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夫人慌乱的连退了好几步,昔日雍容华贵的气度此时却是几近崩溃的失魂落魄。
“上官老小姐!杨家夫人!”段依依怒火中烧地直指着扬夫人,厉声质问:“当年你满口的妇德女诫,背地里却是这样狠心毒辣,你嫌我玷污了你们上官府的门楣,千方百计地逼走了我,又嫌弃羽儿血脉不纯,不配做你上官家的闺女,所以用这方式清理门户?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这就是你们上官家的家训门规?你们所谓的仁义道德?”
“我……我没有伤害羽儿的意思,我只是……”扬夫人颤着唇道:“只是……想安排些意外,让风儿有机会英雄教美,也让羽儿能够爱上她表哥……”
“说谎!”段依依斥道:“如果只是要你儿子有机会英雄救美,只需要一般的地痞流氓就行了,何必要找上七煞堂?除非你存心害死你的亲生儿子!”
“什……什么?”扬夫人身子一颤,全身冷汗直冒,“但……但是洁月明明告诉我,那只是一群爱逞凶斗狠的打手……”
为什么?难道洁月是故意陷害她的?
“娘,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扬啸风惊愕地看着母亲,“就算你所雇用的只是寻常的打手,那还是很可能会伤害了表妹,你怎么会这么胡涂?”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扬夫人慌得语无伦次。
天呀!她不但差点杀了自己的侄女,还差点害死她的儿子,她……她做了什么?
“不、知、道?!这事是你一句不知道就能算了?”段依依咬牙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你买凶杀人便已是罪大恶极,公方公子为了救我的羽儿身受重伤差点丧命,哼!我倒想问问朝阳城主,他会如何向扬风山庄追究此事?”
朝……朝阳城!连当今圣上都得揖让几分的朝阳城?!
这……虽然公方家是她所讨厌的武官世家,但是朝阳城的势力却也不容小觑,一旦闹上了朝阳城,她买凶的丑事岂不传遍了天下,到时候她……不但这世间再无她容身之地,就连扬风山庄的声名也会因此而一败涂地。
扬夫人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再也无法言语。
云巧瞧她委顿狼狈的模样,心中一阵不忍,走过去扶起了她,呆若木鸡的扬夫人直到让云巧给扶上了椅子才回过神来,她呆愣愣地看着云巧,突然抱着云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要维护上官家的声名,当年……当年段依依性子刁钻蛮横,宁可得罪所有的人也不愿意改变个性,还常常一个不高兴就要掀桌子骂人,上官家的主母怎能是这样子?我是担心……羽儿也会跟她母亲一个样,所以……所以……”扬夫人哭得泣不成声。
上官豪叹了口气,“所以你搞出这场闹剧,希望羽儿能被风儿所救,然后成就一段姻缘,只是没想到你的苦心安排却教人给利用了,李洁月存心藉你之手杀害羽儿,或许就连风儿也在她的算计之内。”
扬夫人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惊愕地道:“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拿她当好姊妹看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段依依冷哼一声,“因为嫉妒!因为气愤豪哥就是怎么也看不上她,所以她要伤害豪哥唯一的女儿。豪哥,看来你的爱慕者还是对你一往情深哪——”她酸溜溜地横了上官豪一眼。
上官豪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这些年他们虽然分隔两地,但上官豪每年总是会抽空到云南去探望她们母女俩,一见了面,她总是又哭又闹,担心他爱上别人,既要吃醋,也要撒娇,更要他哄,可当他想带她们母女回来,她却是死也不肯,若是要对她使强,她索性先迷昏了他,再派人将他送回薪城,这回若非为了羽儿的事,她怎么样也不会再踏入上官家一步的。
“李洁月……”上官豪谨慎地说道:“我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段依依似笑非笑地弯起菱唇,嘲讽地说:“豪哥,你还真是无情。人家都已经嫁了好些年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怎能忘了人家?”
“我……”上官豪鬓角微微渗出冷汗。
段依依给了他一个“稍后再跟你算帐”的眼色,然后转向扬夫人。
“至于你嘛……”她横了扬夫人一眼,“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谁受得了?就算是你的好姊妹,也受不了老是看你的鼻孔,她要伤害风儿,是为了要教训你,她早受够你的气了,上官老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名门贵妇怎会知道七煞堂这样凶残的杀手组织?”
扬夫人无措地低喃:“我……她……她是说她府上的护院知道门路……”
公方浩说道:“王夫人口中的护院便是七煞堂的堂主之一,会以护院的名义留在王家,其实是因为他是王夫人的入幕之宾。”
“不可能的!”扬夫人惊呼,“你……你胡说,造谣坏人名节……”
“是真的!”扬啸风说道:“有次与王老爷谈生意时,他酒后失言说出此事,也是因为这样,王老爷才常年在外经商而不愿意回家,而且这事已不是第一回了。”绿云罩顶的王老爷,眼看着妻子的姘头登堂入室,却受制于对方的武力胁迫而不敢反对,只得远走他方,眼不见为净。
扬夫人震惊地低喃:“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若是早点说的话,我……我……”
天呀!她竟跟这么一个低贱的荒淫妇人成为密友!
“娘……”扬啸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事……你要我怎么说?况且我并不知道王夫人对舅舅有这么深的怨恨。”
扬夫人愣了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上官洁羽轻轻地说道:“刚表哥临走前曾经提过,他前些年便曾听过有人要对上官家不利的消息,还是他以出云官的名义暗中摆平,现在想起来,也许当初便是王夫人所为。”
“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段依依讶然。
“娘,刚表哥是怕你冲动啊!”
“怕我冲动?当初要是让我冲动了,今儿个也不会有这些事了!”段依依瞪向扬夫人,“不过上官家若不是出了个内贼,这王夫人也不会一而再地对上官家出手。”
“依依!”上官豪上前按着她的肩头,“她终究是我的大姊,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就是因为她是你大姊,所以我才没宰了她!”段依依没好气地睨着他。“你这大姊今日会是这副德行,也是因为你一再的姑息而造成的。”
“我……”上官豪不禁语塞,清了清喉咙才又道:“我想这次她也受到教训了……”
“有吗?她受到什么教训了?我怎么都没有看到?”段依依怒哼着道:“她向来以气势凌人、以气魄压人,还动不动就出口伤人,令儿个不过是哭得很难看、很丢脸罢了,这就叫教训?这跟她所造的孽比较起来,算得了什么?”
扬夫人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反驳,可低垂的眼眸却有一丝火光闪过。
扬啸风叹了口气,上前抱拳一揖,“舅母,因为我娘的固执让你受委屈了,表妹更因此险遭不测,以后我会要求她收敛一些,别再仗势欺人了。”
段依依冷冷地说道:“她是你娘,你能管得住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