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预想下去,夏韶光以双手环抱住微微发寒的身子,曾有那么一次,她在不知不觉间丢了心,结果却得到残酷的回报。
“不……不!一次就够了……”她深恶痛绝的闭起眼,拒绝沉溺在过往的痛苦深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起‘他’了,不要了……”
“夏医师。”一个来自不远处的唤声惊动了她。
夏韶先赶紧松开环抱身子的双手,显露于外的情绪起伏在瞬间被冰冷伪装,一抹浅笑含于唇间,缓缓转身迎向朝她走来的格明远,“主任。”
“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发呆吗?”诸明远一脸和气,低声询问。
“没有,只是暂时整理一下思绪。”正式进入外科一个星期,她已经懂得以伪装姿态面对所有人。
诸明远悠然一笑,“夏医师,你在这医院……还习惯吧?”
“全世界的医院体制大同小异,所以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诸明远安心的悄叹一口气,“一进医院就要你马上接替工医师的病人,我真害怕你会应付不来。”
提及此事,夏韶光微微蹩起秀眉,“主任,有件事我想要求证一下。”
“什么事?尽管问吧!”
“我从王医师手上接下了515房的肝癌病人,经过两天的密切观察,我发现这位病人根本就没有癌症,既是如此,为何执刀医师仍是强制割除了他半个肝?”她简直无法相信误诊一事竟会发生,更无法相信竟没有人察觉此事。
“这个……”
“还有,J历房的病人,长年深受肾病所苦,三年来进出医院洗肾治疗是正常之事,但为何他的肾被强迫的摘除一个?病人还说这是医师诊断另一个肾生了恶性肿瘤,所以不得不加以摘除的关系……”夏韶光凛着丽颜,咄咄逼人的质询:“这位病人是有肿瘤没错,但经扫瞄后证实是良性肿瘤,无害身体健康,执刀医师怎么能……”
“夏医师,我明白了。”诸明远的面容蒙上一层黯然,不疾不徐地截断她未竟之语,“我想你才刚进医院,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应该要明白什么?”她只知道院方不该如此草营人命。
诸明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坦诚道:“夏医师,医院是个大家庭,分门别科的部门再下去细分,成了环环相扣的管理体制……”
“这个我明白,只是不明白这跟误诊有何关连?”
诸明远看她一眼,“你还不明白吗?例如你刚刚所举的疑点,应该可以查出执刀医生是谁吧?”
“这也是我所奇怪的一点,两位病人的主治医生都是王医师,为何执刀医师却是赵医师?”
诸明远立在原地左顾右盼一会儿后,快速上前缩短与她交谈的距离,刻意压低声音提点:“夏医师,其实你所提的疑点仅公是冰山一角。这种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存在着。而且执刀医师都是赵医师。”
“你的意思是……”
诸明远脸色凝重,继续说下去:“我怀疑赵医师跟院方有勾结,虽然我不愿意这样猜想,但是院方庇护他的行径已说明了一切,只是我无法探知赵医师跟院方达成什么协议,以至于赵医师在闯了一连串的祸事后,依旧可以待在医院服务。”
夏韶光抿唇不语,从诸明远小心仔细的举动中可以得知,这背后隐藏了莫大的秘密,旁人无法说破。
“夏医师。”诸明远心有所感的倏地握住她的手,小声续道:“我不知该如何告诫你,但我仍要警告你一声,有些事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较好。”
“诸主任?!”夏绍光惊愕的抽口气,无法置信听到的建言,“怎么可以……”
诸明远露出一丝苦笑,“夏医师,院方是很现实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夏韶光瞪视着他,无法谅解他的退怯懦弱,“诸主任,我……”
“放开她的手!”从长廊另一头传来火爆的咆哮声。
话明远及夏韶光同时回头探看,当下只见成律胤浑身夹带着团团火气,大步朝他们走来。
他又在生气。只消瞄他一眼,夏韶光便知这个易怒的男人又爆跳如雷了,只是不知这一次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成律胤的眼直视着夏韶光,强行介人她与格明远之间,大掌探出,毫不客气地拨开了诸明远的碌山之爪,反将她柔腻的小手紧紧掌握住。
夏韶光迟顿的眼往下移,瞧见了遭他掌握的小手,霎时间,一种甜孜孜的泡泡在心扉间膨胀、扩散。
诸明远敛起受惊的心神,露出亲切微笑,“先生,这里是医院,不得大声喧哗。”
成律胤狠瞪着他,双瞳毫不隐藏跳跃的簇簇光火,厉声逼问:“你以为你是谁?”
“我?”他炙人的火气让措明远不由得心生俱意,连忙陪笑应对,“我是这家医院的外科主任……”
“谁管你是谁!”火气冲上心头,熊熊焰火化成片片刀光往措明远身上砍去,“谁谁你碰我的女人?”
真是可恶的家伙!竟然靠她这么近,近到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侧了,更令他抓在气愤的是一一他竟恬不知耻的握住韶光的手!
看到这亲密的一幕,所有的理智细胞在瞬间悉数倍离,取而代之是团团无法宣泄的漫天怒火。
他妈的!他以为他是谁?竟然光明正大的吃韶光的豆腐!真是欠人扁,谁准他碰韶光一根汗毛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他都照样开骂。
“你的女人?”诸明远痴呆的重复他的所有权宣告。
“对!”成律胤愤然举起与夏韶光交握的手,厉色宣告:“夏韶光就是我的女人,这样你明了吗?”
诸明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掩的失望之情浮上心头,嘴上却应和成律胤的宣言,“明白、我明白了。那我想……我先去忙了。”
“快滚!”成律胤犹如一只失去思考能力的暴火龙,朝着话明远的身后直喷火。
夏韶光则因他的大胆宣言而愣了好半晌,一个回神过来时,深刻感受到他野蛮的占有欲及毫不隐藏的熊熊焰火。
“成律胤……”视线缠绕着被他紧紧握住的小手,夏韶光眼底有丝笑意蔓延,“我想请问你……曾几何时起,我变成你、的、女、人?”
“你不高兴?”他倏地回过头,心上的怒火仍在激昂燃烧着。
“在你像发疯一样大吼大叫后?”她挑眉,喜不形于色的沉声质问。
“谁叫那死家伙吃你豆腐!”他说的理所当然,仿若已将她视为己物。
“主任吃不吃我豆腐关你什么事?”心跳起来越兴奋,好似在期待他更激烈的反应。
“我……”成律胤一时言拙,被她的冷声冷调通到死角,“我……”
“你怎么样?”她使力想要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出,反遭他更为强大的力量所困。
“夏韶光!”他爆出一声低喝,尔后一抹都红眼中掠过,“我发现……”
“发现什么?”
成律胤凝视着她无起伏的冷淡容颜,无法相信自己为何偏偏为她而失去理智?甚至为她怒发冲冠、风度尽失,但是在见到她与诸明远亲近的那一幕,一直不清不楚的那份感觉突然变得再明白不过。
那份仅对她才有的占有欲、因她而生的怜借恋意、浑噩的情感终于拨云见日,现出了原形,原来——切就是这样简单明了。
“夏韶光,怎么办?我发现……我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