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国洛杉矶某家医院内,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心急如焚地盯着手术房上的红灯,心神不宁地默祷着。
时间于不知不觉中流过,窗外的天空由明亮趋于黑沉,终于,手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
老人们赶忙上前,焦虑地询问执刀的大夫,:“医生,情况如何?”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量。”一脸倦容的医生摇头表示歉意。
“两个人都没救?”
“男子在送来时,由于伤势过重,虽经过全力抢救,仍是宣告不治。另一名孕妇虽然伤势较轻,但因失血过多,勉强产下一名女婴后便撒手人寰。两位请节哀。”医生将护士抱来的婴儿递给老人,而后踏步离开。
“对不起,如果我不强要你们前来探望,也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红着眼眶的老人对泪流满面的朋友忏悔。
“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命啊!是他们俩的劫数难逃,怨不了别人。”
“我--”
“别说了。只是可怜了这女娃,年幼失估,将来还得承担重责大任。唉……”
“倘若你不嫌弃的话,就把她许配给我那不成材的孙子吧!”
“你那孙子虽然才仅仅七岁,却也看得出非池中之物,能嫁给他的话,也是这女娃儿的福分。就这么办吧!我也不知能陪她多久。”
“这是我家的传家玉佩,将来就以此为信物。”
自清末以来,许多中国人便飘洋过海,来到众人向往的“自由之土”--美利坚合众国。在这里,承袭中国传统美德的人们,胼手胝足、奋发图强,开创立他们的新天地。
但深植于西方人心中的种族歧视并不容易消弭,逼使黄皮肤的同胞们无处可避,于是乎有了许多秘密的地下组织,专司保护过洋而来的华人。
这些秘密组织规模有大有小,经过长期的激战,最后龙帮在新任帮主龙亢天的领导下统一各派,成为全美最庞大的地下组织,连意大利的黑手党也要礼让三分。
代号为“龙”的龙亢天性情诡异,为人邪狂,视法律、道德规范如无物。除了统理黑道事务外,龙亢天也不忘涉足企业界,成立“龙氏财团”,而且也经营得有模有样。
龙亢天手下有五名大将,人人有不同的专长,更在龙帮及龙氏中占有举足轻重点地位。
段肖云,代号“鹰”,龙氏副总裁,龙帮情报网的头子。
梁邦彦,代号“狮”,龙氏总经理,是龙帮行动策划首席。
韦万里,代号“虎”,龙氏副总经理,龙帮专属医师及安全负责人。
雷初阳,代号“豹”,龙氏总裁特别助理,龙帮帮主的随身保镖。
向鸣重,代号“狼”,龙氏专属律师,也是龙帮刑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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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一个闻名世界的大都会,充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还有希望来此实现梦想到人们。
然而世上本就有光明与黑暗,一如白昼与黑夜,繁荣热闹的街道背后,亦有着阴湿的角落,潜伏着各种不知名的危机……
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某栋位于财政金融特区的大楼,灯火通明的休息室内,两条人影在巨大的水床上纠缠不清,清晰的喘息淫声教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床上人儿正在翻云覆雨之际,却由门外闯入一个不知死活动程咬金,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滚出去!”正在冲锋陷阵地男子头也不回地开口,无视于春光外泄的窘境。
“嗯--啊--”男子身下的金发尤物在他未曾减缓地律动之下,更加放浪吟哦蠕动。
“老大,时间到了。一切都已就绪,只等待你的指挥。”对着眼前活春宫的景象,雷初阳面不改色地沉声提醒。
并不是他有窥视人家“办事”的嗜好,若非老大有令,要他在鱼儿落网之时立即通知,他说什么也不敢闯进来打扰老大的“性”致。
以前他曾干过这种不要命的事,结果下场就是得躺在床上休养一个礼拜;现在,他早就学聪明了。
龙亢天闻言停下动作,不睬那金发尤物的媚声抗议,迅速抽离她湿热的体内,推开她眷恋不舍、纠缠而上的四肢,赤身走向浴室,只丢下一句:“把她带出去。”
初阳拾起散落满地的衣服,丢给那名未获得满足的女人,粗鲁的强迫她着装,赶出休息室,并交代司机顺道载她至珠宝店选件礼物,算是她今天卖力表现代代价。
送走那名荡妇,初阳踱回会议厅,与大家一同等待老大的出现。
“初阳,想不到你的胆子变大了,明知老大正在办事,居然不怕死地闯进去。”韦万里万分钦佩地表示。
“这家伙是有恃无恐,因为老大早颁给他免死金牌,说只要那些鱼儿入网,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直接面禀。”段肖云笑道。
“我就说嘛,初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解风情?要知道‘棒打鸳鸯’是何等罪孽深重。不过你也挺有眼福的,常常可以观赏到活色生香的画面。”梁邦彦取笑地说。初阳身为老大的随身保镖,这种场面的确见多了。
“既然你们如此羡慕我,那我同老大说一声,看你们哪一个来接替我的职位。”初阳皮笑肉不笑地回嘴,早已习惯大家的奚落。
“咦,怎么不见鸣重?”万里惊奇地问。向鸣重虽然一向板着死人脸,但对于这种可以活动筋骨的机会却从不放过。
“我也有一阵子没碰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梁邦彦忍不住怀疑起来。
不是他们瞧不起鸣重点身手,实在是他向来不会在这种时候缺席,今天这情形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哪!
“逍云,你身为情报网的首脑,应该有些消息吧?”初阳望向身旁的“鹰”。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老太爷向老大借用鸣重,要他去台湾办点事。连老大也不甚明白老太爷的举动。”段逍云耸耸肩,表示不知。
此时龙亢天出现在厅内,众人颇有默契地闭气嘴巴,明白动手的时间到了,起身准备出发。
一般这一类收网痛击敌手的行动,龙亢天多交由邦彦他们去执行,偶尔手痒才会亲自出面。
但此次的行动对龙亢天却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不仅因为龙帮花费了一年的时间部署,更因为对方是杀害其父母的幕后黑手。
几年前,龙亢天接掌帮主一职后,将龙帮及龙氏财团经营得有声有色,黑白两道通吃。这样的强势自然引起他人的眼红,相对的也造成许多人无法生存下去;于是一些卑鄙小人便想尽办法只求给予龙帮重创及打击。
结果,正高高兴兴出外二度蜜月龙亢天的父母,就在一群利欲熏心的鼠辈策划之下,与世长辞。
龙亢天花费了许多心思和时间,极有耐心地将所有涉案人员引诱入网,为的便是要一网打尽,没有任何疏漏。
由于这件事牵扯到范围极广,除了黑道的野心分子之外,还有美国政府的高层官员。龙帮非常巧妙地制造出疲软不振的假相,让对方深信有机可乘,兴高采烈又愚不可及地坠入陷阱。
龙亢天不只要他们束手就擒,还要他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
“都已经布置妥当,只等您的指示。”
“很好!我等待了许久,终于可以一举击溃龙帮!各位除了可亲眼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龙氏财团也将是你们的囊中物!”
“史特龙,你真的有把握能将龙帮一举歼灭?”
“史特龙,我是相信你的手段与能力,但是龙帮的名声不是凭空杜撰的,也许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丹尼尔先生、史密斯先生,两位太过杞人忧天了!龙帮的衰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也整整观察了一年之久,再如何作戏,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那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是我的眼皮直跳,有着不祥的预感……”
“威廉先生,我知道你向来行事谨慎,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彻底打败龙帮,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或者你可以询问约翰先生,他是情报局的探员,你总该信得过吧!”
“威廉先生,关于这一点,我绝对可以向你打包票。我动用了FBI的资源,调查结果显示一切都是事实,并非龙帮放出的烟幕弹。”
“如果各位还有任何疑虑,我杰克是陆军上校,今夜还特地派驻联特遣小组,如果你们应该可以放宽心怀。”
“既然有两位的保证,我们当然没有其他问题。”
“OK,那我们就准备进攻吧!”史特龙一声令下,潜藏于四周的手下便蜂拥而出,进入那间大仓库。
等到所有的成员都进入仓库后,众人终于发现可疑之处--
居然不见任何人影!
“诡计!”
当这群宵小察觉中计,回头向大门跑去时,原本大开的门飞快地合上,教他们大惊失色,无处躲藏。
“各位大驾光临,真是使寒舍蓬荜生辉啊。”自二楼传来一声招呼,亢天缓缓走至栏杆前,逍云、邦彦、万里、初阳分站两旁。
众小人在看见龙亢天狂妄的身影时,不禁骤然变色。
“怎么个个都成了小媳妇的,一句话也不吭?”逍云嘲弄地说。
“大概是被我们的出场吓呆了。”邦彦不胥地开口,斜睨着他们骤变的神色。
“住口!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还敢在那里大放厥词?”史特龙生气地大吼。
“别发那么大火,小心中风啊。”万里非常“好心”地劝着。
“放屁!你们--”史特龙怒不可迼地破口大骂,却被初阳截断了话。
“好臭的嘴巴,想必阁下今早忘了刷牙吧!”初阳皱起俊脸,表情嫌恶。
“既然计策被你们识破,那就各凭本事,废话少说!”杰克冷冷地摞下话来。
“说得好!”龙亢天抬掌大笑,“可惜你们不够资格与我谈条件。既然我的手下难得有此雅兴与各位谈话,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
“不必用激将法!你们龙帮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成不了大器。光会卖弄口舌,并不能改变你们的弱势。”约翰逞强的说。
“怎么好像有只狗在我耳边乱吠?真吵!”亢天不经意地抚弄耳朵,右手朝约翰轻轻一挥。
迎面袭来一阵疾风,约翰惊觉地闪身躲开,脸颊却仍被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杰克拾起掉落地上的暗器,发现它不过是片残破的胶片,心中不禁大骇。双手微微颤抖。
他们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几百公尺,这橡胶片拿在手上犹如柳絮,龙亢天不过随手丢出,竟然有如此杀伤力……也许他们真的惹到不该惹得人了!
“龙亢天,你这卑鄙小人,不敢正面与我们动手,居然使出暗器!”史特龙忿忿不平地骂着。
龙亢天冷哼一声,知晓以史特龙的眼力必定看不出他所谓的“暗器”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橡胶片罢了。
“看来你们对我的研究还有待加强。我对胜利向来执着,不计任何代价。”亢天邪气地笑着,语气恍若鬼魅,“你们在共谋打击龙帮、谋杀我那不知人间险恶的父母时,早该有所觉悟。”
众人闻言不禁毛骨悚然,但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别无选择。放手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呆呆站在那里受死。
他们拿出各式火力强大的武器对亢天等人扫射,一阵烟雾弥漫过后,对方已失去踪影。
“他们人呢?”
众人惊愕地四下搜寻,不相信他们能在如此强猛的攻击下存活。
“啊!在这里!他们混杂在我们之间!”有人大喊出声。
话音脯落,转眼又有一大票人倒下。
原来亢天、逍云、邦彦、万里和初阳乘机混入人群,赤手空拳地冲进敌阵,抢过他们携带来的武器展开攻击。
他们之所以没有自备枪械,主要是因为不想留下任何线索,让FBI及警方有机会来烦扰他们。
事实上,逍云的情报网已将这些大官的不法证据透露给政府机构、传播媒体,相信明天一大早各媒体便会以此为头条新闻。
丢下手上的枪支,确定无漏网之鱼后,亢天等人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为数众多的警员包围了现场,媒体记者也大批出现,将这间仓库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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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私人客机飞过宁静的夜空,自纽约缓缓飞向洛杉矶。
机上的电视荧幕正播报着震撼全国的头条新闻--
今晚警方于纽约市郊某一废弃仓库中发现数十具尸体,其中包含FBI探员、陆军上校、意大利黑手党成员与数名企业家。警方根据现场情况,初步判定是因为共谋走私军火分赃不均所引起的大规模械斗。据警方指出,这些人除了共谋走私外,还涉嫌几宗谋杀案。政府当局已下令冻结他们的财产,声明将彻查所有相关人员,绝不任他们逍遥法外……
亢天无趣地关掉电源,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品尝香醇的美酒。
“总算大功告成了。”万里瘫在沙发上,双手枕着头。
“回到洛杉矶后又得回复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了!”邦彦有些惋惜地说。
“你今晚还动得不够啊?”初阳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太久没打得这么痛快,觉得意犹未尽。”邦彦澄清道。
自从亢天接位以来,他们真的很久没有亲自出马来,不免有些想念过去的战斗岁月。
“老大,鸣重究竟到台湾办什么事?”逍云询问着。他是情报头子,很少有事瞒得过他,这偶然的例外教他极不舒服。
以老大的脾气就算是老太爷的命令,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这次肯让老太爷借用“狼”,一定是另有任务交付。
亢天斜睨着他,“你还真能忍,等了整整三个月才问出口。我还以为你早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逍云无奈地叹气;老大骗人的功夫还是一样厉害,他只是正色地说了句“等我大仇报了再说”,自己便傻傻地按捺心中的好奇因子,枯等了九十几天。
亢天懒洋洋地说明,“我是不管老头子要‘狼’去办什么事,但对于台湾却是相对有兴趣,所以要他去采查一下。
“老大,我才是情报网的头子,这种事怎么不派我去?”逍云不禁鬼叫起来,哪有要鸣重捞过界的道理?
“鸣重是律师,我要他去了解一下当地的法律,顺便衡量利弊得失,也算给老头子面子。你有什么意见?”亢天正视着逍云,态度相当和悦。
他愈是如此,逍云愈是不敢有任何意见。“龙”看起来无害时,往往会重伤对方,他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既然是老大的安排,我当然不敢有其他意见。他何时才会回来?”
亢天露出深思的表情,“基本上一切尚称顺利,不过有个可以与龙氏抗衡的集团比较棘手。‘狼’的评估表示,我们可以与他们合作。”
“在那弹丸之地,居然有此等庞大的组织?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邦彦跳高眉头,不甚相信。
其他人也点头,表示心有同感。
也不能怪他们瞧不起人,实在是他们闯荡已久,别说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连捱得住他们几下打击的对象都找不到半个。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如何能不大加怀疑?
可鸣重和他们一样,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给予对方这么高的评价,决非空穴来风。
“我正有此意。而且‘狼’似乎也正为情伤风……回去后,大家将工作交代下去,两个星期后,咱们一块儿去讨教讨教吧!”亢天浑身充满战斗的气息,心情相当愉悦。
“为什么不立即启程?”万里抱怨。
“这事又不急,而且老头子宣我晋见呢:想必有大事交代。”
难得亢天会如此措辞,实在是龙老太爷总是对这孙子睁只眼闭只眼,除非有什么紧急重大事件,才会强迫亢天前往。
幸好这情形发生的次数不多,也不过两回罢了,否则亢天才不甩咧!
龙老太爷算第一次如此做,就是几年前要亢天接管龙帮事务;碰巧亢天也不讨厌这份工作,所以风平浪静地完事。
这次,他们可都拭目以待,等着龙老太爷的命令呢!
龙岳风靠卧在床上,有些病奄奄的。亢天纵使心中有些诧异,终究未露于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龙老太爷摒除其余人,让亢天坐下。
“听说你己经替你父母报仇了。”岳风平淡地开口。
“承蒙您老人家的‘福萌’一切顺利。”亢天皮皮地回答,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
“少在那里假谦虚了。我这老头子还真看不惯。”
岳风对自己这孙子可是相当满意,知道龙帮在他的手中必能发扬光大。只是他们向来不会将感情放在嘴上,总是三五不时地斗嘴。
然而,今天他是没有心情与孙儿笑闹了。
“我的年纪也一大把你,将来能看着你的日子也不多。有件事情我放在心里二十几年,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人家都说‘祸害千年’,我相信您会长命百岁、福星高照的。”
“你乖乖听我说,不要插嘴!”岳风斥责着,“你也三十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我只希望你别让我们龙家绝后。”
“原来是要我传宗接代?你不早讲,不然早就儿孙满堂了。”
岳风岂会不知道孙子花名在外,“去!我不承认你在外头到处散情,留下的任何孽种。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逼你结婚吗?”
“为什么?”亢天一脸兴趣缺缺。
“因为我早在你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替你订下一门婚事。”
“是哦,对方怎么都不曾出现?该不会是长得太不堪入目,不敢出来见人吧?”亢天压根儿不信爷爷的鬼话。
“胡说八道!人家有特殊的原因,将来你就知道。现在是因为我那老朋友,也就是女方的爷爷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才想在大限之前让你们完婚。”
“凭什么要我相信?”亢天不爽地掏着耳朵,懒得理眼前的老头。
“记得你就位大典的当天,本来我应该交付给你帮主的信物龙形玉佩,我却说等你结婚就会有了?因为那玉佩我早交给女方作为信物。”
“做不成龙帮帮主就算了,我本来就不是很希罕。”顶多他再另创一个帮派就得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当年你爷爷我极力邀请他们家的人来游玩,结果遇上我们与他帮火拼,还因此丢了性命……龙帮的确亏欠他们!”
七岁?那不是他的老爸当家之时?可恶!臭老爹捅的篓子还要他来弥补,真是没道理!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顶多我们龙帮负责她的一生生活无虞就是。”
“人家的能力可不比你差,根本不需要你那狗屁保证!”岳风见孙子不受教,不禁动了肝火。
“一个女人能高明到哪去?”
“你就等着吃瘪吧!”岳风没好气地骂,脸色苍白、气喘如牛,“总之这是我在世上最后的心愿,我不想死不瞑目。你到底娶不娶?”
“你还没说她是谁,我怎么考虑?”
“你知道的,她就是龙飞集团的人。其他资料等你到了台湾,‘狼’可以提供给你。”
“龙飞集团?”亢天眯眼审视老奸巨猾的祖父,怀疑他究竟背着自己玩些什么把戏。
“有兴趣吗?我还可以透露一点--女方在集团中可有极高的地位喔!”
可恶的老头!故意跟他卖关子。
“等我跟她交过手再说。”亢天丢下话,大步向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说:“明知自己来日不多,就该认分乖乖休养,不要学那老狐狸玩弄心机,小心玩火自焚。”
语毕,他随手甩上厚重的门扉。他可以拿项上人头为赌注,他那“风烛残年”的爷爷正在门后得意的大笑。
该死的是,他真的被引起了好奇心,想对他那“未婚妻”一探究竟……
第二章
台湾,一个四季如春的宝岛。
在这里,自大陆渡海过来的人民,经历外族的统治,勤勉奋斗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他们由过去落后的社会,渐渐开创和乐平安的新潮世界,更在全球皆不知台湾为何物的时候,创造出经济奇迹,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
台北是台湾的政经中心,多数大型企业都选择在此地落脚。
龙飞集团即是个中翘楚,称霸台湾商场数十载而屹立不摇。其函盖的产业相当多元化,包括了现阶段最炙手可热的电脑资讯业。
本来龙飞的事业规模就相当庞大,近五年来更是活跃,事业遍布海外,势力足以号令全台。
而这一切,全归功于龙飞的新总裁--楼无痕的远见及魄力。
关于楼无痕的传言极多,却是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他中学时就读于一家极富盛名的贵族学校,国中时便当选为学生会会长,可说相当风光。
当初楼无痕的手下有两名大将--夏采荷与季筱妍,也是多年来他绯闻中的女主角。在她们大学毕业后,楼无痕便将两人安置于龙飞集团中,分别担任特别助理和总经理。
值得玩味的是,身为特助的夏采荷竟然在去年下嫁鹰奕集团的总裁韩梦涛,现在家中洗手作羹汤,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人。
鸣重看着手中的资料,无法明了楼无痕怎么会放过韩梦涛;他抢走了他的女人啊!
