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那还好,恐怕你回家还要解释好几个小时罗!”他说这话时,脸上是一副很“幸灾乐祸”的表情。
有时候满气他那种“一切操之在我”,那种“隔岸观火”的悠然神情,因为那让我觉得自己既幼稚又无知。
“为什么?”我问。“我做了什么?”
“你倒是没做什么,我相信你是没做什么,”他说:“可你老爸大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什么意思?”我问。
“回去了就知道。”他的回答很“政客”,有说等于没说。
我老大不甘愿地钻进车里,嘴上还不停地咕哝着。“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把人家当白痴。我是撞过车,可是只有撞掉记忆,又没撞掉智商,你就这么瞧不起人。”
“小鬼,还嘀咕什么?”米瑟夫从照后镜看见我念念有辞,忍不住问。
“你管不着。”我小气巴拉地说。
“生气啦?”
“是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有病啊?”
“是的。”
他拗不过我,最后丢下两个字。“神经!”
“谢谢!”我很有礼貌地回应。
好不容易塞了一个多小时车回到家(在台北已算是万幸,“才”一个多小时“而已”嘛!),刚跨进大门,就看见几位“叔叔”缩头缩脑地跑出来。他们的手上还各拿着一叠信件包裹之类的东西,着实令我好奇。
隔着一扇门,我依稀还可以听见老爸的吼声,“去!去把他们的皮一个一个扒了,不然别回来,以后谁也别说是我范建成的人,我丢不起这个脸!”听得我打了一身冷颤。
而米瑟夫居然还能面带笑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抢过了一、两对淡蓝碎花信封来看,赫然看见上面灵活的字迹写着“范心字小姐启”,是我的信!
“米瑟夫?”我一时乱了阵脚,千头万绪已不知从何理起,只知道傻傻地喊“米瑟夫”三个字。
他只示意着我进去,然后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茫然地问。
面面相观了一下,之后其中一位“叔叔”才告诉我。“范先生要我们按着这寄信人的地址去找出寄信人,好好把他们教训一顿,警告他们不可以再写来,也不可以打电话来,更不可以叫你出去,否则要他们好看!”
另一个也忍不住搭腔了,“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小孩子,我们怎么忍心对他们动手,又是读书人,怎么捱得起我们几拳几脚!”
“是啊!”又有一个开口了,“你赶紧进去劝劝你老爸吧!去跟他好好说,别害了人家。”
“就是说嘛!写个情书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我还不是写过,而且还一口气写给十个以上的女人,这算什么嘛!”
“一口气写给十个?你还真风流。”
“好说好说,阿秀还是我当年最不看好的一个呢!”
“真的啊?恐怕你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办法娶到她罗?”
“唉!怎么说呢!她自己死命要跟我,后来我才知道,没办法……女人嘛!”
“你的牛皮吹得那么大,不怕我找阿秀说去,哈……哈……哈……到时候……”
结果,不知怎么搞的,一群人居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叙起旧来,还有说有笑的,让我又好笑又好气,哭笑不得,手足无措。
“爸!”我尖叫,受不了这么荒唐的事。暴力!暴力!简直是……暴力到了无法无天了。
“砰!”的一声,门被我撞开,打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差点打到我。
老爸猛一转头,一个箭步走过来,指着我,“你……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我抬高了下巴盯着他,理直气壮地问:“我怎么样?我抢劫杀人,还是去强奸良家处男?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老爸!”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鲁?什么强奸?这种字眼怎么可以从女孩子家口中说出来?你真是!真是气死我,气死我!”
“是不可以这样说,”我平静地说:“女对男没有‘强奸’这个字眼,在法律上该称之为‘强制猥亵’我纠正。”
“死丫头,给你读不到一年大学,你就懂得来压制你老头了,是不是?”他暴跳如雷,青筋暴出,我不知道我撞车之前的老爸是否曾生过这么大的气。
我很确定的是,这是我记忆里的头一遭。
当然心里是很害怕,没有人不怕范建成的,只是,我仗着是他的独生女之身分,才敢这么嚣张。
“我就事论是,老爸!”我说。其实,我们两个人的性子是一样硬的,撞在一起可就没完没了。
“不像话!不像话!”他叫道。“真是反了!反了!这是什么时代?男不像男,女不像女,老子没老子的威严,小子没小子的本份!真***!”
“老爸!”我打算平心静气,心平气和地和他谈。“你别一直发火啊!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解释给你听,你不满意,我改就是,你别这样生气,让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跟着遭殃,好不好?”
“幄,你现在是怪你老爸不理智,乱怪人,是不是?”
“爸,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谈了,反正你那么爱发脾气,我就让你发个够,我不理你总行吧!”我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他是想妥协,又找不到台阶下,只叫道:“你把那些信解释清楚再说。”
“什么信?”我问:“你要我解释什么?”
“为什么有那么多野男人写情书给你?你是不是在外面不检点?”他质问。
“老爸,请问什么叫做不检点?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亲密的动作,那我胆敢跟你保证,我,除了米瑟夫和你之外,没给任何人碰过!”
“那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们喜欢我,可本姑娘不爱,但本姑娘也没权力拿把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威胁说不准追求,我们没有这个权力,对不起?”
“就像……”我灵机一动,“就像每次老爸去什么舞厅、酒家晃两圈啊!回来就有一堆阿姨缠东缠西的,缠得老爸你好烦,对不对?可是老爸也没有权力说不给她们爱啊!我难道就可以因为那些阿姨喜欢老爸而吃醋,把她们扒下一层皮吗?我能吗?”
话才说完,我就听见一堆人在外面“咯咯”地偷笑。
然后我发现老爸脸红了,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快到五十岁的人还会“害羞”。可是它真的发生了,在我老爸身上发生了。
外面的人笑得更是无法克制。
我知道这一招已经奏效,于是继续加料。“我觉得有一个四十多岁帅帅又受欢迎的老爸是很光荣的,那为什么你不可以为你有个魅力十足的小女儿而感到光荣?以前妈不也是这样?什么事都不做,就有很多人追了,不是吗?你女儿有乃母之风,你还不替我高兴哪?”
“我好像说不过你,好像错了似的。”他生涩地说,其实老大不愿承认自己有错。
他既然是老爸,我总得帮他找个台阶吧!
“老爸没错,”我知道时机已到,便上前攀住他的肩撒起娇来。“老爸是疼我的嘛!不然,为那几封信紧张什么?可是你也得相信你女儿的定力是和你一样坚强的。”
“定力?这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一个有前科……”才说了一半,米瑟夫已经冲进来。
“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