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纱抬头挺胸地走到栏杆前,双手抓住栏杆,身体慢慢跨了过去,等到整个人都站在栏杆外后,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强风让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栏杆,她已经不记得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怕死,因为神经早就麻痹了,她怕的是自己又要离开云姬了,她不舍啊!只盼这次的结束是真的结束,然后他们能重新再相逢。
言玉玺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从她踏出栏杆外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何要提出这残酷的要求。
庄纱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能不能……请你过来一下?”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试着保持美丽的笑容,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丑,本想在他面前留下一个最美的回忆,结果却办不到。
他依言上前,双手负在身后,因为若不如此,他一定会忍不住将她抱离。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言玉玺勾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她,然后放开。
“不管其他人了?真能舍得?”他问。
“此时此刻,我只能考虑你的事情,能让我舍不得的,也惟有你。”一阵苦涩,她晓得自己又要哭了。“如果我的死能得到你原谅。能让你得到幸福,我……元怨无悔!我只希望你记转—我爱你!”永远永远。
哀伤地说完最后想说的话,再贪恋地望他一眼,她鼓起勇气,手毅然决然地放开。
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不!”一声大喊,言玉玺倾身抓住她的手,用尽全力拉她上来。
她一落地,他的双臂立刻搂住她,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你的命不够赔的,不够赔的!”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她,言玉玺的一颗心揪紧。
明知道他不会跟着跳下,却执意睹他一睹,这世上也只有她会这么傻了!
庄纱,他的庄纱呵!他怎能失去她?!
“我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谅,让你再爱我?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离开我。”言玉玺狠心推开她,逃离屋顶。
望着天空,庄纱垂下眼脸,一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
“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云姬。你那么想逃离我,是因为你还爱我对不对?你逃吧!尽量逃吧!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一直追着你,这么久了。我也不在乎多个几十年。”空元一人的屋顶上,庄纱对着天空喊着。
两千年前的苦涩延续至今,她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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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夜生活,言玉玺并不陌生,曾有一段时日。他夜夜笠歌,用酒精麻痹自己,因为有大多大多莫名的情绪压迫着他,让他痛苦不堪。
那样的恋情……的确太苦涩了。
嚷着想忘记,可每回见到她!却仍受到她的牵引,这样的反反复复,不仅伤了庄纱,也伤了他自己。
究竟谁能救救他,告诉他该如何结束?
“玺,别喝了。”PUB老板小罗,亦是吧台的调酒师,他抽走言玉玺手中的杯子。
言玉玺趴在吧台上哺道:“醉了也好,最好能忘记所有……所有的……事情。”
小罗交代其他调酒师接手他的工作,点了根烟,坐到言玉玺的身旁。
“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忘记,我也希望醉死我自己。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醉了那么多次,又真的忘得了吗?”
是啊!买醉不下数十次,他不但没有忘记,反倒记忆愈来愈深刻。
“该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小罗向服务生交代几句后,就拉起言玉玺走向门口。
“不,我不想回去……”他摇着手。
“不回去,难道你想在这里打地铺?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收留醉鬼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言玉玺回公寓,小罗赫然发现有个女孩站在言玉玺的家门口。
看看那女孩担忧的神色,再瞧瞧不省人事的言玉玺,小罗顿时醒悟。
“原来……难怪了。”他笑笑地扶着言玉玺上前。
“云姬!”庄纱紧张地喊道。
“云姬?”小罗疑惑地重复一次,“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庄纱摇头,赶紧改日,“教授怎么了?”
“他喔!喝醉了,你是他的学生?”
“是的。”听见他喝醉了,她眉头微皱。
“放心,他没事的,我们先扶他进去。”原来是师生恋,加上言玉玺又早有了未婚妻,难怪会这么苦恼,需要借酒浇愁。
看来会是一段难缠的三角关系!
两人扶着言玉玺躺上床后,小罗便离开了。
压纱坐在床畔,轻轻抚平地纠结的眉心。
他们之间惟一的联系就是前世的记忆,可那却教他痛不欲生,庄纱难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是否真的做错了?
“云姬,如果我真的忘记前世的事,你……会爱我吗?如果没有这记忆牵系着我们,那……我在你心中还是特别的吗?你眼中还看得见我吗?”
她问,却得不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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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惠铃的手不停地在庄纱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就是没瞧见她有一丝反应。
她朝坐在一旁的梁光月说:“庄纱已经神游太虚去了,我们要告诉她已经下课了吗?”
正专心看书的梁光月,头也不抬他说:“随便。”
“庄纱最近好奇怪,前些日子常常跑得不见踪影,现在又突然露脸。光月,听秦伯伯说庄纱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你知道这件事吗?”虽然没人搭理她,朱惠铃仍自顾自地问着。
梁光月心不在焉地点头。
“真奇怪,她家明明住得很舒服,为什么要搬呢?你知道吗?”她又纳闷地发问。
梁光月再度点头。
她连忙凑上前,“快告诉我!”
梁光月抬抬眼镜,下已一扬,“问我隔壁的,不就知道了。”
朱惠铃头一转,哪着嘴抱怨道:“讨厌,光月,你怎么骗人家!”她隔壁明明没人了。
梁光月合上书本,指着反方向,“我哪有骗你,只要你问庄纱,一定可以得到答案,难道不是?”
这么一想也对,朱惠铃赶紧摇摇庄纱的手臂,“庄纱,醒醒啊!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搬家?”
回过神的庄纱,东张西望了下,傻傻地问:“怎么下课了?”
“天啊!”朱惠铃夸张地拍了下额头,“你还没神游够啊?老早就下课了,现在是午休时间。”
“午休……”听到“午休”两个字,压纱又想起云姬,好想去找他……“庄纱,提起精神来啊,你最近好奇怪,都不像平常的你。”朱惠铃担忧地望着她。
梁光月无聊地插话,“那请问,你觉得庄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朱惠铃想也不想地回答:“择善固执。勇往直前,绝不半途而废的人,而且每天都会对我笑,像会发光的太阳似的。”
梁光月用食指点了朱惠铃的头说:“你当庄纱是花痴啊?每天对你笑,神经!压纱,要不要去吃饭?”
朱惠铃的话点瞬间醒了庄纱。
对啊!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即使追了那么久,遇到再多的挫折也打败不了她,所以她怎能在此时放弃?两千年的拆磨她都熬过来了,这小小的不顺遂,她岂会看在眼里?
握紧双拳,庄纱又觉得精神百倍,她展开一个果真灿如朝阳的笑容,“谢谢你,惠铃!”
朱惠铃愣着接受她的道谢,“不……不客气,不过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庄纱还没回答,门口就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