这回他除了接受老大龙亢天的授权,来台评估商业契机与法令问题,还奉老太爷之命,寻找龙帮信物--龙形玉佩。
有关玉佩一事,他真的感到如坠五里雾中。东西明明是在老太爷身上,怎么会跑到台湾来了?老太爷表示现在玉佩的所有人既是龙帮的帮主夫人,而且她人在台湾。
他现在还不敢告诉老大这一点,希望等到真相大白后再通知他前来。
至于评估商机方面,虽然比前一件事简单,却仍然感到相当吃力和棘手。
眼前他手上关于龙飞集团的资料不是传闻便是谣言,连张相片也没有,在敌手不明的情况下,要如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些白痴、无能的手下,在遍寻不到楼无痕的照片,居然贴上夏采荷和季筱妍的玉照代替,免得挨他的骂。
鸣重不自觉地抚着季筱妍的照片,面部表情柔和,心湖波痕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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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梦涛与采荷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为了让众人感受到他俩的喜悦,梦涛特地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宴会,邀请亲朋好友同来庆祝。
想当然耳,楼无痕及季筱妍也是座上佳宾。
当金童玉女、才子佳人般的无痕与筱妍相挽部入会场之际,引起了无数惊叹。
“采荷、梦涛,希望你们永浴爱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筱妍眉开眼笑地祝贺着,由衷地替采荷感到快乐。
“恭喜你们平安无事地度过第一个年头。如果梦涛待你不够好,记得回来龙飞找我。”无痕对采荷宣告,脸上仍维持一贯的酷酷神色。
“喂!楼无痕,你今天是存心来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吗?”梦涛颇具敌意地瞪着他。
虽说无痕曾经在他追求采荷时给予相当地助力,使得他得以排除万难,抱得美人归。可对方毕竟是他老婆婚前的男朋友,他仍不敢对无痕掉以轻心。
“若是你们感情够稳定,外人又岂能破坏?”无痕睨视着他,看得出是特意挑衅。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对我不准采荷继续在龙飞工作而怀恨在心。真是小心眼!”梦涛煞有其事地说。
无痕不太能够忍受他这智障般的言语,决定以观赏室内摆设做为回答。
幸好在公事上梦涛一直表现得冷静果决,否则无痕倒要替鹰奕集团捏一把冷汗了。
“你才是那个小心眼的人!”采荷嗤怪地瞟了丈夫一眼,受不了他老把无痕当成假想敌。
曾经承诺要为了无痕效命的她,却在半途生变,嫁给梦涛,再不管商场的尔虞我诈,于公于私,她对无痕都有一丝愧欠。
“我是你老公哩!为什么总帮着楼无痕兑付我?”
好重的一股酸气呀!筱妍窃笑着,觉得自己能够看见梦涛周遭的无形火焰。
她很识相的拉着无痕至餐桌旁,大块朵颐。
“发什么脾气嘛!”采荷倚着丈夫的胸膛,小手柔柔地抚平他的怒气。“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明知无痕只是变相地要你好好待我。何必故意说这些话来伤我呢?”
梦涛满腔柔情地拥着娇妻,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是有意的;谁教我太爱你了,总担心有人抢走我的爱妻啊!”
“说穿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采荷低垂着头,很是伤心的样子。
“我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呀!”梦涛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传递无言的爱恋。
向来自持的采荷此刻也忍不住真情流露,她伸手揽住梦涛的颈项,送上香吻。“我爱你。”
正在品尝美味蛋糕的筱妍吃惊地望着这一幕,险些岔了气。
“咳咳……无痕快看!”
“我看到了。”无痕轻拍她的背,对她的大惊小怪略感好笑。
“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采荷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碰对了人,你也可能这么做。”无痕中肯地表示。
“乱讲!哪有这回事?”筱妍不信地偏过头。
无痕不置可否,随即迎上一双含有敌意的眸子。
“看来,龙飞又要丧失一名大将了。”无痕嘴角噙着耐人寻味的笑,轻声说着。
“什么?”筱妍不解地抬头,不明白无痕刚刚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来,我请你跳支舞。”无痕摆出邀请的手势,搂着筱妍的腰滑入舞池。
鸣重一踏入宴会厅大门,立刻发觉受众人瞩目的一对璧人,很清楚地瞧见那名女主角既是季筱妍。至于男主角,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龙飞集团的总裁,楼无痕。
楼无痕约有一百七十三公分,身材瘦削,相貌相当清秀斯文,看不出是个令人头痛难缠的商场大亨。平心而论,他倒觉得对方像专吃软饭的小白脸。
不过方才与他对视的一眼,他发现楼无痕的眼光仿佛有让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教人不敢小觑其散发出来的领导及冷淡气息。倘若与他为敌,绝对是一大挑战。
问题是,他的内心相当不舒服,现在。
看着筱妍开心地依偎在楼无痕怀中翩然起舞,鸣重的心有如千万支针扎着,让他的脚步不自觉地逼近舞动的人影。
无痕停下舞步,静静地看着他。
“借一下你的舞伴。”鸣重无礼地要求。
“我不认识你。”无痕挑眉表示,揽近筱妍的娇躯。
“向鸣重,美国龙氏财团的律师。相信筱妍已经向你提过。”鸣重自我介绍,呆呆瞧了筱妍一眼。
“楼无痕。”无痕报上自己的姓名,意味深长地询问:“阁下与筱妍已经熟悉到可以互唤名字了?”
“我才跟他见过几次面,是他自己厚脸皮,硬要直呼我的名字。”筱妍紧张地解释,想要与鸣重撇清关系。
筱妍的慌张在鸣重看来,却成了担心男友误会的举动,更让他不是滋味。
殊不知她的一番辩白,不过是想避免无痕像帮助梦涛一般地将她推给向鸣重。
“筱妍,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们之间有多‘亲密’。也许我该再好好提醒你才是。”鸣重暧昧地朝她眨眼。
筱妍惊惶地退进无痕怀里,花容失色地说:“你这色狼,不要靠近我!”
其实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只是每次碰面时,鸣重总会强吻她罢了。
“音乐已经停了,我可没兴趣和你们待在这里成为注目的焦点。有什么误会麻烦你们自己解决,如果想跳舞,请便。”无痕双手抱胸淡然提醒他们,明了他们根本未曾发现周遭的一切变化。
“无痕!”筱妍想挽留无痕离去的脚步,无奈挣脱不了鸣重的铁腕。
“你到底想怎样嘛?”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筱妍吸着嘴揉揉红透的手腕。
鸣重轻柔地为她抚揉着,锁定她的明眸,嗓音低沉地宣示,“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
筱妍倒抽一口气,被他充满占有的语气所震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蛋也变得嫣红。
抚上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鸣重低首覆住那微颤的樱唇,怂意品尝,告知众人他的所有权。
身在阳台遥望大厅的无痕摇头晃脑着,不懂为什么好好一个结婚周年庆的晚宴会变成如此煽情。是旷男怨女太多吗?
龙氏财团鼎鼎大名的“狼”现在一头栽进情海,恐怕有些晕头转向;或许自己该推他一把。
无痕相信自己的眼光,知道向鸣重会是筱妍的真命天子。
撆见筱妍自大野狼身边逃脱,懊恼地大饮黄汤的模样,无痕心生一计。
无痕快步走向采荷,低声吩咐几句。
“又要推波助澜了?”采荷轻声问。
“时候到了,我也没办法。”无痕耸耸肩,似乎有些无奈。
“没想过自己的事?”采荷关心地凝视着多年好友。
“难了。”无痕淡淡地回答,走向已经有些茫然的筱妍。
采荷望着无痕将醉醺醺的筱妍带走,忍不住叹息。
“怎么了?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梦涛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筱妍遇上命定的人了。”
“你是说那楼无痕又在玩牵红线的游戏?”
“没错。”
“我真搞不懂这楼无痕在想些什么!明明你们和他如此亲近,也是大家公认的绝配,为何不自己好好把握,反而将你们一个一个往外推?”
“无痕就是这样,虽然嘴巴不说,但凡事却替我们设想。莫非你在抱怨无痕的所作所为?”采荷有意逗弄他。
“不是,只是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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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妍呢?楼无痕把她带到哪儿了?”晓得夏采荷是她的好朋友,鸣重气急败坏地逼问着。
他知道筱妍相当懊恼,也知道她拿酒当开水一样地狂饮。本以为楼无痕只是带她去歇息,岂知过了许久都不见他的人影。
“筱妍酒量一向浅薄,今天如此地不知节制,无痕怕她显出窘态,所以赶快送她回家休息了。”采荷详尽地解说。
“回家?回谁的家?”
“当然是筱妍的小套房啊!无痕常常去那里过夜,今夜大概会留宿在那儿吧!”
“留宿?”鸣重危险地眯起眼,神色阴沉沉的好吓人。
“是啊!这样比较方便照顾醉酒的筱妍。”采荷一脸的“理所当然”,似乎觉得他的问题才奇怪。
鸣重冷哼一声,黑着脸掉头就走,却让采荷唤住了。
“向先生不会是要去找筱妍吧?”
鸣重懒得开口,斜眼瞧着她,大有“我就是要去,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味。
“我想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们小俩口了,尤其筱妍喝醉时会大跳脱衣舞,还会抱着人乱亲呢!”采荷“尽责”地想打消鸣重的念头。
听见采荷的话,鸣重恍如一阵风似地冲出大门,须臾便不见人影。
梦涛与采荷虽猜得出他的行动,却被他迅捷的动作所震惊,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他……真的被整得很惨。”梦涛夫妇喃喃地说着,内心为鸣重献上最真切的哀悼。
鸣重飞快地跳入跑车,一路横冲直撞地驶向筱妍的套房。
将车随便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大步奔进她的闺房。
在他怒气冲天之时,完全未想到门为什么没有上锁?
他只看见他们双双躺在床上,两人衣衫不整,楼无痕还无耻地继续解开筱妍身上仅存的衣物--薄如蝉翼的内衣。
其实只有筱妍是躺平的,无痕不过是坐在她身侧,而且无痕只是好心地替她换下身上被吐脏的衣服。
如何鸣重能够平心静气,一定会发现这一点。
可惜理智早就离他远去,现下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手刃眼前对筱妍上下其手的楼无痕!
无痕身手敏捷地避开他的攻击,暂时只守不攻。
鸣重却像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招招狠厉。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私闯民宅还想出手伤人。”
“废话少说!你这淫贼居然想染指筱妍,看我怎么收拾你!”
“向先生,你也真爱说笑。谁不知道筱妍是我的人,如果两情相悦也是罪过,请问你的行为又算是什么?”
“她是我的!”
听到想听的话,无痕不再与他纠缠不清,赏他几下拳脚,把他丢到筱妍身旁,丢下一句:“好好待她。”
无痕临走前还替他们锁上了门,留下满头雾水的鸣重。
鸣重自从明白自己被楼无痕狠狠地耍了一次,与筱妍的感情也因而步入了佳境,稳定下来。
由于筱妍为龙飞集团的总经理,所以鸣重便有绝佳的理由不时前往龙飞集团;一方面可以常见到筱妍娇美的身影,一方面又可以缠着无痕商谈合作的可能性。
但是鸣重今天却反常地待在家,瞪着手提电脑的荧幕发呆。
“龙形玉佩的所有人,即未来的帮主夫人,乃龙飞集团的楼家人,于集团中有极大的影响力。”鸣重不断念着荧幕上的字。
楼家人?据他所知,楼家只有老太爷楼南英及现任总裁楼无痕两人,哪来的帮主夫人?
他忍不住怀疑老太爷是否病过了头,弄不清楚状况……
不过--也许楼家还有另一名不为人知的秘密成员?
就在他为此事伤透脑筋的时候,荧幕上又出现老大的指令--
两个星期后到台湾,届时备妥所有“她”的资料。
鸣重随手关闭电脑的电源,抓起外套走了出去,决定到龙飞一探究竟。
飞车来到龙飞,鸣重乘直达电梯,大摇大摆地走到楼无痕的办公室,严肃地道:“我需要和你私下谈谈。”
“可以。”无痕看得出他的确有要事,交代助理不准打扰。
“你可以说了。”无痕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指示鸣重开口。
“楼家是否还有一名女性成员?”鸣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
“何以见得?”无痕并未正面回答,反而奇怪他的问题。
“请你务必据实相告,此事对龙帮相当重要。”鸣重强调。
“哦?”无痕倒是相当感兴趣,龙帮与楼家有无女眷有何关系?
“实不相瞒,此次我不仅是奉命前来评估龙氏在台湾发展的商业价值,也受命探究龙帮信物--龙形玉佩的下落。”
“龙形玉佩?”无痕扬起眉,“既是龙帮信物,怎会流落到台湾?它有何用处?”
“对不起,这是龙帮的机密,恕难奉告。我只能说它在龙帮中相当重要。现在,请答复我的问题。”鸣重要求。
无痕十指交错,轻顶住下巴,缓慢地开口:“楼家除了爷爷与我,再无其他成员。”
“真的没有第三个人?”鸣重不死心地再次询问。
“你质疑我的话?”无痕漫不经心地问,轻柔的语气中有着明显得警告。
“不敢。”
“很抱歉,让你希望落空。但愿你早日寻获所要的消息。不送了。”无痕有礼地下着逐客令。
“打扰了。”鸣重识相地告辞,心中疑云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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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沉重的烩木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无痕静静地俯视床上歇息着的病人,挥手要看护先行离开。
看护的动作不够小心,引起的杂音吵醒了浅眠的楼老太爷。
睁开双眼,楼南英就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身旁的人,“你来了。”
“是的,爷爷。您还好吧?”无痕握住爷爷的手。
“唉!好不了了。我们都知道我的来日不多,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楼南英叹息着。
无痕不发一语,不想回应这般了无生趣的话,也不知如何安慰一个老人。何况,她从来就不懂何谓“安慰”。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无痕语气不变地问。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他们祖孙相处的时候本来就不多。绝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集团的领导人、如何防身自保。
自从爷爷病后,她就更少见到他了。不是因为她公务繁忙,实在是爷爷不肯见她,要她将心力放在事业上。
“这些年来,你的确将龙飞打理得很好,我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只是在临死前,我得交代一件未了的心事。”
“什么事?”
“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已经替你订下一门婚事。”
无痕脸上的神色仍然不变,连丝毫的惊慌都没有。楼南英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错了,他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孩子?
当年他虽然与岳风订下了婚约,但回台湾后他忙于公事,对无痕无暇顾及。而且他深深体验到人事无常,再加上自己的年岁已高,待无痕懂事后,便请专人训练,将无痕教导成文武全才。
说实话,二十几年来,连他自己都几乎忘了无痕是个女孩子的事实。倘若不是自己即将踏入棺材,也许他都不会想起曾有的婚约。
“对象是美国龙氏财团的总裁--龙亢天。他的祖父叫龙岳风,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和我订下婚盟的人。”
“这块玉佩不会就是信物吧?”无痕拉出放在衣内的龙形玉佩,心中却已笃定。
“不错。龙形玉佩是龙家的传家之宝,也是龙帮帮主的信物。我曾见过亢天那孩子,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龙氏财团也是他一手创立的。”楼南英简单说明,微微喘了口气。
“龙亢天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无痕平淡地问。以他那种人,倘若早已知晓,绝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开始探究她的一切。
“以前是我忘了这回事……现在,我希望在临死前办妥你的终身大事。”
不等孙女有任何表示,楼南英继续道:“亢天明天就会抵达台北,我希望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无痕直视着老人家清明的眼神,沉吟半晌后出声:“您好好休息吧!我会处理这件事。”
闭上眼,楼南英听着孙女合上房门的声音,知道她会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第三章
帮主夫人?!
鹰、狮、虎、豹皆被老大透露的消息震撼,迟迟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这回他们前来台湾,最主要是想见识那令鸣重无法伸展的龙飞集团负责人,也想瞧瞧“狼”所选的配偶。现在,他们更想知道未来的帮主夫人是圆是扁,尤其未来的夫人与龙飞好像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即使老大没有说些什么,他们也猜得出他的心情有多恶劣。
一般人都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婚姻安排了,更何况是他们那向来桀骜不驯的老大。
再者,本来应该亲自奉上详细资料的鸣重,居然只派人送来一个装了一张纸的信封,其他什么也没有。
尽管老大在喝过几杯酒后,由召来的高级应召女郎服侍着,可是遗留在厅内的怒气仍四处流窜。
“这鸣重在玩什么把戏?连老大交代的事也敢这么散漫。”万里不赞同地蹙眉。
“明明知道老大已经很不爽了,他还避不见面,分明想害死人嘛!”初阳也抱怨着。
鸣重做错了事,反而是他们这几个待在老大身边的人要凡事小心,免得惹火烧身。
“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逍云问着正将被亢天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的纸团摊开来的邦彦。
“嗟!你自己看吧!”邦彦也将它当垃圾般地丢给逍云。
逍云打开一看,然后蹙眉把它揉成球,往垃圾桶投去。
“喂!我们还没看哩!”万里伸手想挽救它悲惨的命运。
“那种东西看了也伤眼,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就成了。”逍云制止他的蠢动。“上面写着:龙飞集团的总裁楼无痕,男性,年二十三,身高一七三,体重不满五十五。中学时代当了六年的学生会会长,其余的资料不祥。”
“这算哪门子的报告?”初阳难以置信地大叫。
“你才知道!甚至连张相片也没有。除了楼无痕外,帮主夫人一事,只字未提。别说是逍云了,我都看不下去!”邦彦显得有些无力。
鸣重再怎么无能,也不至于干出这等荒唐的事来。难不成他被爱给冲昏头,高不清东南西北?
屋外传来紧急煞车的声响,不多时,只见被众人兄弟咒骂的鸣重大步跨入,还带来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又是谁?”初阳瞪着陌生人,神情极度不满。
“你已经把老大惹毛,还带人回来,嫌命太长了是不是?”万里虽有些埋怨,但还不想眼睁睁地看他自寻死路。
逍云及邦彦则以锐利的目光仔细地审视来人,像是猜测来人的身分,也是想秤秤他的重量。
无痕从容不迫地回视他们不善的眼光,并不因此而乱了心神,反倒有种遮掩不住的气势,激起了“鹰”和“狮”的赞赏。
“段逍云。”
“梁邦彦。”两人同时伸手自报姓名。
“楼无痕。”无痕双掌微微握住两人的手,一个轻盈的后翻,化开他们存心的测试。
好身手!邦彦与逍云同在心中叫好。
“楼总裁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逍云有礼地请教。
“龙亢天在吧?”
“老大现在正在忙着,恐怕无法见客。”邦彦露出暧昧的笑容。
“他在哪?”无痕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楼上。”
无痕正欲移动,初阳一跃挡在前面,不让任何人打扰。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他就是看楼无痕不顺眼。
“让开。”无痕低声警告。
“老大现在没空见你。”初阳不屑地开口。
“初阳,别--”来不及了,无痕与初阳已经动起手来,鸣重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着对打的两人,逍云问着鸣重,“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初阳别妄动,他是必输无疑的!”
果然,鸣重才说完,初阳立刻败下阵来。
“真厉害!你怎么知道的?”邦彦啧啧称奇。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言下之意,他也曾是楼无痕的手下败将罗?逍云与邦彦的嘴咧得更大了。
万里拉开初阳,不怕死地向无痕挑战。
没办法,举凡练武者皆有一定的好胜心,绝不轻易承认自己不如未过招的对手,即使同等战力的伙伴被打得落花流水。
在逍云、邦彦与鸣重的哀悼声中,万里的脸像极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还有没有人要动手?干脆一起上算了!”无痕有些不耐;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没有!”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表示。
在他们的目送下,无痕踏上二楼;正纳闷是哪间房间,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不会这么巧吧?
循声来到门口,无痕有礼地在门上敲着。
没有回声。她打开门,感到室内充满欢爱的气息。无法忽略的大床上,两名赤身裸体的男女正翻滚着,无痕刻意地清了清喉咙。
“滚!”龙亢天终于发出命令。
见他们没有停止的意思,无痕走上前,丝毫不受此激情场面所影响。“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好事’,两位请继续。我的事相当简单,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龙亢天的确如她所愿,视她如无物地继续奔驰、冲刺。而原先大受惊吓的女人在他纯熟、高超的技巧下,放浪地高声娇啼摆动,浑然忘我。
尽管耳际充斥着淫荡的喘息声,无痕仍脸不红气不喘地靠近床边,“龙总裁该知道我今天来此的用意,既然你正忙得不可开交,就请拨出一只手,在这一式两分的证书上签个名,这位小姐正巧当个见证人,我们的婚礼就可大功告成。”
沉沦于欲海之中的女郎,除了感受到身下坚实的体魄外,完全听不见无痕的话语,可是龙亢天却是一字不漏地听得真切。
推开跨骑在他身上的女人,龙亢天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甩到床下,无情地道:“穿上你的衣服,滚出去!”
