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钧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喜马拉雅山,而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皑皑白雪。
过了好一会,他低沉的嗓音幽幽地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应该从小时候说起吧!齐浩和我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我们身分不同,但我婶母并没有因此亏待过他,由于他的聪明很讨婶母的欢心,所以他今天的成就都是婶母有心栽培的,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撒旦,不但教坏语侬,还唆使她离开我…"
"语侬?谁是语侬?"我隐约地感觉到这人才是故事的关键。
"语侬,霜语侬,她是我的妻子,从小就在唐家长大,我一直都很爱她……很爱她的。"说到这儿,他把视线调回室内,露出难得的笑容--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容。
他的脸色变得柔和多了,双眸却溢满了沧桑和损郁,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深爱的妻子。而这样溢满沧桑和损郁的眼眸,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是在洛城的酒吧里。那时齐浩的眼神就是这样,难道都是为了这个叫霜语侬的女子?
他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她比我小十岁,但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她来到唐家仿佛是让我等她长大的。从小,她就被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然后我们如愿的结婚,我以为我们从此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他牵动冷薄的嘴角,干笑了两声,"刚结婚的前两年,我们的确过着幸福又快乐的日子,直到该死的齐浩不知怎么诱拐她,让她整个人都变了,她不再是那个乖巧温婉的语侬,也不再是善解人意。事事以我为重的妻子,她变得…变得连我也不认识了,最后,她居然要求离婚,要求离开我、离开唐家。"
说到这里,他俊秀的脸孔竟痛苦的扭曲,任谁见了都可以感受到他有多么的爱霜语侬。
他平抚了痛苦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又说:"但这不能怪语侬,这不是她的错,从小她就犹如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她是那么的美丽、温顺,那么的纯真、纤柔、娇弱,也难怪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我又怎么能放她出去呢?"
我不禁想像着他所形容的霸语侬,一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的女子,到底是长得怎样一副倾国倾城貌?如何能同时教两个男人的眼眸为她而邑郁?
我仔细端详着他,以他的气度容貌,想必和他的霜语侬是一对绝色壁人。
他仿佛懂得读心术似的接着又说:"当四周的人都称羡我们这对鸳鸯佳偶时,我却因为忙于事业,而放任她的生活和交游圈,她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其实,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错,错在我事业心太重、错在我太疏忽她、错在我太信任朋友,事情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哀痛的捂着俊美的脸孔,让我几乎踉着他悲哀起来。
我忍不住的安慰他,"那也不是你的错,即使有错也是无心的。"
忽然,他抬起头来,脸上的温文儒雅霎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表情。
"你说得对,我即使有错也是无心的,全都是齐浩的错!他简直是从地狱来的撒旦,明明知道语侬是属于我的,为什么还要诱拐她,灌输不正确且近乎荒诞的思想给她,所以她才学会去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难道我给她的爱还不够吗?而她却听从一个外人的教唆,践踏我给她的爱,糟蹋我们的婚姻。"
他激动的抓着我的肩耪,问道:"你说,你说齐浩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我应该原谅一个撒旦吗?"
我怔怔的看着哀痛不已的唐泽钧,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抽痛,"齐浩啊齐浩!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捂着狂跳抽痛的胸口,哽咽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扭曲着笑容摇头道:"不、不,我绝不会原谅一个撒旦,更不可能因此放弃我们的婚姻,所以为了语侬、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努力的做一个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
"当我以为可以挽回一切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语侬怀孕了……但是,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而是一个孽种,找……我……像发了狂一样,那时候我好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而我绝不会让这一切发生,所以……所以无论她怎么哀求我,我坚决要她把孩子拿掉。"
我带着一丝丝的期盼,颤声的问:"你……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
他目露凶光,"哼!当然不是我的,自从语侬要求离婚之后,就不准我碰她,那孽种怎么可能是我的!"
我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当时他是如何残忍的逼迫霜语侬把那无辜的孩子拿掉,我只能屏息的聆听他那爱恨交织的偏激爱情。
他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问:"嘿、嘿!我很残忍是不是?"
我吓得倒退了两步,只能无言地继续的听他说着。
"但是,只要能挽回语侬,回到以往的幸福生活,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辞,所以,我怎么可以容忍一个孽种横在我们之间。
"可恨的是,语侬竟傻得想逃离我。可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跟她说过她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包括来生来世…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语侬,世界就变得花不香、鸟不语了。"
多可怕的誓言,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听到最令人战栗的爱情宣誓。
过了好一会儿,他恢复了冷静的神倩,自满地说:"你看看这栖月山庄,如此的美轮美奂,就是我为语侬而建的,我把她从美国带来这里,从今以后,她永远只能属于我,再也没有人能带走她。"
我倒抽了一口气,"你把她幽禁在这冰天雪地里与世隔绝,算是……是对她的一种惩罚吗?"碍于他那绝冷的气势,我不得不避重就轻的问。
他不以为然的看了我一眼,"惩罚?哼!这算是惩罚吗?如果我真的有心要惩罚她,就不是这种结局了。"
他的话不禁让我为齐浩的处境忧心不已,"你利用我把齐浩诱来这里,是想要他……"
他又看透我的想法,冰冷的语调充满了危险,"你在为他担心吗?我的确该感谢你,才能把齐浩请来,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账迟早是要算的,至于怎么算,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我的心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下,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 ☆ ☆
这夜,我躺在床上,胸口闷闷的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唐泽钧的话。以唐泽钧那绝裂的态度,是不可能轻易放过齐浩的。我走到窗台边往外看,借着月色略微可以看到外面的地形,心中漾起了一个声音--栖月山庄是建在山腰的谷地上,往下走的坡度并不十分陡峭,如果能攀走到山下,找到通讯工具联络齐浩,或许情势可以改观。
我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唐泽钧和程家伦绝对意料不到,我居然敢独自走下雪山。
于是,我开始在房里找寻可以帮助我下山的工具,结果我只找到御寒的雪衣,除此之外什么也找不到,而我也不敢到其他的地方找,以免惊动了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人色微亮,我看着墙上的壁钟,已是四点二十一分,再检查一下自己的御寒装备后,以最轻的脚步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