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这真是太好了!芙儿,就这么办了;不过,你还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管芙儿疑惑地看着管铭从破瓮中拿出另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迷药!」
管芙儿忍不住翻翻白眼,「爹!你准备得可真齐全。」
管铭尴尬地搔搔脑袋。「嘿嘿,准备齐全些,要用时才方便嘛!」
管芙儿不禁怀疑,她爹是不是早就将这些东西准备齐全,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第七章
从小跟着父亲过着吃吃骗骗、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为方便四处流浪,十六年来管芙儿一直女扮男装,可以穿女装的机会少得可怜。
为了怕被莫府的下人们发现,管芙儿在莫逸轩指定的女装之外,又罩上了一件长衫;来到翟梅轩,管芙儿先往四处扫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长衫。
「臭少爷!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天候,竟拿这么薄的衣裳给我穿,想冷死我啊!」那是一套以鹅黄带橙的薄纱所裁制而成的衣裳,相当华丽轻软却不保暖。
咒骂归咒骂,她还是得乖乖穿上;说真格的,她连她的亲爹都不怕,却独独怕了这个一脸死气沉沉,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个头的少爷。
无奈地对天叹了一口气,管芙儿认栽地推门进入……
一进门,吓到管芙儿的不是眼前倒得乱七八糟的家具,而是双眼布满血丝正死瞪着她的少爷,以及满室浓烈呛鼻的酒味。
「少爷……」她怯怯地喊了一声;啐!自己的声音怎能如此怯懦无力?现在就怕了,等会儿怎么下药?
莫逸轩没有应声,只是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管芙儿胸前袒露一片雪白,正别扭地拉扯裙摆,浑然不觉自己还顶着一头男仆的发髻。
看见她的窘样,他实在该笑,可他笑不出来,现在的她只令他感到抓狂。
她欺骗了他!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他的心就澎湃得如浪涛般无法休止;她不该欺骗他,难道她不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过来!」他突然出声。
管芙儿有些许的迟疑,最后还是缓步走向他。
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少爷,奴才……替您斟酒。」管芙儿拿起酒壶就要替他斟酒;她得找个机会下迷药,赶快让他昏过去,这样的少爷令她害怕。
莫逸轩火大地起身,用力挥掉她手上的酒壶,「你现在还敢自称『奴才』?你明明是女的,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我没有要刻意隐瞒少爷,当初莫府要的是一名男佣,本是我爹要做这份工作,只是他身体差,我才冒充他来莫府工作。」她的话合情合理,谅他也挑不出毛病;只是可惜了那壶酒,这下子迷药要下在哪里?只剩被他喝过的酒杯中还有一些」
莫逸轩凝视着她,半晌后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管芙儿一直游移不定的目光此时才看向他那略显憔悴的脸庞,他深邃的眼中有着她难以理解的炽热;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奴……我!我是说我不会觉得少爷可怕,少爷一直对奴……不!对我很好,我很荣幸能跟到像少爷这样的主子。」
闻言,莫逸轩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你是说,你不怕我,甚至愿意再跟着我?」
管芙儿颔首;少爷究竟在高兴些什么?不就是要她再待在他身边服侍他吗?对了!他不追究她骗了他那三千两黄金吗?
见她点头,他面露喜色,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跟着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我不应该自私地将你绑在我身边。」他痛苦地低语着;这些话虽是说给她听,却更像是他在说给自己听。
「少爷,只要您不怪我,我愿服侍少爷一辈子。」管芙儿将身子挡在酒杯之前,并将手指间的一小撮迷药放人杯中。
「一辈子?哈哈……」莫逸轩突然大笑。「你看过我毒发的可怕模样,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如果他多发病几次,她的身子不被啃光才怪!管芙儿想归想,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说出来。
「不管少爷是什么模样,我都会待在少爷身边服侍您。」她心口不一地道;还是狗腿一点,免得现在就被啃光。
莫逸轩忽然温柔的牵起她受伤的手。「我那天把你咬得很重,你不怨我?」
管芙儿的呼吸蓦然一窒,心跳突然加快;怎么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莫逸轩又问道:「你叫管芙儿?」他如星子般的眸子凝视着她。
被那双魔魅的眸子给看得失了魂,管芙儿只能傻傻地点头。
十六岁的管芙儿,尽管相当机伶,但对爱情仍是懵懵懂懂;然而已经人事的莫逸轩,在得知管芙儿是女儿身后,平时对她的专宠与信赖,顿时化为情爱,那份情感排山倒海、来势猛烈,却无处宣泄……
不行!这样会吓跑她。
莫逸轩想压下自己如猛浪般的情潮;若她跟着他,苦的将会是她。
他陷入了一种又怕她跑,又怕她苦的复杂情绪中,莫逸轩痛苦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然一灌……
失了魂的管芙儿,见他拿起酒杯,马上回过神来,「少爷!」
她想阻止他,无奈他已一口饮尽杯中酒。
莫逸轩再次凝视她的脸,他温柔地轻触她的脸颊。「我可以叫你芙儿吗?」
小嘴微张,她愣愣地点头,脑中一片混沌。
咦?怎么会有两个芙儿?两个变成四个……
莫逸轩用力眨眨眼:还是有好多的芙儿在眼前飘荡!
心一慌,他举臂往前一抱……
「少爷!」糟糕!迷药开始生效了;管芙儿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他倒下来的重量。
「还好,抓到一个真实的;芙儿,别离开我好吗?」莫逸轩紧紧搂住管芙儿。
「少爷,我不会离开您的。」受到感染一般,管芙儿道出真情。
「我一直希望自己赶快死去,这样就不用再为毒发所苦;但现在为了你……我又希望自己能活久一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芙儿……」药效愈来愈强,莫逸轩在昏睡前,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管芙儿完全愣住了;少爷这是在对她示爱吗?身分被揭穿后,他应该要恨她、气她的,为何……
思及他刚刚吻了她,她的粉颊倏地染上一片绋红……
陷入昏睡的莫逸轩紧靠在她身上,而她正努力地想厘清自己的情感;直到管铭偷偷的潜入,这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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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寺是间百年古寺,却也荒废了四、五十个年头,人迹罕至。
斑驳的墙垣、颓倒的墙柱、落了漆的大佛,令此处更显萧条;寺内生命力较强的东西,仅有从墙外爬进来的藤蔓和吐着银丝的蜘蛛。
供桌前有个人盘腿闭目、两掌交迭,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已维持这个姿势盘坐了八九天;还好这里人迹罕至,否则光看他不吃不拉地打禅八九天,大家还不争相把他当神拜?
这夜,寺外响起阵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令那个人缓缓张开双眼,幽幽叹了口气:「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寺外,管芙儿的内心仍挣扎着,「爹,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做?」她一向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现下她的思绪全乱了。
「行!除了这间破庙,这里根本就是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我们在这里解决他;找个地方埋了,骨头烂光了都没人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