欲求不满的女人在跌下床的痛楚与他残酷的话语交相攻击下,慌张地拿起自己的衣物,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
龙亢天大刺刺地坐在床上,毫无遮掩自己的意思。他发丝狂乱、眼眸漆黑如墨,浑身散发出危险又邪气的气息。无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资格如此狂傲。
在这同时,亢天也毫不留情地打量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妻。
一身的笔挺西装,短薄的发型,加上修长的身躯,俨然一副男人的模样。唯一的破绽是她那张秀气无暇的脸蛋和不属于男子的纤细骨架,教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伪装。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么明显的事实,其他人居然看不出来,真是枉费了众人健康的视力。
然而,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她的眼神。
那对眸子,是他生平见过最清澈的。而她平静淡漠、毫不退缩的眼神,他也相当喜欢。
“楼无痕?”
“正是。”
“打断我的好事,你有什么表示?”亢天闲散地卧着,眼睛紧盯着猎物。
无痕迎视着他邪魅的目光,清晰地道:“好忍力。”
她很清楚男人欲火焚身的滋味是如何生不如死,何况他未着片缕,她不能也无法忽视他昂首的欲望。
“哈哈……”满室回荡着他的朗笑。
前一秒亢天还懒洋洋地倒在床上,下一秒他便无预警地出现在无痕身旁,蓦地出手攻击。
无痕反射性地避开他的攻势,下意识地反击。过了数招,无痕击上他的铁拳,不敌地被亢天搅上床铺,紧紧压在身下。
亢天相信无痕的手一定受到不轻的伤,因为他的拳头也感到有些发热。然而她却一声不吭,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有趣,真的很有趣!
抓起她受伤的右手,亢天看见上面一片青紫,微微使力按摩着,笑着亲吻他不似一般女人柔嫩的指尖。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你来陪我完成刚才未完的事?”亢天将炙热的唇印在她瘦削的脖颈,以舌尖探索着她平静的脉搏。
无痕放松地躺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入他的灵魂深处,对他慑人的气息无动于衷。
“结婚吧!”他突如其来地说,放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自她外套内袋拿出备妥的证书及婚戒。
发觉无痕难得的错愕,他开心地笑了。
“看来,我准备好那一堆劝服的理由是多余了。”无痕诚实相告。
“既然已经准备了,何妨说来听听。”顺着她细密的发丝,亢天纵容地说。
“不外乎我们有婚约,龙形玉佩是信物之类的说词。还有你们龙帮也算是间接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这是一个可讨的人情。再者,龙氏亟欲将触角伸展至台湾,龙飞会是一大帮助。最后就是你仍然可以如以往般为所欲为,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一口气说完理由,无痕由身上掏出从不离身的玉佩。
“依你之见,我会因此答应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怎么说?”
“我所有的优势只有龙飞在台湾的实力,而你不需要龙飞亦可轻松达成目的。再者道德规范、法令教条皆不在你的眼底,何况是人情呢?”无痕平陈直述。了解敌人的可怕才能有所警惕。
亢天眯眼审视着她的表情,轻佻地画着她的唇形,“那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望着他邪佞的黑眸,无痕看见了兴味、征服、占有、还有……危险。平生第一次,她选择了退避。“既然达成目的,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对她的不诚实,无痕也敏锐地感到亢天细微的改变。
他生气了。
亢天抬手圈住无痕的颈项,似乎微一使力便能教她香消玉殒。
闭上双眼,无痕拒绝他侵凌而强迫的眼光,发觉脖子上的手劲收紧后离开。而后是他爽朗的笑声。
无痕不由自主地张开眼,不解地看着身上开怀大笑的人。
他不是想杀她?为什么突然作罢,还如此开心?
“进来!”唤进那些早就在门口窃听的属下,心情极佳的亢天并未对他们做出处分。
逍云等人看到老大发自内心的笑容,无不膛目结舌,不禁佩服起楼无痕这名女子的功力。
关于无痕的真实身分,鸣重是在她突然来电告知有龙形玉佩的下落后,与无痕面谈才得知的。而其他的人则是方才在楼下时,鸣重偷偷透露给他们知晓。
“老大,有事吩咐?”毕竟他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收起愚蠢的表情。
亢天指着床上的结婚证书与婚戒,拿起她插在口袋上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你们几个就当现成的证婚人吧!”
才刚收起的错愕表情,这下子又跑了出来。
这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两人在床上也就罢了,男主角还全身裸露地趴在女方身上,女主角则是衣冠整齐,看不到一点女人家该有的臊怯。
震惊归震惊,老大交代的事,他们也不敢怠慢,分别在证书上写下自己的姓名。
亢天拿起对戒替无痕戴上,也要无痕帮自己套上样式简单的白金戒指。
“你是我的了。”龙亢天宣示般地说着,霸气地占据她冰冷的唇瓣。
无痕先是一愣,等到她回过神来,亢天已经结束他的侵略。她蹙眉不悦地瞥向他,让他清楚地瞧见她眼中的排斥。
亢天无所谓地笑笑,拉她起身,对属下说:“从今而后,无痕就是龙帮的帮主夫人。”
清楚亢天此举是向众人索求对她的效忠,他们立刻单膝点地,齐声说:“见过夫人!”
无痕解下龙形玉佩,交给亢天,“这是龙帮的信物,现在该物归原主。”
亢天接过玉佩,将之重新挂回她的胸口,脸色不悦地警告,“它已经待在你身上二十三年了,不准把它拿下来!”
无痕耸耸肩,无所谓地拿起一本结婚证书,从容不迫地走到门口,淡淡地说:“打扰了。”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听见车子引擎发动后离去的声音。亢天套上浴袍,倒了杯酒啜饮。
其余人面面相觑,心中有无限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亢天站在初阳和万里面前,看着他们脸上的伤势,“你们玩摔跤?”
“不,是夫人的杰作。”两人据实相告。
亢天轻笑,“说说你们对她的看法。”
“实话?”初阳不确定地问。
见亢天颔首,初阳便大胆地道:“我实在看不出来夫人有哪一点像女人。与老大过去的女人比起来,夫人可以说是乏善可陈。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夫人的功夫的确厉害,我和万里都不是她的对手。”
“夫人的底子相当好,气势也不同凡响,可是好像过于冷淡。虽然不太明白老大娶她的用意,但平心而论,夫人长得很漂亮--如果稍加打扮的话。”万里接着出声。
亢天的眼光调到邦彦身上,要他表示意见。
“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老大为什么选夫人为伴侣。不过我相信夫人必然有其特殊之处,才能吸引住老大的目光。”
“我们的看法为何并不重要,既然老大已经娶了夫人,我们的责任便是无条件地效忠。而且……老大似乎相当乐在其中。”逍云看出亢天从他们进房到现在,眼中一直带着笑意。
“鸣重,你呢?”亢天询问着。
“对于夫人,我真不知该抱何想法。从来台北的第一天到现在为止,感觉上似乎一直被夫人耍得团团转。不知道夫人的真实面目前,只觉得她是个相当有才干的人;后来才晓得自己两项任务的主角是同一个人时,真的感到相当惊讶。或许是无法接受那困扰自己许久的人物竟然是名女子吧!”喘了口气,鸣重接着又说:“基本上,夫人的某些特质与老大相当近似,可是所散发出的气质又不尽相同。我能肯定的是--老大,你找到足以与你匹配的对象了。”
亢天心不在焉地注视着手中的杯子,看着酒液在光线下变得晶莹剔透,突然开口:“她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说话同时,他几乎可以看见她清澈的眼,还有她平静的表情……他又笑了。
其余五个人只觉得老大今夜有点反常,现在更笑得莫名其妙。
然而他们却傻眼了,发现老大的笑意中带着特别的情感,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也从未想过可以在他身上找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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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滴自灰暗的天际落下,又快又急,密密麻麻地织成雨幕。
没有握执任何雨具,无痕任由雨点渗透她笔挺的黑色西装,侵袭自己早已冰冷的身体。
今天是爷爷的葬礼,她并未费事请来一些不相关的人士,甚至连爷爷的好友龙岳风,她也只是派人通知一声,无意请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专程自美搭机来台。
一些人围着刚埋平的墓园致上哀悼之意,他们都是祖父身边服侍已久的忠心老仆及下属。
没有眼泪,没有哀恸,这结局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看见其他人痛哭失声的样子,无痕嘲讽地想着,送走最后一个血亲的人是她,应该是她难过地泪如雨下,怎么反而是他们比较称职?
当她拿着结婚证书、显露出手上的戒指,告知祖父结婚的消息后,他表情欣慰地连连说好,对她交代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人世。
简单料理后事,她的生活与往昔并无不同,仍旧照常上班办公。这个消息,她也未透露给筱妍她们知道,不想看见她们眼里多余的悲伤。
“少爷请节哀顺便啊!”刘嫂和刘叔是楼家的管家,从小看着无痕长大。
少爷一词,是楼南英要大家这样称呼的,为的是不让她有认为自己是女孩的机会。
“想不到老爷说走就走,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厨娘张妈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此时已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拍着张妈颤动的肩膀,园丁李伯也红着眼眶安慰着:“咱们只要好好替少爷尽心尽力,老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安慰的。”
“少爷,你放心,你有任何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司机小高拍胸脯表示。
无痕环顾他们一眼,只淡淡说道:“雨势大了,回去吧!”
返回楼家大宅,无痕换上干爽的衣服,用毛巾擦拭过湿发,在大厅接见祖父的律师项书怀。
项书怀有三个儿女,老大项千毅承袭父亲的事业,是颇具名望的律师;老二项千宇是龙飞集团安全部的负责人;么女项思萍在龙飞担任副总经理。
“无痕,对南英的往生,我感到相当难过。”项书怀神情惆怅。
“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早晚的事,能拖这么久,己经不容易了。”瞥见入门口的人,无痕说着:“这位是项大公子?”
由来者的身上,她看出项书怀斯文、沉稳的气质,颇有其父年轻时的影子。
“千毅,这是无痕,以后楼家及龙飞集团的事就交给你了。”项书怀招来大儿子,也算是对无痕解释。
无痕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眼前的项千毅,问着一旁的项书怀,“您老要退休了?”
“岁月不饶人,项叔叔老了,已经没有年轻人的体力与冲劲了。千毅的能力我信得过,否则也不敢将这重责大任交付给他。”项书怀喝着热茶,平和地表示。
“请坐。”无痕与项千毅握过手,要他坐下来。“你对楼家及龙飞的了解多深?”
“该知道的事,一件也不少。”千毅直接了荡地回答,明白对她这种人不能拖泥带水。
“有自信的人令人欣赏,能力不足的话就显得难看了。”无痕直接表明不受人情关说的原则。
“总裁可以拭目以待。倘若不够格,不必你开口,我也会自行求去。”项千毅承诺着,他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无痕点头,站起身来,“就这么办吧。”
“无痕,关于南英的遗嘱,你打算怎么处置?”项书怀唤住她。
“有什么特殊的事?”
“那倒没有。”
“既然如此,让令公子照着爷爷的意思做就是。”提起放在玄关的公事包,无痕拉开大门离开。
项书怀看向大儿子,“现在你可以明白千宇及思萍为何会对她如此忠心吧?”
“她是那种会让人自愿跟随的领导者。我想我会胜任愉快的。”
第二天,根据楼南英的指示,千毅将一个写着龙亢天大名的信函寄了出去。
第四章
龙氏财团的总经理梁邦彦及律师向鸣重,在总裁龙亢天的授命下,连接着几天都到龙飞的总公司报到。
会议室里,无痕派遣出来代表龙飞商讨合作大计划的,也是两名大将,一是总经理季筱妍,另一个则是副总经理项思萍。
一踏进会议室,鸣重便迫不及待地搂着未婚妻,吻上思念已久的樱唇。
邦彦受不了地打断他们的热吻,“喂!两位要亲热的话,麻烦你们下班回家后再继续好吗?鸣重,老大可不是派你来和筱妍厮混的。”
“算了,你再怎么说,他们也听不进去的,何必浪费口舌。”思萍实话实说,不敢奢望奇迹的出现。
“是喔,我看干脆教他们开个房间快活去好了!”邦彦翻着白眼。
看他们俩如此干柴烈火,只怕要锁在房间好几天才会出来见人。
思萍听闻他如此露骨的话,脸颊不禁染上红云,低头不吭声。
奇怪她突然的安静,邦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怪叫,“我又不是说你,你干嘛害羞?”
“你说话不能含蓄一点吗?”思萍责怪地说。
“‘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见不得人!”
“是没啥见不得人,但阁下也不必拿来说嘴吧!”
“小姐,你又不是什么清纯小女生,还怕人家在你面前谈论性事?”邦彦直当她是世纪末的怪物。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污秽的思想?”思萍生气地反驳。
“不是以为,而是肯定。我敢说那些男人看到你,一定是一边和你谈论公事,一边在脑袋里脱光你的衣服。”邦彦说出男人常有的心态。
“你--无耻!”思萍不敢相信他竟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下流的话。
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她丢开手上的笔,喃喃骂着卑鄙、下流、无耻之类的话,旋身冲出会议室。
被甩上大门发出砰然声响,总算震醒沉醉于爱河之中的鸳鸯。
“怎么了?”筱妍张大眼睛,傻乎乎地问。
“你们终于肯回到现实世界了。”邦彦讽刺地说。
“思萍干嘛气冲冲地跑掉?”鸣重才不理会他的不怀好意。
“我怎么知道?”邦彦不高兴地回答。
他不过是说出实话,就被她骂了一顿,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鸣重见他拿起外套穿上,好奇地问,“你要去哪?”
“少爷,我已经让你打混很久了,现在该轮到我去轻松一下。”邦彦脸色难看地走人。
刚刚打得火热的鸣重和筱妍认命地乖乖坐下来讨论,谁教他们是做得有些过分,几乎把责任全丢给另外两个人。
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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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重,你怎么看起来像只累坏的小狗?”坐在客厅的万里望着走进来的鸣重。
“不会是你老婆把你给折腾得无力吧?”初阳戏谑地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邦彦发飘了,丢下一堆公事让我忙得头昏脑胀。”鸣重瘫在椅子上,真的累惨了。
“活该!谁教你平常老忙着和筱妍卿卿我我,难怪邦彦会冒火,把事情丢给你去办。”逍云公平地表示。
“我知道,否则我哪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鸣重挥着手,不让伙伴再对他疲劳轰炸。
没瞧见亢天,鸣重奇怪地问:“老大呢?又有女人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除非正在“办事”,否则“龙”都会出现在客厅与大伙儿共饮,或是处理一些公事。
“在书房。下午来了封信,老太爷也从美国打了通越洋电话。”逍云简略地说明。
“很严重?”
“不清楚,不过和夫人有关就是。”
“夫人?”鸣重不解。
自从那一天不伦不类的婚礼后,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过楼无痕,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连到龙飞的总公司,也是筱妍她们负责接待。
听说夫人出国洽公去了,要好一阵子才会回国。而她连老大也未通知一声,压根儿忘了他们才刚新婚,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哩!
“听说楼老太爷过世,丧礼也早在上个礼拜举行过了,下午那文件就是楼老爷子遗嘱中吩咐要交给老大的。”
“里头说些什么?”
“老大只瞄了一眼就收起来,我们也不知道。”
“那老大的心情如何?”
“多少有些不爽吧!自己的老婆瞒着他那么多事,要是我,我也会生气。”
“不会的,夫人这么久没消息,老大都没表示什么了,哪会因此就突然冒火?”
“也许忍耐到了极限,火山爆发了。”
“你相信?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话,还拿出来讲!”
“老太爷呢?他一定很不高兴吧!毕竟楼老爷是他的好朋友。”
“可能有那么一点火气,我想。”
“什么事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可能,你们到底晓得些什么?”鸣重皱着眉头。
“你行,那你去问老大好了,何必听我们在这里废话?”初阳挑衅地说,才不信他有那个熊心豹子胆。
鸣重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他还没活够本,岂有自己上门去送死的道理?
在书房的龙亢天正看着那厚厚一叠的资料,上头记载着无痕二十三年来的大小事情,而且他家那老头子完全知晓,却故意封锁一切消息,让“狼”无从得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永远改不了奸诈的本性!
看着无痕的成长过程,亢天知道她的名字取自“春梦了无痕”一意。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儿哪里懂得世事无常的道理?这种期许未免太高深缥缈了吧!
看完资料,他明了她是在什么情况、又是在何种方法下被教养成人,如海绵般吸收一切加诸其身的枷锁;除了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无痕的成功并非偶然。
而真正引他注意的是上面记载无痕一出世,似乎便对自己的未来有所领悟,没有大悲大喜的情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也许因此才能保有她清澄的眼神吧!
他很想知道,那双令他亟欲攫取的星眸,何时才会表露喜怒哀乐?他非常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尤其是他亲自发掘,乐趣会更大。
下午老头子在电话中把他骂了一顿,责怪他连个盛大的婚礼都没有,自己妻子的祖父去世也未参加葬礼……
他才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逝去,在他而言,就像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掉般稀松平常。
他之所以耐心忍受老头子的叨念,全是看在老人家提供了一个消息的份上。
“你们在吵些什么?”亢天出现在楼梯顶端,俯视着正七嘴八舌的部属。
他远远就听见他们几个吱吱喳喳的,不晓得又为何事争执不休。
忽然间,厅内一片鸦雀无声,大伙皆禁声不语。正主儿已经出现了,他们还是闭紧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邦彦呢?”亢天走下楼,一下子就发现人群中欠缺的人影。
“出去解放一下。”鸣重直言相告。老大从来不会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别以为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混得过分。”亢天意有所指。
“是,鸣重知道。”他低头认错,明白老大的警告。
亢天看了手下一眼,下了命令,“鸣重,你和邦彦留下来处理在台业务的事宜,其他的人跟我回洛杉矶。”
事情的转变出人意料,众人皆不了解老大为何会下此命令。
瞧他们还愣在原地,亢天冷冷地开口:“发什么呆?是不是需要我替你们打包?”
“怎么突然要赶回美国?”
“无痕在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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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才刚跨离机舱,无痕便受到高官般的礼遇,在众人卑躬屈膝下迅速通关。而在门口等待已久的礼车,在她坐上舒软的椅垫后,便迫不及待地驶离拥塞喧嚣的机场。
龙帮的确神通广大,她不过在出门前轻描淡写地对龙老太爷提起拜访之意,他们就在短时间内查出她所搭乘的班机,快速地安排了这一切。
来美探望龙岳风,是祖父临终的要求,说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顺便替他看看许久未见的老友。
反正她也已经很久没到美国视察业务了,此次就做个顺水人情,代爷爷问候龙老太爷吧!
礼车快速地来到龙帮的大本营,向来深居简出的龙岳风竟然派出大批人马在林荫大道的两旁迎接,自己则在宅第门口等待。
啧!难怪他调教得出龙亢天这等怪胎,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
无痕的表情未有任何改变,说明了她丝毫不为此等场面所动摇。
“无痕,你来了。”岳风满意地望着踏出车门的孙媳妇。
“无痕见过龙老太爷。”无痕冷淡而不失礼貌地问候。
“什么老太爷?你已经是亢天的妻子了,应该喊我一声爷爷才是。”岳风以拐杖敲击着地板,发出清响的声音。
无痕未表示任何意见,既不说好,也无反对之意。
“现在我郑重向大家宣布,她楼无痕,是龙帮现任帮主夫人。你们要对她誓死效忠,听到没有?”岳风老迈苍劲的声音在众人的耳际回荡着。
“见过帮主夫人!”众人的回答如雷声般响彻云霄。
在家仆的搀扶下,岳风领着无痕到厅堂略作休息。
接过奉上的清茶,岳风开了口,“搭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我派人带你到房间休息。”
“我不累,而且也无意在此留宿。”无痕婉拒了他的好意,直言道:“事实上,我只是遵照祖父的吩咐,替他探望您老人家。而且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来视察分公司运作的情形。您的美意,我心领了。”
“什么话?你既然嫁给了亢天,就是我龙帮的媳妇,哪有不住在自己自宅的道理?还有,就算你不是我的孙媳妇,凭我和你爷爷的交情,你就不该表现得如此生疏,也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款待!”岳风皱起浓眉,不悦地说着。
无痕无所谓地接受他的安排,同时提出但书,“那麻烦您省去不必要的排场,也别多余地派出人暗中跟随我,毕竟我是来谈生意,不是来与人厮杀的。”
“我答应就是。”岳风干笑两声,没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居然一下子就被她看了出来。
“您的身体还好吧?爷爷相当挂念您这位远隔重洋的朋友。”
“本来不好,你来了就好了。”岳风喜孜孜地表示,“现下,你和我那个不肖孙子结婚了,算起来我倒多了个孙女似的。等你们再生个曾孙给我抱抱,我就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
无痕用相当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龙爷爷应该清楚她与龙亢天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让老人家能死得瞑目罢了。
况且,她压根儿没想过真正结婚这档事。据她所知,她这名义上的老公喜欢妩媚多娇、婀娜多姿的大哺乳动物;至于生孩子,她更是敬谢不敏。
“我的事业心重,不时得四处奔波,您见到我的时间不会太多。令孙的事业与我相较,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您可能要失望了。”
“没关系,我这老头子是很有耐心的。只要你们不放弃,我也会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岳风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无痕还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安排罢了,但亢天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子,如果他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拿刀子指着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屈服。
呵呵,无痕这一生,怕是逃不过亢天的掌心了!
