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有外人。」余观秋笑道,还没分开半天又说想她,嘴也真是愈来愈甜了。
陆官浩放下余观秋,视线越过她直视陆官雍,「怎么带他回来?」
「官浩……你没死?」陆官雍的口气既是惊讶又是欢喜,他亲眼目睹陆官浩由他面前掉落崖底,如今怎么会完好地站在他面前?不过由陆官浩的话看来,他好像也失忆了。
「对了,你们是兄弟。」由他们相似的名字、五官看来,余观秋恍然大悟地想到师父竟什么都没对她说。
「兄弟?」陆官浩露出疑惑的神色。
最疑惑的莫过于陆官雍——怎么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让余观秋救了,不过单余净既然会指示他找到沐荞,那表示他与眼前这位女子有很大的关连,倘若是如此,他也毋需大惊小怪,毕竟他已见识过单余净的能力。
余观秋清了清喉咙说:「官浩,你先跟沐荞进去休息,我还有话要跟你大哥说。」
陆官浩瞧了「大哥」一眼,静静地带着柳沐荞进屋。
向来有礼、温文儒雅的陆官浩会有刚刚的眼神,陆官雍着实愣住,是失忆改变了他吗?
「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吧!官浩不会这么听话的。」余观秋领着他往外走。
听话?用这两字形容他,陆官雍不免觉得好笑。笑,他这时才想到,自从悬风崖一事后,他就不曾真正笑过了,是太高兴了吧!竟然在一天内寻回两个亲人,真是万幸!
来到一片竹林,余观秋首先开口:「我只是碰巧救到他们的,是缘分也是义务,你就别多问了,我也解释不来。我想你也应该清到是谁的指点,那人也要我对你说明一切,所以有问题尽管问,我会竭尽所能地回答你。」
「他们是怎么被救回来?」
「恕我无法回答,因为都是师父带回来给我医治的,所以我不了解其中过程,要问他本人才晓得。」
「他们何时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官浩——」觉得不该这样直接喊人家弟弟的名字,于是余观秋改了口,「令弟只是单纯的失去记忆,至于何时恢复,这我没把握;倒是沐荞的病比较严重,她会失忆是因为体内的毒素所致,她恐怕没办法活过今年了。」
「什么?」陆官雍十分诧异,他的心感到相当沉重惆怅。
「沐荞她晓得自己的病情,可能不愿见你伤心,所以没说。师父抱她回来的时候对我说,她的体内有一种罕见的毒,非一般世俗的解药能医,毒素发作会让她丧失记忆,并且无法适应肮脏的空气,她必须生活在最干净的环境下,否则很快便会死亡,可是她中毒之深已让她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为什么呢?才与她刚相聚,又要夺走她,这上天是要与他作对吗?
「没有办法了?」
余观秋摇头,「要等师父回来才知道,这段时间我只能帮她尽量稳定体内的毒。」面对这样的才子佳人,她难免也觉得惋惜。
「他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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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解药,师父说他会尽快赶回来,请你耐心等候。」
「等着沐荞离开我吗?」陆官雍不由得声音愈提愈高,难以压抑的痛苦终于在此时爆发,他不懂!为何偏偏是他的沐荞?
「请别激动,这样对沐荞并没有帮助,她此刻最需要的人便是你,希望你能为她想想。」
陆官雍不发一语地握了拳头,离开竹林。他在心中起了誓言,如果沐荞死,他会要单余净陪葬!
并非他有意牵涉其他无关之人,而是自一开始,单余净就知道一切,能教他慑魂术却又救不了沐荞,这是存着什么心?他当人命是什么?就算他不是寻常人但也不该如此。
※※※
既然得知柳沐荞的病况,陆官雍自然也不再强求她下山,毕竟她的生命比较重要。
抱着柴,刚回来的陆官雍正好与刚走出门的柳沐荞对上,他朝着她微笑,柳沐荞立即羞红了脸,陆官雍为此笑得更放狂,失忆后的她愈来愈害羞。
一个月的分别真的让他愈来愈爱她,她真的会死吗?见到她的笑脸,他不免开始想这个问题,如此健康的人却活不过一个月?上天是见不得他们幸福硬要开一个这么恶劣的玩笑吗?以往她的笑容总会引起他的心痛,如今更像是扯裂他整颗心般的强烈。
最近他几乎每晚都梦到她离开的情景,每每半夜醒来满头大汗,让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沐荞的笑容……即使在失去记忆仍是那么灿烂,如果有天她得知他做了什么,是否还会以这样的笑容来对他?
待他回了神,柳沐荞已大眼盯着地好久,陆官雍一笑,以掩饰自己的心事。
「你在想什么?好似很忧伤。」
「没,」他差点忘了,沐荞对人的反应很敏感,「他们呢?」
「官浩去提水顺便拉着观秋一起去。」经过余观秋解释说她另有一位师父后,她便改了口。
「是么?我那小弟也开了窍。」陆官雍顺势低了头,柳沐荞靦顺地别过头,不敢与他对看。
陆官雍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蛋却害怕吓着她,她才刚试着接受他而已,不能操之过急。
柳沐荞正巧抬头,对上他布满爱怜的眼神,她动容了,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她的。
「沐荞,我们去附近走走好吗?」天晓得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树林里的叶子让风吹得沙沙作响,陆官雍故意走在柳沐荞的右方为她挡风,
「会冷吗?」
「不会。」一个月的滋养生活让她的身体好得差不多,只是偶尔她会感到没来由的心悸,常常让她痛得直冒冷汗,其实她也晓得是她体内毒素的作祟,可她不愿说出来增添麻烦,也舍不得陆官雍难过。
「我们真是夫妻吗?」夹着风的呼啸,她的心中起了这么一个疑问。
陆官雍含笑,他发觉自己真是愈来愈爱笑了。「当然,只是……你尚未过我陆家大门。」
「我们没有成亲,那你……」
「因为你发生意外,所以缓了。」
柳沐荞颇为失望地垂下头,陆官雍自然地抬起她的下巴说:「虽然你尚未记起我的事情,不过我愿意等,甚至花上一辈子也无所谓。沐荞,自你落水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跟着你沉入河底,直到再见你的那一刹那,我才醒过来。现在的我无法再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我仍希望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快乐。同生同死虽美,毕竟不切实际,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我无法左右,而且我也不允许你如此糟蹋自己。」
「倘若我比你先走?」柳沐荞反问。
「若你先走,我绝不独活,已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他认真地说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持,那种锥心之痛他绝不愿再承受一遍。
「官雍……」她怅然。
「我要与你合葬,这好吗?我们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要对我太好,我什么都没想起来,对你不公平。」她摇头道。
陆官雍将脸搁在她肩上,低喃道:「这句话不该你说。」纵然说上千百句的道歉,却仍然弥补不了对她的亏欠,「我们是夫妻,不该如此见外。」
被他的坚持说服,柳沐荞点头答应。
陆官雍剑眉一扬,眼睛闪着无比的神采,「你晓得吗,这十几日的生活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了。」
「难道我们以前不快乐?」柳沐荞偏着头,疑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