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说不吗?”说老实话,我现在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儿来。
“不可以!”芬凶巴巴地手叉腰对我吼。
“如果我还是坚持说不呢?”
“Kay,”芬的声音软了下来,又换了另一招,“你再不做点正常人做的事,迟早会被你自己的悲伤淹死,你知道吗!”
“我还不够正常?”我夸张地指着自己,“我照常上、下班,上、下课,有空做点休闲活动,请问怎么样的生活才叫正常?”
“正常人会哭、会笑、会生气,做休闲活动不会是为了哀悼....芬理直气壮地顶回我的话,“你的心呢?Kay,你的心在哪里?”
“和Miles一起在飞机里炸掉了。”我低语道:“你不能要求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忘掉一切;才三个星期....”
“至少你该有点行动了吧?!你总不能哀悼他一辈子呀?去这一趟舞会不会有什么损失,算是我请你一顿,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呀!”
“我....我不大喜欢太正式的场合。”我知道韩渥可的风格,绝不可能有便装入场的舞会的。
“不会吧?”芬从我手中抱回Luke,“长这么大还不敢上正式舞会,连我们Luke都要笑你了;对不对,Luke?”芬摇摇小baby,我的老天!他竟然真的笑了!
“我....我的宴会装送洗了!”
“你忘了饭店里有一大排名店街?别想推托了,走啦!”
拗不过芬的坚持,我终究还是和她回了饭店,但条件是,舞会开始后我要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芬替我选了件很高雅的晚礼服。黑天鹅绒的质料,削肩露背贴身的款式,曵地的长裙配上同色系同光泽的高跟鞋,半长发挽成了一个复古式的髻,摘掉眼镜,加上一点淡妆....虽然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但我得承认,这是不修边幅的我见过自己最美的一面。
第十九节
中国新年除夕舞会,亏芬还想得出在情人节后的淡季搞出这样的噱头,原以为凑热闹的应该都是老中,没想到老美也来了不少,场面挺盛大的。芬穿的是一套极性感的金色礼服,和她那种放肆的美貌一配,顿时成了晚宴里最“亮”的一颗星。Josh倒是不担心,悠哉游哉地看着他女朋友像只花蝴蝶似地穿梭在众宾客间,仍旧闲闲地喝他的鸡尾酒;部分原因可能是,Josh自己可也抢手得很。
我不知道是该气芬,还是该感谢她。芬很体贴地没有把我拉进一个满是熟人的晚宴;舞会上的老中多是生面孔,老美也全是陌生人,让我不必心不甘情不愿地摆出握手寒喧那一套,更不用勉强我脸上的肌肉组合成笑脸。但,很气人的是,芬明知道我穿高跟鞋走起路跟个瘸子差不多,竟然还替我配了双三寸的,三寸的高跟鞋呀!我的天!
Josh知道我的困境后,权充我拐杖让我扶着他到放食物的长桌边。原本Josh今天“奉令”得兼任我的男伴,不过现在他连“男伴”的义务—陪我跳舞—都免了;被一大群觊觎他很久的女人簇拥而上,看起来好像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就很倒霉地被“绑”在长桌附近,免得走几步路出糗了。
我很清楚在西式舞会中拼命吃东西、喝饮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除了做这些事,我就只能百般无聊地研究着四周跳舞、说话的人群,打死我也不会冒让全场宾客看笑话的危险跨离长桌一步。
要是Miles在就好了....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向了他。Miles是个好舞伴,也会在这种无聊的舞会替我找点乐子,或者,找个只有音乐没有人的角落和我说些傻话,做一点“限制级”的动作;我打赌我们待不久,我这一身难得的盛装够逗得他心猿意马的了,呃!我这个思想邪恶的坏女孩....但愿没人注意到我脸上的红晕。
当我开始喝第五杯鸡尾酒,并且开始盘算该不该想办法去上个厕所时,一个声音差点没把我吓死:“点心很好吃吗?”
我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Miles在对我讲话?我是不是酒喝得太多,开始产生幻觉了?
先警告自己保持理性,我才回过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褐发碧眼的男子。要是平常,我会很自然地把他归类为和Miles同一类的帅哥—长发、高大、魁梧,轮廓清晰英挺—而且不可思议地相似,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他长得再帅我都觉得事不关己。
“还不错,你可以自己试试。”我礼貌性地回答了他,继续自顾自地喝酒看人;“方便”的事还可以再忍一下。
“你好像只对这些食物和观察人群感兴趣?!”这家伙挺不识相,碟子上放了块蛋糕,又蹭到我身边来。
“我舞跳得不好,所以宁愿做点我在行的事。”
“中国新年对你们中国人不是意义重大吗?”
我开始怀疑这个家伙和我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了,不然他死赖在这里做什么?
“还好。”我没啥兴趣地回答。
“你好像对这个舞会不怎么热络?”
“没错。”快走啊!讨厌鬼!!我决定不顾一切地冲到女厕所了,老天保佑我不要跌到!
“需要我帮忙吗?”当我试探性地跨出一步时,这个无聊男子竟然问了这个问题。
“什么?”我错愕地回问。
“我是说....需要我帮你吗?”他的手微微地朝女厕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噢!”被他看出来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谢谢你!”我还是把手搭上他的手臂,扶着他往女厕前进,对这个陌生男子的厌烦少了七、八分。这是Miles才会有的细心和体贴,而且靠在他身边的感觉,和Miles好像....老天!我不会是想找个类似的代替品吧?!
我在厕所门口清醒过来,回头谢了这男的就办“正事”去了;根据我保守的估计,以现在大厅里“怨女”们的饥渴程度来判断,这种帅哥应该不会孤独三十秒以上。我大可以轻松办完事出来,想办法“落跑”,嘿嘿!
我完全不知道美国现在还有这么无聊的男人;他竟然守在门口等我出来!!他....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到底有什么事,先生?”我先发制人。
“需要我服务你到门口吗?”他又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答案;反正不用白不用,而且我也不怕他对我怎么样—我在大学时可是空手道社的主将。
手又自然搭上这个多事人的手臂,往门口走时瞄到芬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也懒得和她说什么,暂且让她安下心也好。其实我自己也挺担心,第一次爱情出错就有点像不想活了,那下次怎么办?或许我这辈子再也不敢真心去对待哪个男人了!算了!先回家拯救我酸痛的脚趾要紧。不过,有一件事我真的很好奇....
“你到底注意我多久了?”取过放在置物间的东西,在门口穿上大衣,等泊车小弟把我的车开过来时,我问这个奇怪的好心人。
“很难不去注意一个高贵典雅的东方佳丽,从舞会一开始就板着一张脸,拒绝所有的邀舞,而只是站在长桌边拼命喝鸡尾酒,吃东西。”他笑着告诉我;我好像看到Miles的脸和他的重叠在一起,老天!一定是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