露出狐狸般的奸险笑容,岳风相信他抱曾孙的日子愈来愈近,儿孙满堂的情景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小心翼翼地收起笑意,岳风问了无痕一些琐碎的事情后,略显出疲态地表示要先回房休息,并让人带她到亢天的房间住下。
无痕原是一万分的不愿意,但回头一想,反正龙亢天在台湾,她借宿个几天应该不算过分。
领她前来的仆人告退后,无痕大略地浏览一下屋内的摆设。
果然像是龙亢天的房间,触目可及的,就是那张令人无法忽视的大床。
说它大,一点也不夸张,它怕能躺下六、七个大男人了!床铺的四周有着雕刻精美的床柱,挂着随风飘逸的薄纱帘幕。
可想而知,龙亢天拿它来做什么用途。尤其他像极了饥渴的动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处于发情的状态。
环顾四周,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偌大的房间并无多余的摆设,但她却能感觉得出龙亢天狂邪的气息,那是他特有的味道;尽管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余烬,她还是领受到那种危险的氛围。
冲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疲惫,无痕尝鲜地放下纱幕,躺在软软的大床上。
然而不论她如何尝试入睡,都是徒劳无功;她心中总有一丝异样的感受,有些些地忐忑不安。
一定是这房间内的气息所致。撩起垂扬的薄纱凿好,无痕将几扇落地窗全部打开,盖着被子睡觉。
在坠入梦境的那一刻,无痕对自己说,明天要把所有的寝具换掉,因为上面有着龙亢天的味道,就像他那晚压着她时,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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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在洛杉矶的日子,与在台湾时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多了一个聒噪的老人。
在家里,无痕与祖父很少碰面,更遑论交谈的机会。对于岳风喜欢纠缠着她说话,她真有点吃不消,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多话?
有一次她受不了地问他原因,他只是笑闹地说,谁教他那不肖孙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他只好拿孙媳妇来代替。
话是这么说,无痕却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寂寞。他终究是老了,还是很希望有亲人陪伴着的。于是,她只好陪他聊个几句。
“无痕,这么早就要出门了?”刚下楼的岳风看见她拿着公事包。
“今晚我会忙得晚一点,晚餐您就先用,不必等我了。”无痕对他说着。
“好。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忙坏罗!”岳风叮咛着。对于这个孙媳妇,他是愈来愈满意了。虽然话不多,可是比他那孙子不知贴心几百倍。
“我走了。”无痕对他挥挥手,跨入在门口等待的普通房车。
这是在岳风选出来的车子中,唯一一部无痕能接受的轿车--他挑的不是豪华的加长型礼车,便是动辄上百万的名车,她可不想成为歹徒觊觎的对象。
司机程彦是龙亢天专属的司机,也是她目前的保镖。
无痕坐上车,心想她这一次来美国的时间实在凑巧,让她发觉分公司人员心怀不轨的情况。;
她心里过滤着可能的人选,主谋应该不只一个,否则远在台湾的她早该有所风闻,不会等到现在才被她察觉到。
也许,她应该大刀阔斧地整顿一下了。
到了办公室,桌上堆叠的文件有如小山丘,无痕一整天都窝在办公室里审阅着,将有问题的卷宗收放在一边。她要将这些以为有机可乘的家伙一个个抓出来,顺便让其他混得太凶的人有个警惕。
这一忙,自然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在她疲惫地活动筋骨时,赫然看见挂在墙上的大钟,短针正指着十一。
无痕随即迅速地收拾桌面,知道以程彦的忠心,十成十会洛守本分,宁愿挨饿也不会私自离开,稍微打个牙祭。
拉开门,她立刻看见他正襟危坐地在门外恭候。
瞧见无痕出来,程彦马上站起来迎接,“夫人,你忙完啦?”
“回去吧!你饿惨了吧?”她看他一副饥肠铺铺的样子。
“还好。柜台上有些糖果,我把它们拿来止饥。”程彦指着一个空罐子。原本满满的一整罐糖果现在居然一颗都不剩,无痕知道他真的快饿死了!
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程彦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突然出现一大群人包围住他们。
“‘你’就是楼无痕?”来者之一问道。
无痕冷淡地看着来意不善的人,不发一语。
“我们有没有找错人?这个看起来明明是个男的,怎么会是龙帮的夫人?”有人发出疑问。
“管他是男是女,反正这个小子是龙亢天的专属司机,一定不会错!”有人指着程彦表示。
“想不到龙亢天嫌女人玩得不过瘾,还找个男人来当老婆。”
“搞不好龙帮的人都是兔子,应该改名叫做兔子帮才对。哈哈!”
程彦无法忍受他们对龙帮的侮辱,横眉竖眼地骂道:“放肆!龙帮岂是你们可以污蔑的!”
“哼,敢做却不敢承认。兄弟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一场混战便在地下停车场开打。
无痕轻松地击退包围她的混混,逼使他们杀气腾腾地拿出预藏的刀械,朝她冲来。
闪身避开眼前因迎的刀锋,无痕不留情地扭断对方的手,将他打得满地找牙,蜷缩在地。
看见程彦有些吃力地对付其他的人,无痕替他解决那些烦人的纠缠,审视他身上的伤势。多数的刀伤都不碍事,只有右手上的一刀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她上前打开车门,眼角瞥见刀光,立刻推开程彦,将对方踢得高高飞起,而后“砰”地一声,撞上远处的柱子。
在动作间,她没有留意到躲在暗处的人,突然一声枪响,她左肩随即感到一股炙热的疼痛。
将失血过多的程彦丢进车中,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无痕挑起地上的刀朝对方射出,听见令她满意的惨叫,才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以疾速驶回龙宅,无痕让人将程彦抬去急救,自己则快步走回房间,没让任何人发现她的枪伤。
靠着关上的房门,无痕才无力地缓缓滑坐在地上,闭目喘息。
不该大意的!她责备着自己的粗心,咬紧牙关撑起疼痛的四肢,缓缓坐上椅子,费力地脱掉黑色西装。
第五章
亢天一行人才下了车,便发现许多人在大厅走动。
“怎么了?”初阳拉住一个经过身边的男仆。
“老大,你们回来啦!”男仆显得相当高兴。
“不要废话了!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
“程彦守了重伤,现在正在急救呢!”
“怎么受伤的?”
“这几天都是他负责接送夫人上下班,今晚遭到袭击,是夫人救了他。”
“无痕呢?”亢天直接问道,心里有着不妙的感觉。
“在房里休息--”男仆的话还没说完,亢天便失去了踪影,三名手下也跟随其后。
踹开被无痕关上的房门,亢天看见她正与衬衫奋斗着,左肩及袖子已经染红了。尽管嘴唇失去血色,额上冒着冷汗,无痕还是面无表情,好像一点都不痛。
见龙亢天蓦地闯进来,无痕垂着手,衬衫的前襟打开,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随后进来的三个人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呆愣在原地。
夫人的模样,连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清澈黝黑的眼,敞开的衣襟露出缠绕着布条的胸膛,全身笼罩在自然而又颓废的气息中,不管对男对女。都有一股致命的邪魅吸引力。
“出去!”亢天头也不回地下令。
听见他们带上门扉的声音,他走向无痕,拉开她的衬衫审视伤口。
“子弹还卡在里头。”他回答了她眼底的疑问,拭去无痕前额的汗珠。“是谁?我还以为你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一时大意。龙帮树大招风,冲着帮主夫人的头衔来的。”无痕略带喘息地说,肩上的伤愈发热痛起来。
看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亢天简单地表示:“看来你需要万里的医治。”
无痕随便点个头,只要把那颗恼人的子弹取出,她不在意谁来动手。
将拉开的衬衫扣好,亢天在伤处的部分撕开一截布料,住够万里操刀。
不是要动刀吗?无痕不解他的举动。
“你的身体只许我一个人看。为了让万里替你动手术,这次不得不破例。我对冷冰冰的死人可没兴趣。”亢天抱起她,让她安坐在自己腿上,强烈地传达他的独占欲。
“万里!”
不到一秒的时间,“虎”已经出现在房内,右手提着他的医疗箱,左手抓着几瓶烈酒。
“老大,夫人的伤势如何?”
“子弹卡住了,你来替无痕动手术。”亢天挥手要他过来。
仔细观看过伤处,万里显得有些迟疑:“伤脑筋,剩下的麻醉药已经被程彦这愣小子用掉了。”
“无所谓。这点痛,无痕受得住。”亢天很理所当然地回答,甚至没有瞧她一眼。
担忧地看了看无痕毫无血色的脸,见她无反对之意,万里拿高手上的酒,“虽然助益不大,但多少能减轻一些痛楚。”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知道可能需要酒精的麻醉,特地从酒柜抓来几瓶烈酒。
打开酒瓶盖子,亢天先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交给无痕。她二话不说,以口就瓶,咕噜咕噜干掉大半的酒。
把瓶子还给亢天,无痕对万里示意,“可以开始了。”
“就这个样子?夫人应该躺卧着,我会比较好动刀。”万里诧异地说。
“这里光线充足,维持这个姿势即可。”亢天冷冷地发话。
“麻烦夫人把衬衫解掉。”万里只好提出另一个要求。
“我已经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你动手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罗?!万里无奈地拿出手术用具,连同双手一起消毒。
万里正欲动刀之际,握着手术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因为亢天阴沉的说了一句话,教他有些毛骨悚然。
“你可要小心地动刀,速战速决哪,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地割到血管,教无痕一命呜呼喔!”
唉!属下难为,这也不好,那也不行。万里心中大叹,决定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当个老大。
刀刃轻划开一道伤口,万里感到无痕轻轻一颤,他好心地建议:“我知道这种手术疼痛难当,如果真受不了的话,请夫人尽管大叫,如此也可以降低疼痛的程度。”
“专心注意你手上的工作就好,其他的事,不需你来操心!”亢天冷冷警告,对他多余的关心感到厌烦。
无趣地摸摸鼻子,万里全神贯注在那道伤口上。
感受到无痕紧绷的肌肉,亢天强壮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的身体,与她的秀额相抵,在同痛得闭上眼睛时,强迫她和他对视。
他要看着她的表情,一瞬也不放过;他要知道她的感觉,不许任何隐藏。他想明白她耐力的极限,想看见她眼里的痛苦或其他的情绪。在这同时,他也要感受她所承受的痛苦。
觉得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在左肩的部位,想合眼忍受疼痛的无痕,却在亢天的压迫下,睁大眼睛和他的眼神纠缠。
此刻万里正拿着镊子准备将那颗子弹取出,无痕倒抽一口气,没有吭声。
“呼!终于把它揪出来了。现在只要缝合伤口,就算大功告成。”万里一边宣布,一边准备针和线。
让人活生生地用针线缝着皮肉是什么滋味?
看着无痕脸色发青,紧咬的下唇已泛出红色的血丝,亢天舔去她唇上的血,禁止她如此自残的方法忍痛。
无痕报复性地狠狠张口咬着他厚实的肩膀,算是对亢天侵略自己意志行为的一种抗议。阵阵痛苦袭来,她不自觉地愈咬愈深、愈咬愈重,浑然不觉亢天的衣服已经渗出血迹。
没有逃避、没有吭声,亢天只是静静地任她发泄。原来,这就是肌肤被缝合的感觉……
感觉到她松懈地枕着他的肩,他知道万里已经结束工作,正在替无痕上药、包扎。
“幸好只是皮肉伤,只要好好疗养,等拆了线,很快便能正常活动了。”万里收拾着东西,轻松地说。
“谢谢。”无痕打起精神道谢,亢天却只是颔首。
“才刚坐上帮主夫人的位子就见血,看来你与龙帮真有些犯冲。”亢天嘲讽地说。
“是啊,我大概不适合当帮主夫人。”无痕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让亢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飘忽的笑意。
“不过会舍己救人的帮主夫人,除了你之外,别无他人。”看见万里好奇的眼光,亢天原先的喜悦转为不悦,扳过她的脸,“不准笑!”
感到莫名其妙的无痕对他命令的口吻相当厌烦,与他唱反调地展露出更大的笑容。
“你的笑只有我能看见。”亢天将她的笑脸狠狠埋在肩胛,不让万里看见,眼神不善地瞪着他。
瞄到亢天身上的血迹,万里开口:“我帮你上药,老大。”
“不必,让它留着。”亢天不在意地回绝。
不用问,万里也知道那一定是夫人的杰作。因为在处理伤口的同时,他也瞧见老大如何残忍地不让夫人喘息,一味地考验其毅力。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夫人,不需要承受那种摧人的折磨。
“那么,我告退了。”万里提着吃饭家伙,留下一些药丸。
等到万里的身影消失于门后,亢天起身让无痕坐在椅子上,除去她身上的衬衫,从浴室拿来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脖颈、肩膀和手臂。
“我自己来。”无痕伸手想接过毛巾,她习惯自己打理一切。
“等你痊愈了,想怎么做我都不会管你。”把沾满血迹的毛巾丢到桌上,亢天索性抱着她进浴室。
“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绑着?”指着她胸前的布条,他漫不经心地问。
“除了洗澡之外。”无痕理所当然地回答。
演什么像什么,这是她的原则。
没有多余的废话,亢天打开水龙头,在豪华的大浴缸放了半缸水,伸手拆开紧绑的捆结。无痕拨开他的大掌,拒绝让他解下身上的布条。
“不要浪费力气做困兽之斗。”亢天使力拉高她抗拒的手,并不因无痕是伤患而有所保留。
布条一层层地松脱,亢天随手往后一丢,注视着她的胸部,伸出手扶着上头微红的痕迹,微微使力地轻揉。大手下滑至她腰上的长裤,解开钮扣,一并褪去她所有的遮蔽物。
他神色不变地观赏她一丝不挂的瘦削身躯,看见属于练武者的结实肌肉,还有历经许多战役的轻微伤痕。不过长年隐藏于衣物下的皮肤,不受风吹日晒,相当白皙细嫩。
“以后和我独处的时候,不准再用布将自己捆绑起来。”
他是强硬的,要求全然的占有。在他的面前,只许她展现自由、毫无拘束的自然面目。
无痕保持沉默,聪明地不与他反驳。现在的她没有那等精力与他抗争。
回身跨进浴缸,沉入及胸的温水,无痕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见她享受的姿态,亢天脱去身上的衣物,赤裸裸地坐入宽广的浴池。
由于他的加入,及胸的水突然升高了不少,无痕小心翼翼的扶着平台蹲坐着,避免弄湿伤口。
大手一揽,亢天让她背对着自己,将她瘦长的躯体熨贴着自己坚实的身体。他掬起清水在她身上洒落,双手到处游走,像是尽职,也像是嬉戏地洗去她的倦意。
无痕扯开贴着他的身体,却让他在她毫无防备的背上肆虐,啮噬着她肩上的寸寸肌肤。
感到他身体所产生的变化,无痕避开亢天故意的逗弄,戒心十足地望着他。
亢天满脸邪气,爬出浴池的同时,也拉高无痕的身体,拿来毛巾拭干两人身上的水滴,在她耳边清晰地说:“放心,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不会对你出手。”
他将她横抱到大床上,搂着她的腰,替他俩盖上被子,对尝试挣脱他怀抱的无痕说:“别动,否则伤口裂开我可不负责。”
“只有你别乱来,我就不会乱动。”无痕没好气地表示。
“你是我的人,对于我的一切只能接受,不准逃避。现在,你只能习惯这一切。”亢天无视她的抗拒,牢牢地搂着她、体贴地避开那道缝合的伤口。
“我不属于任何人。”无痕一字字清楚地说着,表明她不变的态度。
亢天恍若未闻地闭起眼,准备梦周公去了。
无痕狠瞪着他,又苦于摆脱不掉他的手臂,便报复性地咬了他一下。
“原来我娶的是中牙利的猫儿。”亢天倏地睁开眼,戏谑地对上她的双眸。
“我累了。”毫不淑女地打着呵欠,无痕靠着他宽阔的胸膛睡去。
抬手扶着她的短发,听见她细微平稳的呼吸,亢天在无痕的发际落下轻吻,掀起嘴角步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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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提着医药箱缓缓地走下楼,迎面而来的是刚从现场勘探回来的逍云。
“韦大医师,老大休息了吗?”
“找老大?我劝你最好打消念头。”万里衷心建议道。
“夫人的伤势如何?”
“子弹卡在肩头,刚刚才动完手术,得休养一阵子。”
在吧台前独饮的初阳分别替他俩斟上酒,“你们可出现了,我正闷得发慌呢!”
“那是你好命。”两人异口同声表示。
“逍云,你查得如何?”
“我赶去的时候,刚巧那笔人正准备离开;那名开枪的人伤势惨重,两只手大概都废了。问出他们的身分后,我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反正夫人下手够重,我也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是哪条道上的人?”
“史特龙手下的余孽,妄想借机闯出名声。”
“现在他们的确声名大噪--‘臭名’响叮当!”
“万里,你呢?看你一副历劫归来的模样。”
“历劫归来?我根本身就是饱受摧残!”
“这么夸张?少唬人了!”
“一点都不夸张。告诉你们,现有的麻醉药都教那群没大脑的笨蛋用到程彦身上去了,老大和夫人居然要我直接开刀将子弹取出来!尤其老大抱着夫人坐在椅子上,只在衬衫上留了个洞让我动手,还警告我不得有任何差错……简直存心考验我的技术嘛!”
“谁教你是个医生。由此可见老大对你的医术可是信心满满。”
“夫人撑得过去?”
“岂止没有昏迷,连一声痛哼都没有,我们几个可能还办不到哩!”
“不会吧!夫人还是不是女人哪?!”
光是想象那种场面就令人觉得够可怕了,夫人居然在神智清明的状态下,捱过这般恐怖的过程。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说她缺乏知觉?
“白痴!倘若夫人和一般女人一样,老大才看不上眼。能够与”龙“匹配的,当然得有异于常人之处。”
“是啊!夫人意志之坚强,今晚我算是见识到了。而且老大在这种时候,也不放过征服的机会,硬是侵夺夫人的精神,我看了都觉得有些残忍咧!”
“这的确像是老大的作风。”
“可是老大对夫人的态度却又不太一样,相当……有独占欲。”
“怎么说?”
“动完手术后,老大说了句话,使得夫人面带微笑;但老大却面色一沉,不让夫人在我面前露出笑容,还用杀人的眼光瞪着我。我当然是脚底抹油,赶快溜之大吉了!”万里心有余悸的解释着。
逍云露出兴味盎然的笑脸,对“龙”不寻常的举动很是好奇。
“老大向来识女人如无物,怎会因为夫人的一个笑容就迁怒在你身上?万里,你一定看错了。”初阳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词。
“你才老眼昏花咧!”万里骂着。
“看来,夫人在老大心中的地位愈来愈重要了。”逍云下了结论,相信接下来的日子一定多彩多姿。
万里心有戚戚焉的表示:“我也这么认为。”
“你想,如果有人未经老大的同意就闯入寝室,会有什么下场?”逍云突然对万里发出疑问。
关于这个疑问,没多久,逍云就知道了答案。不是万里告诉他的,也不是自己亲身试法,而是隔天才听到无痕受伤消息的岳风,七早八早便急着去探视孙媳妇的伤势。
他才抓着门把,还来不及转开,亢天颀长的身形便占满了整个门口。
“大清早吵吵闹闹的,究竟有什么事?‘亲爱’的爷爷。”亢天刻意加强了语气,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我听说无痕受伤了,她人呢?”岳风心急地问。
无痕可是他盼了好久的孙媳妇,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她正在休息。”亢天简短地回答。
岳风试着自空隙中寻找无痕的身影,却是徒劳无功。他拍打着孙子套着浴袍的胸口,“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让开!”
