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忠臣……你……不会……以为,”为了防范有任何“意外”发生,还是问清楚我和他的“认知”有没有相同比较保险一点。“我说喜欢你是——真的吧?”
他一听,露出夸张的表情,问:“啊?难道不是吗?心宇?”
天啊!连“范心宇”都变成“心宇”,这下子场面很难收拾了。我一想,觉得不对劲。
该怎么说?要怎么说才好?
我下意识地抓抓头,又低头,又抬头,又低头!最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口。“是这样的,我……刚才……只是……不是……其实是……”
说到这里,一抬眼,却只见他正意味深长,自我陶醉地笑着。
我的歉意在他这一笑间冲淡了不少。
“你笑什么?”我想,我的语气恐怕比先前“不友善”太多了,我提高声调,“我在和你讲正经事哪!我现在是满怀歉意在跟你说话,你却硬要惹我生气。”
“谁要你满怀歉意?”他得意洋洋地对我说:“你说了喜欢我,而我也没有反驳,对不对?”
他在想什么?我偏着头,不解地看着他,满脸问号。
“所以,这是口头契约,是不是?”他奸笑着。
而我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我可没解约的意思喔!你道什么歉?!”
我的脸当场黑了一半。
“戴……臣……忠。”我愣住了。
“是戴忠臣。”他纠正我。
“喂!我不是……”真是有苦难言,可急坏了我。
而他!他他他,看起来却是这么悠然自得,这么春风满面。
这使我很想……很想痛扁他一顿。可是,这似乎又说不太过去,到底是我自己乱说话,还想对人家动粗?唉,我可是愈来愈有范建成的风范了。
夕阳落照依然炽烈,强光落下来,穿过树间,金光点点随风闪着,闪得我有些昏眩。
唉!我是昏了,在我觉得把一切都搞砸了以后。
不想说再见的人被我摒除在千里之外了,想要永远别见的人却接受了我的口是心非的告白。
老爸呀老爸,你以前可曾如此狼狈过?
“心宇,别这么垂头丧气嘛!”戴忠臣如是说,好心好意地安慰着我。
不说还好,说了我立刻长长地、深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当我的女朋友也还不错呢!”他笑咪咪地,不太正经地说:“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则马上反应,“我正在计划减肥,我要把自己瘦得干干瘪瘪的,瘦得憔悴不堪,瘦到没人认得出我来,你知道吗?”
“这又何苦呢?”他说。
“我失恋了,你知不知道?就为了成全你那宝贝妹妹,而你……”说着,我又想起了世辉,我的眼泪又来了。“你还要来欺负我,还要来当我的男朋友,我都要伤心欲绝了,你还不安慰我,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那你呢?”他也不甘示弱,居然看我那么可怜,还不肯让我。“你又有良心了吗?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还狠得下心来利用我当挡箭牌,实在……”
我哭着说:“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嘛!”
他却板起脸来,“说对不起就算了吗?就可弥补一切了吗?”
“那……那……”我怯怯地开口问:“那你想怎么样嘛?你知道我明明……”
“振作一点,好吗?”他看着我,诚恳地说出这句话。
我傻了一下,呆望着他,看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说……哭过就算了,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重新面对未来,不是很好吗?你一定办得到的,因为你的生命力一向比别人强!”
这些话像是给我的强心剂,虽然我仍然悲伤。但也是现在悲伤而已,寄望明天、后天,或是大后天……总之,我会好起来的。
所以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谢谢你,戴忠臣。”
“不客气,”他还开玩笑说:“对女朋友好一点是应该的。”
“喂!”
“当然是说说而已,激动什么呢?”他满不在乎地对我说。
就这样,事情像是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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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戴忠臣分手之后,我在医院四周又很认真地晃了一下,闪过了马路,然后走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回家,回到家时,天空已经暗下来了。
谁知,我才一走到转角,就赫见世辉正坐在门口,我下意识地便掉头。
我走得很急、很慌,很不知所措,直走了十五分钟之后,才渐渐有些清醒。
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一次又一次,等到和人撞了个正着,魂才总算全收回来。
爱情哪!折磨人哪!
当两人定神一看,我还怔着,反应奇快的她已经往我身上一拍,喊出我的名字来了。
“淑凡!”我恍然大悟,“你是淑凡,对不对?”
她扬起眉说:“算你还有良心,睡神!”
“干嘛这么叫我,好难听。”我不满。
“以前我就是这样叫你的啊!”她说:“以前在补习班的时候,你可是我们班最会打瞌睡的一个,奇怪的是,只要那下课铃声一响!你的精神可比任何人还要好呢!”
“是吗?”我搔头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哼,逃避现实。”她显然不相信。
“才不是,我是失……”我的话说了一半又吞回去。唉!“失忆”什么呢?该记得的都记得了,不该回忆的也都回忆光了,还有什么好失忆不失忆的呢?
“对了,”我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神秘兮兮,不好意思地告诉说:“求情来的。”
“求情?”我的脸上写满着“不解”二字。
她解释着,“是这样的啦!因为我有一个科目,大半年都没见过教授一面,也不知他长得是圆是扁。现在期末到了,你知道他有多绝啊!就最后一次上课,把去的那些学生清点了一下,然后当众宣布——这学期学生就是你们了,祝大家期末考快乐,你说,我能不死吗?”说着,她痛苦地扶着额头。
确实令人头疼,我想。
淑凡可以拗整学期不去上课,够绝了,不过,那位教授更是技高一筹,不是吗?
“喔!可怜的淑凡,”我摸摸她的头。“别难过了,别对这种事太执着。”
“我爸会把我杀了。”她叫道。
“没那么严重吧!”我半信半疑地。
“用‘想’的当然不严重。”她回答。
“面对现实好不好,想想,你连课都不上,过了有什么意义?”
“我才不会让自己有这种老实愚笨的想法哩!”她嗤之以鼻。
“OK,OK,那请问一下淑凡小姐,以你不老实,又不怎么愚笨的想法去求情,求到了没有?”我问她。
她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一摊告诉我,“别提了,那个老不死!我只差没把眼泪掉出来给他看。”
她停了一下,突然问我:“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家就在前面。”我指给她看。
“那太好了,”她兴奋地说:“那我正好去你家坐坐,你不知道我为了要找那个老不死的家,找到两腿发软了。”说着,人已经要往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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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忙把她揪回来。不行哪!
“干什么?!喂……”
“我……,不能回家啦!”我说。
“为什么?”她问。
我想了想,问她:“我去住你家,好不好?住几天。”
“为什么?淑凡更疑惑了。
我不耐烦干脆地问:“你给不给住嘛?”
淑凡则如此回答,“总得先给个大概简略的理由吧?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把一个通缉犯带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