已有数日,她半句话都不说,终日摆着一张冷漠的面孔。亨瑞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转变并非因为生理期的不适,而是另有原因。但是,会是什么原因呢?他的菲雅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她有什么话不能向他说?他不懂,真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