“睡眠是最好的疗伤药,您老一进去岂不是要吵醒她?”亢天仍如大山一样地挡在门口,不让他再踏进一步。
“废话,我当然不会吵醒她,只要看见无痕安然无恙就好了。”岳风不死心地推着孙子的身体,对他的态度有些光火。
“等她好一点,我会带着无痕让你看个够。现在时候还早,您还是回去补个眠吧!”亢天懒洋洋地说着。
“无痕的伤势是不是很严重?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否则为什么怕我看?”岳风受他三番两次地阻挡,忍不住怀疑。
“你是电视、电影看太多了是不是?她现在不适合见客。”亢天开始不耐烦了。
“你爷爷我不过是探个病罢了;我当然知道无痕有伤在身,我又不会把她挖下床。”
“罗嗦!我不想让你见她,不行吗?”
“当然不行。无痕不只是你的老婆,也是我的孙媳妇。爷爷关心孙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既然我是无痕的丈夫,当然可以拒绝他人的探视,尤其当她没穿衣服的时候!”砰地一声,亢天无礼地关上门,懒得理会门外的老头子。
说得够明白了吧?!吃饱撑着没事干的老人,成天就会想些有的没有的事来烦人!
岳风忍不住笑了,他就说嘛!亢天那小子动作挺快的,才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和无痕“同枕共眠”,果然是他龙岳风的孙子!
看来那混小子倒挺宝贝他的妻子,舍不得教人看见她的半寸肌肤。也许--他很快就要抱曾孙了!
隔着厚重的门扇,岳风大声地说:“我说亢天哪,你们夫妻恩爱是没关系,可是无痕是伤患,你别把人家累惨了!”
不管门外的动静,亢天上床搂着昏睡的无痕,探测她额上的温度。
很好,没有发烧。昨天半夜时,由于受伤的缘故,引起发热、发冷的症状,他搂着她,以最原始而有效的方法,让无痕恢复正常的体温。
在她凉凉的唇上印下一吻,亢天听见门板上有剥啄的声音。缓缓拉好被子,他将四周的帘幕放下,冷着一张脸拉开了门。
逍云低首站在门口,“老大,对不起。”
“查出来了?”亢天淡淡地开口,知道现在只有这件事能让“鹰”来打扰他。
“是史特龙手下余孽,想籍由夫人的事一举成名。”
“人呢?”
“开枪的家伙已经被夫人废去双手,其余人伤势也十分惨重。我见他们也是乌合之众,成不料什么气候,就任他们自生自灭。”
“无痕下的手?”亢天掀起嘴角;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
“是的。我想若非夫人为救程彦,一时不察,他们是伤不了夫人分毫的。”逍云平实地叙述着。毕竟在身负重伤之时,还能将对方重创,夫人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大家闲散过久,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保护什么人?”亢天漫不经心地表示。
“逍云会要大家提高警觉,加强锻炼。老大想怎么做?”逍云询问着。
“等无痕康复再说。至于程彦,等他复元后,交给刑堂发落。”亢天平静地表示。赏罚分明是他的行事原则。
程彦护主不力,还连累主子因救他而受伤,在龙帮是相当严重的过失,逍云知道他将受的刑罚有多惨痛。
“是。夫人如果问起程彦--”
“不需要让她知晓。你下去吧!”
逍云告退后,边走边思索着,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第六章
无痕是一个合作的病人,听从医生的指示按时服药,不会逞强地做任何不适宜的举动。
因为她深知身为龙飞集团的总裁,她没有生重病的权利。所以她小心地做着复健,生活规律地在龙宅的书房处理公事。
唯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亢天的纠缠。
凡事有他出现的地方,她就不得安宁,只因亢天无法忍受两人相处的时候,她心有旁骛。因此,对于亢天,她简直是避之如蛇蝎。
然而,今天她却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起因是初阳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
事实上,这是逍云的计谋,他故意陷害初阳,让他说出程彦受刑罚的事。
推开会议室的门,无痕只是直直望着亢天的眼睛,对其他人好奇、探索的眼光不放在心上。
呵!他那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妻子,今天居然会亲自来找他?亢天挑高了眉,想着无痕前来的原因。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我想你们的帮主夫人有事与我商谈。下去吧!”靠着椅背,亢天跷着二郎腿,姿态悠闲。
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后,他以一种狂放的姿态,招手要她靠近。“过来!”
无痕站在长桌的对面,平心静气地开口:“程彦在刑堂?”
“谁告诉你的?”亢天问着,并不否认。
“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无痕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想替他求情?”
“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以这种作法来间接指责我的粗心大意。”她不是呆子,当然知道亢天如此做的用意。
没错,如果无痕够小心,今天程彦就不会待在刑堂。在上位者,本来就该为居其下的人设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
“这是帮规,虽然我可以破例网开一面,但你总要拿些什么来交换。”
“你说。”
“嗯……看在你第一次替人交涉的份上,我就让你打个折扣,用你的一个吻交换就好。”
“什么样的吻?”
“你说呢?”亢天眼神邪恶,舒适地安坐在大椅上。
无痕走近他,弯下腰略微碰触着他温热的唇瓣,轻吻了事。
“这种吻就像教我破例放人?”亢天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
捧住他的后脑,无痕熟练地摩挲着他的薄唇,挑逗着他的感官,舌尖窜入他的口中辗转吮弄,引来他热烈的交缠、嬉戏。两人皆不由自主地合上眼,几乎忘了这是场意志的比赛。
结束这火辣辣的热吻,无痕平定呼吸后,挑衅地看着他,“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放人了。不过,你从哪儿学来的?”亢天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声音低沉地问。
“女人。”
既然她在世人面前的身分是个男人,再如何讨厌交际应酬,免不了要到风月场所走动。到那种地方却自视清高地不理人未免太过虚伪,于是她除了与她们上床之外,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知晓男女之间的一切调情与手段。
“你倒是荤素不忌嘛!”亢天并未因此改变神色。以她扮演的身分,如此的情形算是稀松平常。
“没办法,身不由己。”无痕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看见她难得的笑意,亢天飞快地揽下她的头,猛烈地攻略她唇间的城池,满意地看着因他而起的微微肿胀。
“走吧!今天是你拆线的日子。”
拉着她的手,亢天带着无痕去找万里处理伤口。
仍然是在伤处部分撕开些许布料,亢天在一旁看着万里小心地拆掉缝线。
“由于夫人这段时间的配合,从现在起可以放心的活动了。”万里检查过无痕的肩部后,郑重地宣布好消息。
“谢谢。”无痕由衷地道谢。
“不敢,这是万里的本分,夫人毋需客气。”万里笑眯眯地回答,对于夫人的致谢显得相当开心。
无痕原想礼貌性地回他一笑,亢天却将万里遣走,让她的笑来不及成形。
“我说过,你的笑只有我能看见!”亢天捧着她的脸颊,脸庞靠得相当近,无痕都能感觉到他吐出的热气拂过脸颊。
无聊!无痕懒得理他这没道理的行为,推开亢天压迫的身体,自顾自地走了。
亢天捉住她,一把将她拘限在他与坚硬的墙壁之间,低头便想攫取她的红唇,却教无痕避开。
“我知道你已经禁欲很久,要真忍不住,可以找个女人回来。”无痕看见他眼底不可错认的火苗,善意地劝告。
自从她受伤那天开始,他夜夜拥着她入睡,没有与任何女人有过肉体上的接触。以他对感官的强烈需求,她知道他的耐力已到极限。
可是,那个宣泄的对象不是她,也不会是她。
“你躲不开的,无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趁你能逃的时候尽量跑吧,我不会放你走的。”亢天坚定地吻住她亟欲逃脱的唇,撩拨她平静的心湖。
是夜,龙亢天真的没有出现。
无痕独自躺在大床上,想着他现在应该正沉沦于某个温柔乡。
这样也好。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做名副其实的夫妻,总想着终有一天会与他离婚;毕竟他是龙家的唯一血脉,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就在他的身上,而她楼无痕,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她不明白他的行为,真的无法理解。龙亢天因何会对她有兴趣?一切强夺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她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而是与一般女子相同,龙亢天应该会觉得黯然无味吧!
一夜无眠,无痕在凌晨时分便起床活动筋骨,练练拳脚功夫后,到浴室梳洗一番。着装完毕,她拉开门准备到公司处理事务。
“有事?”她一眼就瞧见守候在门外的逍云。
她与逍云并不熟稔,与他只有数面之缘。但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无怪乎是龙帮及龙氏的第二把交椅。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夫人的随身侍卫。”逍云有礼地表示。
“为什么?”无痕不认为有此必要,何况逍云向来随侍在龙亢天身边,怎会突然变成她的保镖?
“这是老大的命令。”逍云意有所指地说,“他相当不高兴。”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无痕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可不认为自己需要替龙亢天的喜怒哀乐负责。真要追究起来,她才是那个该生气的人。
“我要到公司。”无痕表示。与龙帮人讨价还价,恐怕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开着车,逍云边对无痕说:“程彦已经从刑堂出来,恢复原职。这在龙帮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是夫人的功劳吧?”
无痕专注于手上的公文,对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无。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老大会派我来吧?”不死心地,逍云继续说话。
见无痕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他便自己回答:“因为老大知道初阳罔顾他的命令,居然将程彦在刑堂受罚的消息透露给夫人,决定将他带在身边好好地‘管教’。”
“是你故意陷害他的吧!”无痕听从他话中的幸灾乐祸,不由得猜测。
“夫人睿智。”逍云哂笑,将她的指控当作赞美。
“以龙亢天的能力,不可能不清楚。”逍云怎么没被处罚?
“当然,可是违背命令的人不是我。何况万里那小子最近犯太岁,被老大盯得很惨。所以我是唯一的人选了。”想到万里无辜的表情,逍云就忍不住笑开了嘴。
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却让夫人无意间的一个微笑给害惨了!万里最近真的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老兄还纳闷着不知原因呢!
“你想说什么?”听他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无痕还是没有听到重点。
“老大很重视夫人。”逍云十分正经地表示。
“所以?”
“夫人当然知道老大昨天心情极度不悦、而且彻夜不归的原因吧!”
“那是他的事。”
“可是却苦了我们这些下属。”逍云替遭受池鱼之殃的兄弟申冤。
“他只是欲求不满,火气较大。经过昨夜的放纵,我相信龙亢天马上就会恢复本色。”无痕冷漠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觉得事情有他说得这么严重。
“夫人太小看老大对你的欲望了。”如果老大对夫人的感情真有如此简单,事情也不会这么难搞了。
“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她想不透自己有哪一点能吸引龙亢天的目光?
“会有所改变的,夫人。”拗不过顽固的她,逍云只能向她提出警告。
一连过了几天,亢天就像自人间蒸发般突然消声匿迹,无痕也习惯成自然,相信他已经找到足以吸引他的对象,便全心全意专注于事业上。
发现了前次暗夜袭击与公司内部的关联,无痕将目标锁定在一名女人的身上--露易丝。
她是一名富有的寡妇,与龙飞分公司的总经理卡尔关系密切,许多男士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上次那个开枪的人便是其中之一。
很多男人在人前都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然而在床第之间却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藏不住。像露易丝这种人,不仅清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居中牵线的好人选。
重要的是,这样的论点不只是适用于男人,连女人也一样合用,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今夜,露易丝在家中举办了一场私人宴会,邀请的人三教九流皆有;说穿了,这其实是个高级的交际场所,变相地举行卖春的勾当。
透过管道拿到一张邀请函,无痕借职务之便,将卡尔派到外地出差,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探察一番。
看见无痕刻意装扮,一副翩翩丰采的俊俏模样,逍云诧异地问:“夫人,你不会真的想去参加这个宴会吧?”
虽然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仍不死心地希望奇迹出现。
“对于露易丝这种女人,你会使什么计谋?”无痕反问。
逍云诚实地回答:“美男计。”
“跟我想的一样。既然达成共识,我们走吧!”无视他反对的神色,无痕率先走出大门,破例坐上豪华的大礼车。
啧!谁跟你有共识啊?逍云在心里发着牢骚。
对着尚在发楞的逍云,无痕催促道:“快点上车,否则我可要自己去了。”
“我一定会被你害死的,夫人。”逍云硬着头皮上车。
“哪有那么严重?真要被逮到,就说我强迫你去的就成了。”无痕轻松地表示,对他的顾虑完全不放在心上。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和逍云也混得满熟的,所以说起话来已没有原先那么拘谨。
“夫人,我们来打个商量。这宴会我们照去,但美男计就由我出马吧!”逍云提出折衷的办法。
“你瞧不起我?”见他摇头否认,无痕立即做了结论,“那就这么决定了。”
逍云露出苦笑,心中却有不祥的预感。
老大常常参加这类的活动,也是对方的座上常客,今晚碰到老大的机率,据他估计,少说也有百分之九十九。会有百分之一的例外,则是因为老大正在纵欲之中。
到达露易丝的宅邸,无痕与逍云出色的外表,立刻吸引了无数只花蝴蝶。
应付着周遭饿狼似的女人,无痕不忘望着远处用眼神吞噬她的露易丝,以眼神挑逗她。
她缓步踱到露易丝的眼前,煽情地在她保养有方的细腻掌心落下一吻,湿滑的舌尖滑过她的肌肤,引起她一阵轻颤。
“亲爱的露易丝夫人,你的美艳,使得满室的女人相形失色,而我--却失落了一颗心。”无痕语声低缓,有若朗诵诗词般的轻柔,眼光大胆地剥除她身上少薄的礼服。
“你太夸大了;与这些美女比起来,我不过是朵步入迟暮的黄花。”露易丝的脸庞出现难得的潮红,毕竟能受到年轻大帅哥的称赞,还是很令人心动。尤其对方对周遭的美女都不屑一顾,只是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你忒谦了。她们不过是青涩的小花,夫人却是成熟娇媚的玫瑰。两者的差异有若天壤之别,岂可相提并论。”无痕正色驳斥她的话,满眼恋慕。
“你真会说话,先生。不过我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呢!”露易丝嗲声嗲气地说,令人浑身酥软。
“哎呀!你瞧瞧我,美人当前,连应有的礼数都忘了。”无痕煞有其事地责备自己,贴近她的身侧,放肆地朝着露易丝的耳际吐气,“我是‘莱尔’,你可千万记清楚了。我在左侧的房间等你,不见不散。”
朝她露出一朵魅惑的笑容,无痕从她身边告退,不露痕迹地隐没于厢房内。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接踵而来的宾客,露易丝一颗心早随着那名自称莱尔的年轻人而去了。招来助手替她招呼客人,露易丝悄悄地随后走进左侧的房间。
哇!夫人调情的功夫实在有够高杆,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名阅人无数的荡妇就轻易上钩了。在一旁观察的逍云真是叹为观止。
正在赞叹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三个熟悉的人影,心中警铃立刻大响。
唉,真是背哪!
他认命地走向亢天,“老大,夫人执意前来,我无法劝退。”
“她呢?她来这干什么?”亢天搜寻着无痕的身影,不知她怎么会心血来潮跑到这儿来。他可不至于自大到以为她是为了他而来。
“露易丝是一条极佳的线索,夫人想借她来探查一些消息。”逍云避重就轻地回答。
“怎么探查?”亢天眯眼审视着逍云心虚的表情,顿有所悟。“她人呢?”
“在左侧的厢房。”逍云明白地指出她们的所在之处。
亢天的语气有些危险,“露易丝也在里头?”
“是。夫人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上钩。”逍云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万里和初阳忍不住吹起口哨,夫人还真是样样不输男人,连勾引女人的手段也很了得。
亢天瞟了他们一眼,便朝门口走去,身影迅速消失于灌木丛之间。其余三人当然不肯错过好戏地跟着,看看夫人如何挑逗对方。
露易丝甫踏入门口,便教“莱尔”压靠在壁炉旁的墙上。“他”自壁炉上的酒杯沾了酒液,徐徐描绘着她丰满的红唇。
露易丝品尝着香醇的酒汁,鲜艳的嘴唇微微开启,说明她内心的渴望。
收回手,莱尔的指节滑过露易丝的手臂,轻轻拨弄着肩上细得仿佛承受不了衣服重量的带子,明显地看见她的乳尖突出地顶着轻薄的衣料。
“你要我吗?”莱尔在她耳边低语。
“要,我要!”露易丝伸手想抚摸莱尔的身体,却让“他”将双手高举固定于头顶。
“我是谁?”莱尔魅惑的嗓音低柔地问着。
“莱尔……我最亲爱的莱尔……”露易丝弓着身,渴望他抚平自己焦躁的躯体。
“我不是你最亲爱的人,你还有一个爱人卡尔。”收回轻画着她藕臂的修长手指,莱尔垂着眼睑,哀怨地表示。
“他是过去式,不再是我的最爱了,你才是我的最爱--”露易丝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慰似的亲吻着。
“我不相信。”抽回被紧握的手,莱尔撇着嘴角,很是委屈地叹息。
“不相信?好,那我就告诉你他所做的一切……”
在莱尔别有用心地逗弄下,露易丝将所有事实全盘托出,只为求得他的信任。
“口说无凭,等你真的和他断绝来往,我再来找你,宝贝。”高雅地举起她的手,莱尔性感地在上头印下亲吻。
“你……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情绪仍处于高涨的露易丝嗔怪道。
“记住,要和他断绝关系,不可以藕断丝连哦!”莱尔回头朝她诱惑地一笑,送上一个飞吻。
看着无痕离开的身影,亢天的脸色阴郁至极,另外三个人却有不同的反应。
哇!偶像!没有亲吻,也没有任何大胆的演出,他们却看得怦然心动、血脉偾张。夫人调情的手腕,真的有够高档的!
不过对露易丝欲求不满而召唤一名男侍的后续发展,他们可是兴趣缺缺,尤其老大浑身明显的怒焰,害他们噤声不语,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地雷,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老大,夫人是无心的。”逍云大胆地开口,知道夫人这次是在劫难逃,只希望他的怒气不要太过。
“你在替她说话?”亢天冰冷的眼光投射在他身上。
“老大和夫人本是一体,无分彼此;逍云只是克尽本分,并无他意。”逍云表情不变,迎视亢天锐利的眼神。
稍稍缓和了自己的态度,亢天对他轻轻地点头,上前将站在门口等待逍云的无痕抓进车内,让逍云和万里、初阳同车回去。
夫人,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你自己多加保重了!逍云在心中默祷。
无痕观察着亢天的脸色,决定还是保持静默比较保险。她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将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的景致。
第七章
回到家,亢天把无痕带进房间,锁住房门。
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无痕的脸蛋,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无痕突然觉得向来宽敞的卧房变得狭隘,完全无法漠视龙亢天的存在。
“怎么,被猫咬掉舌头了?骗子。”亢天打破了寂静。
听见他嘲讽的语气,无痕立刻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悉数被他瞧见。
莱尔就是英文中骗子之意。
“你都听见了。”
“我怎能错过这么煽情的一幕?想不到我的妻子不但吻技高超,调起情来,更是不同凡响。”亢天说着恭维的话,表情却是不安好心。
“与你一比,我不过是雕虫小技。”无痕防备地回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论实战经验,她可没办法和他相提并论,只能偶尔卖弄一下技巧罢了。
“这么谦虚?”亢天步步逼近,邪恶地对着她笑。
无痕后退一步,蹙眉看着他,“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怎么会!我不过想体验一下露易丝的感受,和我明媒正娶的老婆亲热一下罢了。这算是企图吗?应该是权利吧!”他的语调懒洋洋的,却教人不敢轻忽他话语中真实的成分。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哪有什么权利与义务?你有什么不满就直说,何必故意卖关子!”无痕反驳着他的话,不想被他耍着玩。
“本来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是没有意见,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可是,你不该教我瞧见,更不该将属于我的东西与别人分享。”亢天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东西?”无痕满头雾水,高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你啊!我说过你是我的,也说过不准你在别人面前露出笑容,即使是演戏也不行。”搂着她的腰身,亢天抚上她的下巴。
“别说笑了!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可能属于你。”无痕奋力甩开他的掌握,“我楼无痕二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着,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摆弄?”
“我还想给你一点时间适应,但现在看来是多余了。你一点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如果我再继续放任你随心所欲,你只会愈跑愈远,那可不成。”
亢天蛮横地将她抱到软床、不容她有所逃避,迅速除去她身上所有的累赘,然后飞快地褪去自己的衣物,以天生的力量优势压制她不安分的手脚。
“放开我!”无痕拍打着他的胸膛,有些光火地说:“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床,你何必处处和我过不去?而且我就像个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个男人,一点乐趣也没有?”
“那更好,我还不曾和男人上过床呢!”亢天仍是满脸邪狂的表情,看着她明眸中闪烁的怒气,“生气了?早知道你会因此而动怒,我就不必等到今天了。”
“你有病!”无痕忍不住骂着。
超级大变态!有人会因为要激怒他人,所以逼人上床吗?只有龙亢天这个乱来的家伙会干这种事。
“随你骂吧!反正你今夜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龙帮夫人,我的无痕。”亢天在她耳边宣示,不顾她的反抗,占有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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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在地板上印出明亮的色彩。
满地散置的衣服,静静地躺在清冷的空气中,远远对着纱帘遮掩的大床。隔着帘幕,隐隐约约可瞧见两条纠缠的人影。
慵懒地睁开双眼,亢天靠着高软的枕头,凝视趴卧于暖被与自己身体间的无痕,嘴角有着满意的笑容。
她白皙的背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痕迹,是他刻意留下的记号。不必猜测,他笃定无痕的前半身也是如此景象。
他指尖在她身上轻抚、游走,无痕却浑然不觉地熟睡着。
她累坏了。亢天宠溺地笑着,思及自己像只需索无度、贪得无厌的饿狼,一次又一次地向她索求,直至黎明时分,才不情愿地让初尝人事的无痕沉沉入睡。
对于自己如此迷恋她的身躯,他也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以往,即使夜夜御女,他总是在一、两次办完事后,便将她们遣走,连她们的长相如何皆未曾留意,更遑论彻夜欢爱,拥着对方入眠。
现在,光是看着、碰着无痕的肌肤,他就觉得疼痛难耐,不由得挑弄着她疲惫的身体,想再度品尝她独特的滋味。
沉睡中的无痕,以为亢天的抚弄只是梦境的一部分,厌烦地挥挥手,想摆开他无孔不入的侵扰。
抓住她细瘦的手臂,亢天以不可思议的温柔,缓慢地占有她的一切,听见无痕无意识中发出的轻微细吟,他爱极了她这般自然的反应。
如果是在她神智清醒的状态,无痕是决计不肯显现这面的,恐怕还会顽抗到底哩!
满足欲望后,他宝贝地将她圈在怀中,也不急着离开她温润的包围;在无痕脉搏狂野跳动的颈部印下深吻,他再次坠入无边的梦乡。
直到日正当中,无痕才慢慢醒来,一睁眼便对上亢天光裸的胸,发现彼此的四肢互相纠缠着,还有他……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从今而后,要改称你是睡美人了。”亢天带笑的声音响起。
无痕撇过头,不想看他赖皮的脸,只想尽速离开他的身旁,愈远愈好!
可惜亢天不是个识相的人,他扣住她的腰,仍牢牢地待在她的体内。他就以这么亲昵的姿态,抱着无痕到浴池,让她酸疼的四肢在热水中舒展开来。
怪物!无痕伸展着酸痛的肌肉,对亢天无止息的欲望及神采奕奕很不能理解,她可是累垮了。
事后,亢天很鸡婆地抢去替她着装的工作,又磨又蹭地在她身上烙下更多印痕,然后才眉开眼笑地搂着无痕到餐厅用午膳。
同岳风打过招呼,无痕便面无表情地入座,埋头专心用餐。她还有要事待办呢!
岳风及逍云、万里、初阳等人来回观察着俩人的神色,瞧亢天丝毫不遮掩的愉悦表情,还有无痕脖颈的明显吻痕,他们不禁露出暧昧的眼神。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岳风故意问道。
“要你管,我补充睡眠不行?”亢天眼也不抬地回答。
这只老狐狸,明知故问!看他那副贼贼的模样,想也知道他心里高兴得要命,一定幻想着子孙成群的样子。
“睡眠虽然重要,可是年轻人作息也要正常,别把身体搞坏了。”岳风意有所指地说,又问着无痕,“我说孙媳妇啊,你睡得好不好?”
无痕放下筷子,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我要去公司了。”
逍云连忙跟在其后,尽职地当个随身侍卫。
“无痕怎么了?火气不小哦!”岳风讶异地说。虽然她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也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小猫也会有发火的时候,无痕也是个正常人。”亢天露齿而笑。她真的气极了,他可以看到她眼中冒出的火焰。
“不会是你的关系吧?”岳风怀疑地睨着他,颇有指责的意味。
这混小子虽然经验丰富,谁知道是不是技巧欠佳,让无痕心生怨怼?
“是你大嘴巴吧!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故意和她过不去吗?”亢天啐道。
“我是出自关心!说不定是你这家伙办事不力,惹恼了我们的无痕,反倒把过错推到我身上来!”岳风嗤声以对,语气中有着浓厚的轻视。
“老人家不懂得修身养性,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无痕受得了你才有鬼哩!难怪她连饭也吃不下。”亢天夹着菜,懒散地瞥着他。
“你这臭小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敬贤,连你爷爷我也敢顶撞!无痕才不像你这么大逆不道,对我这个爷爷可是懂得嘘寒问暖。”岳风很得意地表示。
“是喔!除了这些,她大概也没什么话和你说,看你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无痕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从小,只知道要努力自我加强,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她,没有得到来自他人的关怀,更甭提任何的情绪表现了。
好不容易在他的“调教”下,她终于流露出一丁点七情六欲,这死老头还想在他面前自夸?
“你说什么?”岳风气极了,他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混蛋来?
“我看你老归老,耳朵还不至于不中用,不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吧!”亢天擦擦嘴,将餐巾放在桌上。“您慢慢用吧!我这年轻人可要上工干活去了,没空和你在这儿嚼舌。”
对一旁的万里与初阳使了个眼色,亢天大刺刺地走出餐厅,决定效法妻子,努力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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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痕有心安排下,卡尔以及其他有心谋叛的人,全数落网。
感谢露易丝的情报,连他们犯案证据的所在也说得清清楚楚,使她可以将他们移送法办。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对爷爷临终托付的事也算有了交代,无痕决定该是离开美国的时候。她可没有在此长久居留的打算,尤其对于龙亢天这号人物,她还是离得愈远愈好。
自从和他有了夫妻之实,龙亢天食髓知味,天天时间一到便在房里等她出现。她被逼急了,索性赖在书房过夜,却让他软硬兼施地拖回房,引起逍云等人的讪笑。
其实,对于“贞操”这种观念,她未曾放在心上,而且一次、两次或是十次一样都是上床,所以她也不会傻得与自己过不去,干脆就由他去了,省得弄得自己精疲力竭,结果还不是如他所愿。
最大的难题在于,她该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若明白告诉他,只怕会后患无穷,谁晓得他会不会心血来潮地跟着她到处乱跑?
“在想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亢天从背后偷袭无痕。
无痕对于他突如其来地攻击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地,丝毫没有受惊的情形。
“没什么。”她冷淡地表示。
“休想骗我。你碰到难题时,眉头就会不由自主地皱成一团。”亢天抚平她紧锁的眉。
“你很闲吗?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无痕静静地问。
“都是些芝麻小事,没什么挑战性,还不如和你增进感情。”在她的脸颊香了一个,亢天拉着她躺在沙发上。
“没看到我的事情一堆?”无痕指着桌面的文件,“你还是另找消遣吧!”
“不了,我在这里休息,你处理好公事再叫我吧。”亢天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半合眼地伸长了手脚。
“随你。”无痕不置可否,踱回办公桌,埋首于文件之中。
亢天没有打扰她,平和地观看她的一举一动,聆听着她不时与人通着电话……他突然发觉,这也是一种享受。
“喂!龙亢天!”无痕摇着他的臂膀,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就在她卖力工作的时候。
“你忙完了?”亢天睁开略带睡意的眼。
“差不多了。没想到你真的睡着了。”无痕回头收拾凌乱的桌面。
“别弄了,我们回房休息,你今天也忙够了。”亢天半强迫式地拉近她,没耐性地朝门口走去。
“老大--”才开门,初阳的大头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干嘛?”
“有个自称是项千毅的男人,说是龙飞的律师,想要见夫人,现正在大厅等着。”初阳解释。
“千毅?我去见他。”无痕快步走到楼下,亢天闲散地跟在其后。
正在楼下等待的千毅,才一进大门,便受到逍云、万里、初阳的“另眼相看”。他们不怀好意,又是怀疑又是猜测的眼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上是否多长了一只手脚。
身为楼家及龙飞集团的律师,对于龙氏的一切,他当然也有耳闻,知晓他们还有另一个身分--鼎鼎大名的龙帮帮众。
百闻不如一见,他对他们的防范措施的确印象深刻,再加上眼前众人所流露出的气息,他相信如果自己真有什么不轨之图,他们绝对会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上。
而让他最有兴趣的是传闻的中心人物--龙亢天,也就是楼无痕的合法夫婿。
替无痕工作以来,他对她是由衷钦佩,也不禁想象什么样的人能与她共结连理,因为无痕不仅冷淡,甚至可说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他知道无痕会和龙亢天成婚,只是为完成楼老太爷的遗愿,很快便打算解除婚姻的约束。而以无痕的个性,想离婚也不是难题。可他们竟到今天仍守着婚约,甚至她还长久地与龙亢天共处在一个屋檐底下?
“项千毅,在楼老爷子过世后,接下父亲项书怀的职务,是龙飞集团的专属律师。”逍云说出在他脑海中的资料。
“你来干嘛?”万里怀疑地盯着他。夫人不在台湾,项千毅不是应该留守总公司吗?
“与你们无关吧?”千毅扬起眉,平静地开口。
“夫人是龙帮的主母,她的安危就是我们的责任。谁知道你这不请自来的家伙安的是什么心?”万里讥讽着,直觉地排斥对方。
“我只知道总裁是我的老板,至于龙帮的事,对不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千毅平稳地回答。
“万里负责安全事宜,为求保险,他不得不了解你的来意。毕竟项律师的突然来访,实在令人起疑。”逍云平缓的语调中透露出淡淡的警告。
千毅只是迎视着他们,不再开口。
看见无痕,项千毅从椅子上了站起来。“总裁。”
“事情都办妥了?”无痕问着。
“幸不辱命。”
“那正好,我这儿有些事要麻烦你处理。”
“这是我的职责。”
“来,我们到书房再谈吧!”无痕示意千毅跟着她走。
站在楼梯口听闻两人对话的亢天伸手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不介绍一下?”
“项千毅,龙飞集团的律师。你一定是龙氏度总裁龙亢天吧!你好。”千毅伸出右手,态度不卑不亢。
亢天以万分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不见他有丝毫退缩的神情,最后终于倨傲地握住他的手,“龙亢天,无痕的丈夫。不要谈得太累了。”
“可以走了吧?”无痕知道亢天最后那句话是在提醒她。
对亢天点点头,千毅随着无痕来到书房。
“坐。”无痕挥手要他坐下,“这段时间,台湾的一切还好吧?”
“总裁指的是哪方面?”千毅反问。
“你以为呢?除了公事,难道我对你的私事有兴趣?”无痕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如果你想提供我一点额外的乐趣,我也不反对。”
她手下的员工接二连三地传出韵事,倘若此时千毅说他也是其中之一,她绝对不会显得讶异。
“我的私事也是乏善可陈。至于公事的部分,在总裁的安排下,除前些日子与龙氏签妥的合作契约外,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事发生。”
“既然如此,那你所谓何来?”
“虽然总裁已有妥善的安排,但你不觉得停留的日子过长吗?众人皆猜测,总裁是否有意于此长住?”千毅提出大家的疑惑,怀疑无痕会丢下庞大的企业不管。
“在这里的时间是稍微久了一点,却不代表我将留在美国。洛杉矶分公司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的繁琐事项就交给你去处理。你--没有问题吧?”
“没有。这本来就是我的专长,也是我的职责所在。”顿了顿,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总裁有何打算?”
“等待时机。”她简单地说。
“时机?”千毅满眼的问号,不解无痕在打什么哑谜。
“你不也说我在此停留的时间过长,该是回国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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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千毅恪守本分地办理无痕交代的事,万里等人也解除了对他的疑虑,大家便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
可是,平静的生活很快便被人给打乱了。
“亢天--亢天,我回来了!”一只花蝴蝶般的身影飘进大门,娇滴滴的声音响彻大厅。
跟随其后的,是一连串的仆役,人人手上不是提着行李,便是捧着大小不一的盒子,感情形是将所有的家当全搬来了,有意在龙宅长住下来。
女子迫不及待地跑进亢天的卧房,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女子嘟着嘴,神情不快地步下楼梯,问着龙家的仆佣,“亢天呢?怎么没看见他的人?”
“回表小姐,老大到纽约洽商去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去纽约?什么时候回来?”她盛气凌人地质问,美丽的脸庞流露出娇纵。
“老大没有交代,也许过两天吧。”
“也许、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你这管家是当假的啊!明明知道我要来,亢天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谈公事--”她斜睨着管家,“该不会是你们根本没有通知他,我今天会回来吧?”
“小的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表小姐来访的事,管家急促地否认。”
这颜如珊虽然是龙家不知表了几千里的远房亲戚,但其祖却曾是龙帮的重要人物,故龙老太爷对颜家小姐还算相当礼遇。
因此,颜如珊对龙宅的人总是颐指气使,自诩为龙宅的女主人,稍不顺她的意,就大发脾气。
他们这些下人对她可是闻风色变,却又碍于职责,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忍受她。
“谅你也不敢!”高高抬起下巴,如珊不屑地哼了一声。“搭了一天的飞机,我要去休息了!你派人将东西全搬到亢天的房里,我要住在那儿。”
“这万万不可啊,表小姐!您知道老大的脾气,千万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哪!”管家战战兢兢地说。
不管老大与她的关系如何密切、暧昧,老大从来不准任何女人在他的床上停留,总是在办完事后就将她们逐出房门。颜如珊再有面子,也不过能在客房中过夜罢了。
尤其现在老大已有了夫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入寝居。而且惹恼表小姐也比被老大发现后尸骨无存得好。
“你--死奴才!客房就客房,等亢天回来后,看我怎么整治你!”如珊面子挂不住,悻悻然地撂下话,扭腰摆臀地走上阶梯。
平日,他们虽然对她必恭必敬,但只要牵扯到龙亢天的事,这些龙帮的人们却是宁死不屈。其实面对着龙亢天,连她自己也害怕惹他不高兴,只敢背着他耍耍脾气。
曾经,她得意于有爷爷这个后台靠山,加上过人的美貌及纯熟高超的床第技巧,她一直认为纵使是阅历无数的龙亢天,也不过是个具有正常需求的男子罢了,绝对逃不出她精心编制的情网。
故对于亢天身旁数之不尽的莺莺燕燕,她可是卯足劲儿大加鞭笞,甚至嚣张地在他跟前撒娇、耍赖,要他将所有的红颜皆扫地出门,只死守着她。
岂知龙亢天打骨子里便是个浪子,根本没有“心”!
对于她的撒泼,他仅仅微眯着眼,冷峻无情地耻笑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说她不过是他众多床伴之一,在他眼里,与那些出卖灵肉的妓女无啥两样。
她向来受宠,何时曾受过这等侮辱?心中自是气极。但一如扑火飞蛾般的蠢傻,她彻底地为龙亢天超卓的外表、显赫的家世、强健的体魄所迷,仍旧不可自拔地投怀送抱。
听爷爷提到,龙亢天奉龙老太爷之命,已经娶了一房媳妇,听说还是某跨国集团的接班人。尽管爷爷在她耳边谆谆告诫,要她别再痴心妄想,但她一点都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龙亢天一定会休了那个女人的,而且很快。
一条优游于天地间的“龙”,决计不肯受人摆布,即使受困于情理,他还是会想尽办法甩弃加诸其身的束缚。
再者,对于那些号称为新时代的女性,他可是相当反感。因为她们一方面咄咄逼人,缺乏女人该有的甜美可人,一方面又摆脱不了女人长久以来被标上的标签,成了变声期的大喇叭、跳梁小丑。
于是,夜半时分,如珊偷偷潜入亢天的卧室,一回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于此大床入眠。
第八章
夜阑人静的时分,一辆轿车缓慢滑至龙家大门,两个修长的人影自车内跨出,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看得出是因公务繁忙而迟归的无痕和逍云。
逍云仍奉亢天之命,随侍于无痕身边。
这两天,由于亢天飞至纽约,让熟悉他骚扰的无痕,在耳根突然清静的情况下,反而有点不大适应。
习惯,一种可怕的细菌,无孔不入,无所不在,往往于人们的不知不觉中,慢慢慢慢地侵蚀四肢百骸……
互道晚安,无痕与逍云各自步向自己的寝室,打算养足精神,好应付另一个忙碌的一天。
踏入房门,无痕微蹙着眉,嗅出飘荡在空气中的浓烈香水味。凝神注视着纱帘后的模糊身影,她不禁露出讥讽的浅笑。
是龙亢天的“红粉知己”吧!难道她不知道他去了东岸,否则怎会好整以暇地待在此恭候他的临幸?
引发她兴趣的,是来者的身份;她如何能在精密的监控下,堂而皇之地进入龙宅,并如入无人之境地盘踞龙亢天的地盘?
无痕才靠近床缘,如珊便迫不及待地将来人拉近,如饿狼似地死命紧搂着。热情如火地送上性感红唇。
这女人不会把她与龙亢天搞混了吧?!无痕戏谑地想着,好笑地避开对方的热吻,带些捉弄心态地碰触她滑腻的躯体,却意外地发现对方居然身无寸缕。
“亢天,我好想好想你呢!”如珊沉醉于来人有意地戏耍下,压根没发觉自己弄错了对象。
无痕瞥见她因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的胸脯,心中忍不住想着;这便是“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吗?
“亢天……你想念我吗?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像着现在的情景……”如珊不耐烦地揽着来人的肩膀,双手猴急地除去西装外套。
拉掉她不安分的手,无痕一手钳制着对方的双腕,顺势将她放倒在大床上,一手抓过薄被盖上她不甘寂寞的娇躯。
“不,还没……亢天,不要停下来……”如珊踢着被子,不满“他”冷淡的表现。
无痕在心底想着。不知龙亢天看见她如此戏弄他的“爱人”,心中会做如何感想?是铁青着脸,还是无动于衷?
她才想着,便听到门把转动的声响;她停住手上的动作,安静地等待灯光乍现。
还未回过神来的如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像只八爪章鱼般死缠着无痕。
没有通知就提前回来的亢天扭开灯光,双手抱胸地倚着墙看着眼前这一幕--无痕衣着虽有些凌乱,但仍穿在身上;反观如珊却是全然裸露,四肢毫不知羞耻地挂在他妻子的身上。
亢天很快就拼凑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艳福不浅嘛!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倒很懂得替自己找消遣。”
“托你的福。”无痕泰然自若地回答,一点也无被人“抓奸在床”的窘态。
“啊--”看清身旁与门边的人,如珊歇斯底里地放声尖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闹了个大笑话。
三更半夜的,稍微有些声响,便容易引来大家的注意力,何况是这种吓死人的高分贝尖叫。
这一叫,把准备就寝的万里、初阳与逍云等人都吸引过来了,还有一群闲杂人等张着惺忪的睡眼等着看好戏。
匆忙地理身于被褥之中,如珊委屈地向亢天申诉,“亢天,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是他意图不轨,想霸王硬上弓!”
“喔?她是如何侵犯你?又为何选在这房间里?”亢天好整以暇地问。
“他……他不知从哪儿出现,想以蛮力强迫我就范……等我大声呼救后,他……怕被人发现,所以拉着我,随便……找了房间躲避,谁知道竟选上你的寝室……如果……后来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如珊假意低头饮泣、飞快地编织着漏洞百出的谎言。
“是这样吗?我亲爱的无痕。”亢天搂着她的腰,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
无痕未置一词,不以为有此必要浪费口舌解释。亢天对她的问话,恐怕只是想借故羞辱对方罢了。
“你要相信我哪!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也瞧见了?”如珊信誓旦旦地保证。
眼下,任何事皆不重要,唯有让亢天相信她的清白最为重要。
“我只知道是你像荡妇般地攀附着她,要求无痕满足你那无止尽的欲望。”指尖勾着挂在椅背的透明睡衣,跑到别人的房间,分明是有意勾引。而且这衣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此,证明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就算无痕真的对你怎么样,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的名誉都要教他糟蹋了,你还替他撑腰?!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凭啥在你的房间?”如珊气白了脸,将怒气发泄在无痕身上。
“这是她的房间,当然不必像你一样偷偷摸摸地。”
“他的房间?难道你换了寝室?”不可能啊!这是亢天自出生以来便居住的地方,没理由将它拱手让人……如珊突地变了脸色,惊慌地颤抖着,“难道你……有那种……嗜好?”
“我个人是不介意,你有意见吗?不过,无痕是我龙帮的夫人,当然该与我共享一间房间。”
“别……开玩笑了!”如珊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无痕,“他是个男人呀!你竟然娶了个男人当老婆?”
懒散地枕着无痕的肩窝,亢天侧望着她绝美的脸庞,语带取笑地开口:“怎么办?都没有人相信你的真实身分哪!”
“随你们怎么说,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无痕伸手掩着嘴,毫不在意地打个哈欠。
“听见没,我亲爱的老婆累了,你还不赶快把那身软趴趴的骨头移下床!”亢天环着无痕的腰,对围观看戏的仆役下令,“把所有被表小姐碰过的东西全撤下,随便你们要拿去扔掉或烧掉。”
“你竟然如此对我!难道你一点也不把我爷爷放在眼里?”围着被单,如珊气黑了脸。
“要不是看在令祖劳苦功高的份上,恐怕你早就成了一缕幽魂!尤其颜爷身为龙帮中人,更该明白帮里的规矩,不得违背帮主的命令。你以为我平素对你的忍让是畏惧于令祖?”亢天斜睨着她,眼光既犀利又无情。
“可是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也不能否认我们曾经度过甜蜜的时光……”如珊想动之以情。
“真心?!”亢天狂放地大笑出声,轻蔑看着她,“在众多男人床上来来去去的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真心?别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龙亢天,你欺人太甚!”如珊怒火攻心,又不敢对他怎么样,只好将矛头指向无痕,气急败坏地叫嚣着:“你算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别以为亢天会宠你多久,很快他就会对你失去兴趣,视你若弊履!”
人家都指着自己挑衅了,她怎能不给予一点反应?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对方的“热情”了。
“不必急着把气出在我身上,这纯粹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无痕不慌不忙地站开,表明自己缺乏与之竞逐的意愿。
“哼!说得可真轻松,你怎么不识相地自动让开?”如珊不屑地反驳。
“如果你能让他签下离婚协议书,我当然会让开。可是……感情形,恐怕你要教我失望了。”无痕淡淡地表示。
对于无痕耍的花招,亢天自是了然于心,却按兵不动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听起来挺洒脱的,就不知道你是否真舍得放弃到嘴的大鱼?”如珊心动却小心眼地怀疑着。
“信不信由你。”无痕耸耸肩,转向亢天道:“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我看你也得尽一下地主之宜。我刚好可以回台湾主持大局,反正在此逗留的时日也过长了。”
“什么时候?”亢天既不赞成,也不表示反对,面容平静地教人猜测不出他的心情。
“就明天吧,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无痕觉得择期不如撞日,应该把握这个机会才是。
“夫人,老大与表小姐的关系不是你所想像的样子,你何必急着回去呢?”万里忍不住出言慰留。
“万里说得没错。而且你也看到刚才的情形了,老大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充其量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夫人为何要退让?”初阳附和万里的观点,唯恐无痕这么一回去,岂不是让颜如珊有机可乘?
无痕只略微扯动唇角,并未多作解释。就让他们以为她是为此事吃味而欲打道回府吧!
逍云只是静默着,他相信夫人不可能因此而心生妒忌。回台湾的念头在她心中恐怕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假借今日之事提出来。
等待勤快的仆人将所有的床单、被褥、枕头等一一更换过后,亢天将众人全部遣走--包括那位厚颜无耻、惹是生非的颜如珊。
“想借机避开我的存在?”亢天抚上无痕的脸蛋,口气轻缓却带嘲谑地说:“就如你所愿吧!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喔!”
狂怒地堵住无痕微启的双唇,他霸气地攻击着她的知觉。此刻除了他,他不允许任何事物占据她的思维,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无痕,你可终于回来了!”筱妍瞧见无痕,立刻冲向前去。
“夫人。”鸣重有礼地招呼,接过她手上的小小旅行袋。“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外头等着。”
无痕微一颔首,对他们的出现并无丝毫讶异;想必龙亢天早将她回国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知晓。
采荷静悄悄地站在一旁,按捺住满腹的疑问,决定等一会儿再慢慢询问。
车子迅速地朝楼家宅邸飞驰而去,窗外夜色暗沉,映在车窗上的,是筱妍喋喋不休的小嘴,飞快地一张一合,不停的吐出话语。
无痕拿出公文研究,借以打发自机场至家中的漫长时间,也摆明了要筱妍自动拉上嘴巴的拉链,莫要打扰她的安宁。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才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批阅文件。难道在机上你还看得不够多?”筱妍翻着白眼抱怨。
无痕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自顾自地埋头苦干,教筱妍恨得牙痒痒的。
终于,楼家大宅遥遥在望。司机技巧纯熟地转了一个大弯,驶入枝叶茂盛的林荫大道,于大门口停下。
“少爷,你回来啦!”
“你这一离家就无声无息的,我们还以为你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要返家呢!”
“坐了一天的飞机,你一定累坏了。”
“再过不久便是过年了,少爷今年会留在台湾国春节吧?”
无痕才甫踏入门廊,那群死忠的楼家仆役便热切地围着寒暄,欢迎主人的归来。
采荷忍不住出言制止这一片混乱,“停!有什么问题,你们明后天再慢慢提出来。现在,能否麻烦各位冲几杯热茶到书房给我们?”
“当然可以。”张妈手脚俐落地往厨房去。
其余人也不好打扰主子的安宁,便各自奔回自己休憩的地方。
“你和邦彦仍住在老地方吧?”无痕突兀地开口,回身对上鸣重的眼。
“是的。夫人有事吩咐?”鸣重点头,眼中露出疑问。
“没有,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无痕摆摆手,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想来,龙亢天并未派他们随侍在她身旁,一如他未派遣逍云跟随她回来。或许他相通了,决定放任她自由地过活,让她得以清闲度日。
“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需要的话,邦彦与我随时听候夫人的差遣。”接着,鸣重转向筱妍,不避讳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早点睡,别聊得太晚。”
“知道啦!你还不快走?!”筱妍羞赧地低声催促他离开。
虽然与鸣重的关系亲密,但在采荷和无痕面前亲热,她仍觉得相当不好意思。
鸣重了解地笑笑,大步而去。
率先来到书房,无痕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放松地伸展四肢,半合眼等待采荷及筱妍即将出口的一连串质疑。
“为什么?”等到刘嫂将热茶奉上后离开,采荷幽幽地问。
“什么为什么?”无痕平淡地反问。
是啊!什么为什么?是怪无痕背着她们结婚,还是不满她故意隐瞒楼爷爷的事,抑或是快她偷偷跑去美国?
“一切,所有的为什么。”采荷觉得所有潜藏的答案,她都想知道。
“太笼统,也太贪心。”无痕以手支撑着头,斜斜地对上采荷坚定的眼神。
“为何不告诉我们结婚的消息?”筱妍直接了荡地问。
“你和鸣重怎么还不结婚?”无痕也朝她丢下一句问话。
“我……这不是重点,你别把话题岔开。”筱妍嘟着嘴,不平地表示。
“重要与否,端赖个人如何界定。与龙亢天的事,不过是大成祖父的心愿罢了,我看不出有必要特别通告大家。”
对一个从未将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人,要求她严肃地看待此事,未免过于苛求;尤其她对自己身分上的改变亦是无动于衷。
“真不值得一提?”采荷禁不住质疑,“正如你所说的,这场婚礼只建立在楼爷爷的意愿上,那如何能维持这么久?”
以她们对无痕的认知,她早该快刀斩乱麻地办妥离婚手续,恢复自由之身,不该如现在的情形--既委屈自己下嫁给毫无感情基础的陌生人,还破例地与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
“婚姻对你而言,代表了什么意义?”无痕问着采荷。
“爱、承诺、相知相惜,还有互相扶持。”采荷肯定地回覆,这是她长久以来的观点。
“你呢?”无痕转过头来询问筱妍。
“和采荷相差无几吧!我实在无法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筱妍老实地说。
“这么说来,你一直迟迟不肯下嫁鸣重,是因为你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刻?”
“不--”筱妍大声地否认,强烈地表示不赞同,“我相信鸣重与我能白头偕老,只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太想受到一纸证书的束缚。”
“既有相当的信心,还有什么值得迟疑的?”觉得她的心态很矛盾,无痕不以为然地说着,“婚姻之于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理由与结局;也许是爱情、恩情,或许是利益、权势的延伸。总之,双方各取所需,有付出也有回收。”
“感情岂能以此衡量?它是超脱这一切丑陋现实的无形物质啊!”
“难道爱情本身不是种交易?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永远只是单方面的付出,这份‘高超’的感情还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吗?”
“你把它说得好丑恶、好贱价喔!”筱妍皱着一张小脸,不敢苟同地摇着头。
“筱妍,无痕说的虽然实际了点,却也是现实残酷的一面。”采荷平静地附和无痕的看法,又问:“无痕,你既然这样想,为什么还不避开?”
“结婚与否,对我而言并无不同。如果对象是其他人,我自会尽速摆脱。但对方是龙亢天,我不想做徒劳无功的尝试。”无痕回答了采荷的疑惑。
“他不愿放手?”
“至少就目前而言,我是没有希望达成这个目标。”
“龙亢天有这么棘手难缠?”
采荷与筱妍不禁要对未曾谋面的龙亢天致上最高的敬意,佩服他居然能困住无痕。
不过,见识过鸣重于邦彦的能耐,能教他们心服口服地唤声老大的人,当然得有几把刷子才行嘛!
“你是在他的淫威之下,才在美国停留这么久?”筱妍臆测着。
“那倒也不是。”无痕有些失笑地否决她的说法,“他虽是个强势的人,却也不屑做出这种举动。会停留那么久,不过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希望他会突然失去兴趣,将注意力转移至其他事物上,我也能落个清闲,与他毫无瓜葛。”
“成功了?”采荷乐观地问。
无痕未置可否地耸耸肩,她自己都不敢肯定了,如何回答她们的问题?而且,她也不敢轻忽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仿佛他很快便会前来寻她似的。
采荷和筱妍第一次感受不到无痕的自信、胸有成竹,忍不住怔忡起来。难道……这短暂的偷空,只是龙亢天的……缓兵之计?
“楼爷爷的事,你为什么隐瞒不提呢?”采荷转变了话题。
“谈不上什么隐瞒,只是不想弄得太过铺张,吵吵闹闹的反而烦人。”无痕神情淡漠地表示。
“难道你还拿我们当外人看,连让我们致哀的机会都不给?”筱妍怪里怪气地提高嗓门。
“外人、内人不都是人,哪来那么多的悲哀?!只要你们有这份心意,爷爷在天之灵也会知晓,又何必在乎形式?”
“你该不会连龙亢天也没有通知吧?”采荷突然问。听她说话的语气,十成十是连丈夫也懒得告知,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告诉他做啥?除了龙老爷子,龙氏上上下下没一个认识爷爷,难道要我请他们来泡茶、磕瓜子?”无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与龙亢天究竟是对什么样的夫妻啊?”采荷顿时觉得心灰意冷,表情相当挫败。
有无痕这样的老婆也就罢了,连她另一半的龙亢天也对自己老婆的事不闻不问,他们算是哪门子的夫妻?“据我从鸣重那儿得来的消息,龙亢天是个为所欲为、罔顾道德伦常之徒,对于他的毫无反应,我是一点也不感到讶异。”筱妍在一旁凉凉地说着,不无安慰她的用意。
“别妄想将你们心中根深蒂固的那套去套用在我们身上,不仅我不适用,连龙亢天也不睬这些琐事。”无痕不想再谈这些芝麻小事,更不想讨论自己与龙亢天之间的种种。
好不容易才摆脱他,她巴不得把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她才没兴趣时时将他放在嘴边提醒自己哩!
“时候不早了,你们自己随便挑间喜欢的房间休息,明天筱妍还得上班。”推开书房沉重的门扉,她侧身让她们经过。
“就知道你最不近人情了!自己是个工作狂就算了,连让人家偷懒一下也不肯。”筱妍低声抱怨着,随便走进一间客房。
“睡觉去吧,你就光想着偷懒。”采荷笑着摇摇头,选择了筱妍对面的房间。
“等你和鸣重结婚时,我会放你一段长假,让你们恩爱地度个蜜月。”留下一句嘲弄的话,无痕走回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休息不到几个时辰的无痕,在晨光中前往公司处理一切事务,日子也如同以往般前进着,察觉不出有何不同之处。
第九章
邦彦和鸣重除了忙着龙氏本身在台发展的事业外,虽会不时前往龙飞集团,却只是为了各自的私事--鸣重与筱妍是公认的一对,邦彦与项思萍亦擦撞出感情的火花,让无痕顿时觉得自己经营的似乎是间婚姻介绍所。
无论如何,日子就在平淡中慢慢度过了。
这一天,无痕与平常一般,在万家灯火的簇拥下,成为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拎着未完成的文件回到家,无痕惊讶地嗅到满室的食物芳香。家中老仆们早在多年以前便放弃替归无定时的她准备晚餐了,今天怎地一反常态?她心中才感到奇怪,耳朵便听到阵阵人声由饭厅出。
即使觉得有些反常,无痕亦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直觉是张妈、刘嫂她们正在款待自己的朋友,脚步没有减缓地就想往书房踱去。
“哎呀!少爷回来了,你要不要先用餐?”张妈踏出餐厅,便瞧见无痕的背影。
无痕头也不回地说,“不了,你们慢慢用吧!”
蓦地,她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她缓缓抬眼对上一双久远的邪气黑眸,同时听见数个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此起彼落地喊着“夫人”。
时间仿佛冻结了似的,无痕僵愣着,眼睛眨也不眨,不相信地望着龙亢天略带戏谑且饱含笑意的脸庞。
“怎么一脸的惊讶?是因为太过思念,不敢相信我真出现在你眼前,还是以为我应该遗忘了你的存在?”亢天坏怀地打趣着,相信她绝对比较喜欢后者。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用力眨着眼,无痕抑下心底的诧异。
他的出现本属意料之中,只是--不该这么快,也不该是在她家。之前,即使知道楼家的位置,他也从未踏进楼家大门,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居所,不是吗?
“你在这里,我当然不请自来罗!”亢天神态轻松的搭上她的肩膀,“对我这多日不见的夫婿,你的态度好像有些过于冷淡了,无痕。”
无痕在心中嗤声以对,难道要她送上热情的拥抱,或是缠绵悱恻的亲吻?啐!她还巴不得他就此消失在自己眼前咧!
“刘嫂替我们接风,特别吩咐张妈准备丰富的菜肴,你也陪我一块儿进食吧!”口头上虽带着询问之意,亢天的行动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碰触到她手上的公文,他自动地接过手去。
“你用餐吧!我在一旁处理这些公事。”没想过与他争执,无痕平和地表示。
“不行,难道你想害我消化不良?”
“我不饿。”无痕摆明了没兴趣陪坐在一旁看别人用餐。
亢天轻拍着她的头,像是安抚小孩似地,“现在你先陪我吃饭,等一会儿换我陪你办公,很公平吧!”
才快!无痕在心头嘀咕,时间就是金钱,晚一点处理公事,就代表她的休息时间又要挪后。说好听是陪她,其实根本是在干扰她。
“其实夫人何必这么辛苦,有事交代下去就成了,否则请那些员工是做什么的?”万里边动着筷子边说,将他们这些管理阶层人员的心态表露无遗。
无痕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邦彦与鸣重身上打转,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很想这么做--如果你们不把我手下员工的心一个个偷走的话。”
本想进攻满桌色香味俱全佳肴的邦彦与鸣重闻言不禁停住了手,有些困窘地干笑数声。
“原来你们俩在台湾忙着谈情说爱、勾引良家妇女,而不是将重心摆在公事上?”逍云高高地扬起剑眉。
“天地良心啊!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老大的交代当作耳边风。对于分内的事,我可没有丝毫怠慢。”邦彦大声地为自己辩解。
“少来了,连鸣重这个死脑筋的家伙都敢在老大的眼皮底下沉沦于温柔乡,你能比他好到哪儿去?难怪你们办事的效率如此低落,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搞定一间分公司的成立!”初阳嗤声相对,神态满是轻视。
“如果你自认为能做得比我们快又好的话,大可将一切接过手去,看看事情是否真有你说的那般简单。”鸣重拉下了脸,“我自问无愧于老大的托付。”
在他们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中,亢天安然自在地喂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肠胃,对他们的斗嘴早已习以为常。
而造成他们针锋相对的罪魁祸首则是一手托着腮、一手无聊地在桌上乱敲,等待亢天酒足饭饱。
“你当然觉得自己没错罗!可是老大一定不相信你的说词。是不是啊?老大。”万里转向亢天寻求认同。
“别拿这点小事来烦我,你们慢慢去争执吧!有什么结论记得通知我。”以餐巾擦着嘴,亢天将椅子往后一推,勾起无痕的公事包,顺势扶着她的肩膀。
邦彦等人目送他俩的背影,知道老大并无责怪之意。
“看来,我们今晚可以自己找乐子去了。”逍云接着结束用餐,喝着热茶去去油腻。
“才多久没见,你们已经不必随时等候老大的差遣了?”邦彦好奇地问。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初阳可是老大的随手保镖呀。
“用脚底想也知道,老大和夫人要培养感情嘛!谁会要我们这些超强的电灯泡?你老兄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吧!”万里投给他一记白眼。
培养感情?鸣重闻言忍不住有些怀疑,想像不出老大与夫人谈情说爱的场面,反倒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满地。
本来嘛!夫人由内冷到外,一副淡然处世的模样;老大虽然游戏人间,却只懂得掠夺而不知体贴。这两人凑在一起,恐怕也难激起半点火花,又哪来的感情可以培养?
“你少一副质疑的表情,不相信老大他们也有感情可言?”初阳批评着,“在洛杉矶时,老大也是每天陪伴夫人处理公事,不肯让夫人离开他的眼界半步;甚至为免夫人受到有心人的突袭,连逍云也成了夫人的随身保镖。”
“这倒是其次,只是苦了万里。夫人只是在他面前露出个笑容,老大便因此处处刁难他。”逍云回想那一段时日,好笑地述说着。
“真的假的?”邦彦瞪大了眼,惊奇地差点连嘴巴都合不起来。
“骗你干嘛!反正那阵子我是做什么错什么,只差没被发配边疆。”万里感叹地摇头,相当无奈地表示。
“老大真动了心?可夫人回来的那段时间,老大不也常常与其他女人传出绯闻吗?”鸣重仍抱持着存疑的心态,不太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只要夫人在身边,老大根本就对其他人视若无睹。”逍云平稳地指出事实。
“管这么多做啥?反正老大现在又和夫人聚在一起了,我们就等时间来证明一切,何必在此胡乱猜测?”万里跷起二郎腿,一派悠闲。
说的也是,他们这些局外人干嘛如此兴高采烈地讨论?人家两个当事人反应都没这么热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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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中国人团圆的重大节日,家家户户皆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这是无痕与亢天共度的第一个新年,连岳风也不辞辛劳地搭机返抵这个阔别已久的小岛,与自己的亲人共同体验新年的气氛。
“唉,我都几乎忘了过新年的滋味了!”岳风带着慷慨的口吻说着。
“反正就我们几个人,平常围着桌子一块儿用餐的情况,跟过年吃年夜饭也没什么两样。”亢天杀风景地表示,不以为有什么了不起。
对无痕而言,新年和一般日子并无差别,反正她总有忙不完的公事、出不完的差;今年难得碰上这么多人一同过节。
岳风自怀中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依次发给逍云、邦彦、万里、初阳和鸣重。然后他转向孙辈,“无痕,这个是给你和亢天的,让你们有个平安顺遂的新年。”
无痕不是不晓得这个习俗,只是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拿过红包,因此一时间仅是愣愣地望着龙爷爷手上的红纸袋。
“既然老头子嫌钱多,你又何必跟他客气?”亢天在她耳边说着。
看见他眼底的欣然同意,也感受到龙爷爷的鼓舞,无痕伸手接过厚厚的红包,有些生疏地说了声谢谢,也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好!承你金口。”岳风笑眯了眼。
不知怎的,无痕觉得内心有个角落正在慢慢地塌陷,一股莫名的感受盈满胸怀。
看着大家移至客厅谈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痕偷偷踱回寝室。亢天岂会错过她的消失,当然也踩着轻悄的步伐随之在后。
“怎么偷溜了?嫌他们太吵?”开口打破她的冥想,亢天悄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来不及收拾起紊乱的心绪,无痕光低垂着头,匆匆地摇头。
亢天强迫地抬起她的下颚,瞧见一双微红的眼,“感动得想哭?”
他不说还好,一问之下,无痕凝聚在眼内的珠泪便滚落双颊,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怎么会?从不识哀愁的她怎会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落泪?她伸手想拭去脸上的湿意,却徒劳无功,泪水愈益泛滥成灾。
从来不哭的人一旦流泪,总是一发不可收拾。
轻吻着她的泪滴,亢天低笑地说:“好咸!总听别人说起,愈少流泪的人,眼泪也就愈咸。我本来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一时阻止不了成串洒落的珠泪,亢天索性抱着她坐在床沿,让她倚靠着自己的胸膛,环拥轻摇着她,像是安慰,又像是哄诱。
教无痕比较好受的是他不会乘机落井下石,奚落她幼稚的表现;而略有微词的是她又让他瞧见她情绪波动的一面。
“想来,那老头子还不至于一无是处。但我若早一步了解此点,一定事先准备好一大堆红包,让你感动得无以复加、痛哭流涕。”亢天半认真地打趣。
闻言细想,无痕也不禁赧涩,为自己的小题大做好笑。而脑海中想像着亢天说形容的景象,教她更是忍俊不住,噗哧一声地笑开。
原是梨花带泪的愁云惨雾,刹那间成了雨后初阳破云而出的灿烂笑厣,亢天紧绷的心弦震荡着,眼神愈发深沉,定定地瞅着她的脸。
无痕感到来自他身上无形的强大压力,有些局促不安地偏过头去。
亢天当然不准她在自己面前逃避。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隐藏自己,我只要你的真实面貌。”啄干她脸上的泪痕,亢天牢牢地锁住她犹疑的眼神。
“何必呢?只要一挥手,就有数不清的女人等待你的关注,为什么偏偏选上我?”无痕问出内心深藏已久的疑惑,不明白他的执意何来。
“我只要你。或许该怪你自己,为什么不像一般女人,又为什么不像她们一样地臣服在我的脚下?”不在乎真正的原因为何,他仅是依着本能不愿放手。
他知道,慢慢发掘她的一切,将会是他一生最大的乐趣。
“就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奇怪。你也清楚,和其他人相较之下,我根本就微不足道,可能还更枯燥无味。”无痕诚实地自我评论着。
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体贴也抠不出来,她这种货色,正常人哪会看得上眼?只怕逃都来不及了,岂会同他一样紧咬着不放。真不知他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还是他的审美观与正常人有所差异?
“呵呵,你是未经琢磨的瑰宝,我是宁愿独乐乐而独具慧眼的伯乐,你的璀璨光芒只属于我个人所有。”亢天搂着她,率性地朗笑。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眨眼间是几个春去秋来。
在这段日子里,鸣重与筱妍、邦彦和思萍两对有情人相继步入礼堂,组成了爱的世界。
而两位男士获得亢天的恩赐,得以固守台湾,两位美娇蛾则仍可继续为龙飞服务。
无痕与亢天,时而分隔两地,时而同居一处,倒也维持着和谐平淡的婚姻关系。在不干涉彼此的步调下,两人各自为政,谈不上什么感情的突飞猛进,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契合。
每隔一段时日,无痕便会耳闻亢天的绯闻。但任凭外界如何蜚短流长,她从未将它们放在心上,只是维持一贯的清心,做着每日的例行公事。
绯闻中的女主角不断更换,但亢天不定时出现在无痕身旁的情形却不曾改变,每每一待便是月余,甚或是几个月的光阴。
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亢天从不会先行通知他的到来,偶尔他兴致勃勃地飞来,反碰上无痕出国洽商的情况不是没有。怨怼的心情倒是不曾,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地返回洛杉矶。
曾有几次,亢天兴致一来,更千里迢迢地跑去国外寻她,停留数日后,才气定神闲地回美国指挥大局。
对他的率性而为,无痕早练就一身“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的功夫。身旁长久伴着一个诡谲多变的人,她的性格愈发内敛,似乎少有世事能撼动分毫。
不过,老天仿佛有意捉弄她似的,每每要出些状况来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这件事来得突然,先前也无任何预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让她也有着措手不及的感觉。
亢天有多久没出现在她眼前了?一个多月?还是两个月了?无痕在心头计算着日子,天晓得这对向来未曾注意细节她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陷入自己思维中的无痕,浑然不觉走人办公室的身影,直至他们提高嗓门唤回她神游的魂魄。
“有什么事?”回过神来,无痕不慌不忙地问。
“夫人吩咐我和鸣重今天下午前来磋商阳朔企业的细节部分。夫人忘啦?”邦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夫人有些不大对劲,怎么连自己交代的事都不记得了?
尤其夫人总把公事当成自己的命一般,如今居然在办公时间发呆,还要他们连喊数声才能回神?
无痕拿起资料夹,并接切入主题,“对于接受阳朔的案子,你们有何看法与意见?”
“阳朔的本质相当健全,其电子资讯产品在市场上也有相当的占有率。但在现任主事者不当经营下,公司营运出现极大的问题,财务状况岌岌可危。”鸣重分析着。
邦彦也表示自己的看法,“我和鸣重曾私下讨论过,也达成共识--只要我们肯出手相救,阳朔便能起死回生。但我们并非慈善机构,没道理要特意帮助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何况其领导人欠缺商业头脑及手段,才是阳朔颓败的根源。”
“阳朔方面有何表示?”
“不外乎请求我们别并购他们的公司,一旦明白那是必然的结果后,便狮子大开口地拉抬价码,并要求保留现有的体制和员工。”
“痴人说梦!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居然敢大言不惭地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用人唯适,如果阳朔没有不适任的员工,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商场如战场,谈不上什么残酷与仁慈,毕竟“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经过一阵子的讨论后,鸣重注意到无痕的心不在焉,同时发觉她的脸色较以往苍白。他担忧的问,“夫人身体不适?”
“有点疲倦罢了。”无痕语气清淡地否认。
又是一则破天荒的大消息!从他们认识夫人以来,只有见她乐此不疲地钻研于成堆的公文之中,几时有过疲态?而且她向来注重养生之道,除了多年前于美国受到枪伤外,再不曾听闻曾卧病在床。
“既然没什么事,夫人也请提早休息。”鸣重衷心建议着。以她这种拼命三郎的作法,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知道了。你们可以回去了。”随口敷衍了句,无痕对于他的关心有着一丝不耐。
鸣重与邦彦有默契地互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离开无痕的办公室,当下决定立刻通知远在异乡的老大。
第十章
还未至午夜时分,平常此时仍在书房中奋斗不懈的无痕,如今已在卧室中酣枕高眠。
最近的她,没来由地容易感到倦怠而嗜睡。
摸黑进入房内,如黑豹般精亮的眼睛立刻捕捉到床上的瘦削身形,亢天静静地将之拥入怀中。
带着浓厚的睡意,无痕睁开惺忪的眼眸,含糊不清地开口:“你来啦……”
“不舒服?”亢天直接问道。
“没有。是鸣重和邦彦又在你面前嚼舌根?”无痕想振作精神,无奈她的眼皮有如千斤重地撑不开。
“他们只是恪尽职守罢了。”亢天随口说着,扭开床头灯,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瞧着她变尖的下巴,亢天直述自己眼见的实情,“你瘦了。”
才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怎么她便消瘦不少?瞥见无痕略显血气不足的脸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亢天不禁怀疑她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模样的?
“是吗?我不觉得。”无痕星眸半闭地回道,不住地张口打着呵欠。
“这么困?明天让万里替你瞧瞧。”看她精神如此不济,亢天难得地不打扰她的睡眠。
“何必小题大做……没什么大……不了的。”无痕低声地说。
亢天不信地挑着眉,觉得无痕就像醉酒的人,死命地相信自己有多么清醒。
略微更换姿势,无痕觅得一处舒适的位置,语调模糊地丢下一颗炸弹:“分正常啊……怀孕了……”
亢天眯眼审视着她已然沉睡的脸庞,考虑着是否该把她拖入浴室,用冷水将她淋醒。虽未野蛮地将思绪化为行动,他仍很不文明地大力摇醒无痕,把她由躺卧的姿态拉为正襟危坐。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无痕也火了;即使是圣人,在被人狠狠自梦中吵醒时,亦会火冒三丈。
“把话说清楚。”亢天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怀孕不就是那么一回事,需要我再详加解说吗?”心情恶劣之余,她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真是搞不清状况!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来,尽管没有做过预防措施,却也一直平安无事,她还深信不是他有问题,就是自己另有隐疾。谁又料想得到到今天的状况?
“你有何打算?”不理会她带着揶揄的语气,亢天只想明白无痕心中的想法。
“我没那时间,也不懂如何教养小孩。”无痕直述自己的立场;尤其照顾婴孩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这有啥问题?交给其他的人去带不就成了。”亢天不当一回事地表示,接着开口:“若你真不想要,拿掉也无妨,反正我也不在乎是否有子嗣。但由另一个角度看来,你我都需要个继承者;虽然我不会将龙帮及龙氏的兴衰放在心上,你却会直觉有愧于你爷爷的托付。”
无痕静默了半晌,幽幽地说:“生孩子对你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果你早些得之,也不会有这些问题。”
“倘若不是出自于你,我宁可不要。这世上,我只许你孕育我的孩子。”
“凭你的条件,培养出的下一代也差不到哪儿去,何必吹毛求疵?”
“那般人才,我信手拈来便是一箩筐,要他们何用?我只想知道,你与我的子孙会是何等的面貌及性情?”亢天恣意地吸取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边拨弄着她柔细的发丝,“即使你现在觉得无所谓,总有一天仍会感到倦怠。倒不如乘机替将来留下一步棋,等孩子长大成人后,你我便可把所有烦心的事交给他,我们则可消遥过日,岂不顶好?”
“你说得倒很轻松,毕竟生怀六甲的人不是你。在商场上,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我怎能挺个圆滚滚的肚皮与人洽商?”无痕送他一个特大号的白眼,认为他根本是异想天开。
“当然没理由教人识破你的真面目,因为他们完全看不见。”亢天理所当然地说。
“别说要我丢下所有事务之类的话。”无痕质疑地望着他,直觉地先打消他可能的念头。
“不愧是我龙亢天的妻子,连我尚未说出口的想法,你都能先知悉。”鉴赏似的在她的脸颊上用力一吻亢天笑得相当开怀。“我这人最讲究公平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会一个人孤军奋战。既然你得抛开一切琐事,我当然也会舍命陪君子罗!”
我看是借故丢弃所有的重责大任吧?!无痕还来不及将脑中的思绪化为子句,就被亢天牢牢地扣住柔软的樱唇,缠绵地引诱她与之共舞。
第二天,在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个惊人消息的情况下,亢天与无痕只留下一张纸条,便失去了踪影,仿佛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任凭大伙儿如何寻找,也无半点头绪。
由于所派出的人力都一无所获,渐渐地,双方人马都不再做徒劳无功的尝试,只有硬着头皮接下头头们的指示,废寝忘食地打理公事。
龙氏和龙帮的运作倒不成问题,因为亢天向来深识“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道理,三不五时便将公司丢给手下的人去伤脑筋;而龙飞这边便显得有些吃紧了,甚至连采荷都征召回来,替公司效命。
结果却是苦了梦涛、鸣重与邦彦。本来一忙完工作,他们便能回家与妻小同享天伦之乐,和爱妻卿卿我我;现在他们既心疼老婆的辛劳,又不能不遵从老大的嘱咐,直呼亢天和无痕是摧毁他人幸福家庭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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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天究竟带着无痕上哪儿去了?这是众人心中一致的疑问。
任凭大家想破了头,也料想不到向来生活在五光十色中的亢天竟选择了瑞士一处无名小镇落脚,傍着清静幽雅的环境,摇身一变成了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
在这里,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龙帮帮主、跺跺脚便能使商场为之动摇的龙氏总裁;在街坊邻里的眼中,他只是一位来自东方、不问世事而一心陪伴着爱妻的平凡男子。
自无痕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慢慢看得出凸起的肚皮后,亢天便不再将她的身形暴露于众人跟前,日常生活起居皆由他一手包办,每日规律的户外散步,也选择万籁静寂的夜半时分。
久而久之,街头巷尾口耳相传,将亢天描绘成旷世稀有的深情丈夫;只有无痕自己知道,他不过秉持着一贯的作风,仅仅允许他自己独占她的所有,尤其当她有所改变的时候。
许多时候,他相当尊重她的意见,放纵她的心性,还不忘引发她潜藏在心灵深处的一面--尽管随着时光的流逝,许许多多的感觉已经不知所踪。
他俩都不是说爱的人,不晓得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
未曾细想,或许是因为并不重要。无痕单纯的享受这种自然的感觉,发现她和亢天有着“无声胜有神”的特殊默契,甚至于有种两人认识了一辈子的错觉。
即使一般的医学书籍都表示,怀孕的妇女容易患得患失、情绪不稳,恰恰她却无此烦恼,反而极享受这难得的悠哉时刻,放松自己长久紧绷的神经,往往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慵懒的色彩。
任轻柔的音乐飘荡在空气间,无痕横卧在大而舒软的躺椅上,轻松地半倚着亢天温暖的胸膛,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躺呆了?”感觉她略微震动,亢天轻巧地替她改变姿势,一手缠弄着她略长的头发。
初至小镇时,无痕也曾试着自己削发,可惜她和亢天都不是有天分的理发师。未免顶着狗啃式的乱发,她便让它自由生长,以至于有了今天齐肩的清汤挂面。
“不。你懂得怎么接生吗?”露出薄弱的笑容,她有着即将临盆的预感。
拜无痕自小练武与平日注重调养身体之赐,这对夫妻压根儿不曾见过任何妇产科医师;尤其亢天更打心底厌恶这个念头--他无法忍受让自己的妻子躺在他人面前、任人检查身子!
既不曾拜会医生,腹中婴儿的性别自然也无从得知;如今只能靠两人的本能迎接即将来临的生产大事。
“听过却没试过。要生了?”亢天起身将她平放于躺椅上,抚去她额角的细小汗珠。
“看来我得当个试验,完全信任你的方法了。”在匀轶有序的吐纳间,无痕察觉羊水已破,忍不住自嘲地说。
“难得你如此看重我,我岂能教你失望?”语毕,亢天在她前额落下轻吻,开始一连串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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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段为时不短的翻天复地折腾后,结果证明亢天的确拥有顽强的动物野性,凭着道听途说来的方式与本能,保全了妻小的性命。
数月后,他终于偕同回复本色的无痕及孩子,现身于众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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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叔,为什么爹地与总裁妈咪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和云飞妹妹也得分居两地?”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在有模有有样地练完一套拳法后,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看着远处和乐融融的一家人,以童稚的嗓音问道。
小孩的心灵最是天真无邪,不解世事的他,一直不明白怎么其他小朋友都与家人愉快地相处在一起,他和妹妹却需分处两个不同国度,与他们亲爱的父母也鲜少见上一面。
虽说他自小便习惯如此的安排,但每年固定与家人共处的时光却也感觉不坏,为了什么原因使大家各奔东西?
尤其他与云飞妹妹有着双胞胎独有的心有灵犀,往往能互相感应;然而她却似总裁妈咪般沉静、内敛,许多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出对方的存在。
“云扬很羡慕其他小孩?”躺卧在一旁草地上负责指导他的师父发出疑问。
逍云仔细打量着他,见其眉眼像极其父亢天,对云扬第一次发出这般的疑问有着好奇。
想起五年前,当老大与夫人带回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时,众人莫不膛目结舌:毕竟无人得知夫人怀孕的喜讯,哪来的心理准备接受突然出现的小主人们?
得知老大不假他人之手地为妻子接生,大家更是一阵错愕。在佩服之余,不得不大叹两人如同儿戏般看待自己与新生命的死活。
更奇的是,这对宝贝夫妻不知打哪儿找来一对同是孪生姐妹的奶妈,照料两个小家伙的生活,口头上便草草决定了他们的未来--男的取名龙云扬,将来继承龙帮及龙氏的一切;女的唤为楼云飞,是龙飞的继承者。
决定了孩子的命运后,这双怪里怪气的爹娘认为该及早使他们融入将来的环境中,日后方可驾轻就熟、顺理成章地接手家族企业。
于是乎,这对襁褓中的婴儿们就被迫隔着浩瀚重洋成长,难得见上一面。
而这对龙凤胎,云飞继承了母亲的清冷性情,云扬却酷似其父的桀放个性,唯一的共通点,便是他俩天资聪颖,而表相于外的举止更让人难以相信是出自乳臭未干的娃儿。
“有什么好羡慕的?”云扬不屑地撇着嘴角,老成持重地说:“我就是我,绝无仅有的龙云扬,当然有属于我个人的路,何必欣慕别人?”
“老大的话你倒是学得十成十。”逍云打趣道,想着亢天曾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也有不同的未来,云扬和云飞早在出手前便注定得承担将来的责任。何况环境造就个人,身为我和无痕的小孩,更不该为此小事所难倒。
这段话也是他在命令他们这些下属调教这对兄妹,务使二人早日继承家业,好落得无事一身轻的借词。他们俩居然狠心地打算在双胞胎能自立时,便将所有繁杂的事丢给那对倒霉的儿女。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现在的离婚率奇高,就算今天他们一家子愉快地共享天伦之乐,也难保明天不会支离破碎。到时候,不是更加可悲?”云扬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酸葡萄心理吧?无缘无故诅咒人家的美满家庭做啥?”逍云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卫生眼。
“这叫就事论事啊,云叔。我不过指出众所皆知的事情罢了。”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扬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顿了顿,云扬又紧接着开口:“而且我和云飞本来就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即使真发生这种事情,对我们也无啥差别,更不需重新适应生活。何况任谁都看得出爹地和总裁妈咪默契十足、形影不离,根本没有婚变的危险。”
这倒是事实,逍云无法否认。
自从那段消声匿迹的时期过后,老大与夫人即未曾有过分离。即使表面上看来似乎只维持着先前和谐平淡的婚姻关系,但他却感受得出他们之间那份无法言喻的深刻感情。或许是因为共同经历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岁月吧!
可惜这对自私的父母,竟丝毫不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亢天有能力却不愿意,因为他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无痕;无痕则是不能,因为自小便缺乏感情交流的她,只能被动地忙于回应亢天的猛烈需索,对于周遭的人,她是无能为力的。
明了自己妻子的性格,亢天更不容任何人--即使是云扬或是云飞--侵占她一丁点的心思。
感情本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只是他们较他人专注罢了。
逍云带着微笑,抱胸倚着坚实的树干,验收着云扬练习的成果,想着远在重洋另一头正受鸣重调教的云飞,揣测他们这对双胞胎在未来又将写下何等轰轰烈烈的传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