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这三个长辈对他和丹儿的婚事,他可以肯定他们比他还高兴快乐,一副得偿宿愿的满意表情。爹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温煦的慈祥笑容,这个表情几乎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光耀门楣的事?
一番细想,他确定这件婚事势必是逃不掉的了。唉!他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和丹儿成亲、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并不讨厌。脑中浮起他这些年和她一起成长的片片段段,他已经习惯生命中有她的陪伴和分享了,也许这将是治愈他这阵子心烦意乱的药方。
但是他非常肯定这个丫头绝对不会乖乖待在家中,遵循长辈的意见乖乖上花轿。嘿……嘿……这件事只怕不会如三位长辈的意了,这个丫头的鬼主意天下第一,他决心站在她这边,看看长辈们的逼婚绝招,太久没事让他们操心了,动动脑也不错嘛!
从小到大,她陆丹心一旦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算有八匹马也拉不回她。何况这可是关系她一生的伟大决定,即使遭受任何挫败,她都不会动摇的,不管天塌下来也一样。如果连天塌下来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更何况只是这一道小小的墙罢了!
但是现在,她气愤地瞪着这片高墙,不停思考着,要如何进行她的第一步。当然以她的聪明,逃家,自然不会傻得走前门、后门,可是……眼前这片墙真是难倒她了。她战战兢兢的爬上树,慢慢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往墙上靠近。她低头一看,天呀,好高!她可不想摔断自己的脖子。唉!有阿俊在就好了,至少他可以轻轻松松的翻过墙,想到这个,又令她不平了。爹居然说什么也不教她武功,害得现在一面高墙便令她为难透顶了。
她慢慢的伸长手,希望能够到墙边,好不容易,她抓到墙。于是她拼命的惦着脚,藉着踩在树干的脚,让她有够高的借力可跨坐在墙上。当她顺利的坐在墙上,往下望去,心里不免有一丝疑惑,剩下来呢?这墙真是高,爬上来容易,要下去可就难了。因为外边,根本没有任何可供她攀爬的树木,不管了,都已经坐上来了,她决定一咬牙往下跳,她倔强的下决定。
她闭上眼,一咬牙往下跳。原以为跳下来,一定会摔疼屁股的,没想到居然不痛,真好!突然耳边一个调笑的声音响着:
「丹儿,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却爬墙出来,要去哪里?」
「逃家呀!呆瓜。」她毫无警觉下意识的回答着。
猛一想,不对,谁在跟她说话?一张开眼,就看见阿俊一脸讨厌的微笑,正低头看着她。而自己正被他抱在怀中,怪不得她没摔疼,原来有人当肉塾的接住她。她气呼呼的说:
「秦俊彦,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吔。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却出来当夜游神,你有病呀!喂,放我下来,你抱着我做什么?」
他望着怀中的她,气呼呼的瞪着自己。鼻子里全是她身上的馨香,他有一点舍不得放开她,却教他硬是给压抑下这想法,被她一阵抢白,他不怀好意的笑,贼贼的说:
「是你要我放你下来的哦!」一说完,立即松手。她几乎是毫无心理准备的立即就坐在地上。
「哇!好痛。」她气愤的跳起来,边揉揉自己的屁股,凶恶的指责说:
「你是故意的!你把我摔疼了。」
他还是一贯的贼笑,辩白的说:
「是你要我放你下来的,真是好心没好报。怕你跌断脖子接住你,被你骂,听你的话放你下来,也不对。陆丹儿小姐,你很难伺候吔!」
「哼!」她不悦的哼着气,还是没好气的说: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俊笑嘻嘻的自我吹擂的说:
「陆丹心小姐,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吧!我认识你十五年了,你想些什么我会不知道?早算准你会逃家的。」
她还是不开心的说:
「算了,不跟你瞎扯了,再耽搁下去我就走不掉了。让开啦!」
阿俊依旧不让开,继续站在她面前,微笑的说:
「喂,我好心的告诉你,你没我帮忙你是绝对跑不掉的。」
「你要帮我?」
「当然,兄弟吔!更何况,你没那个心嫁我,我从来也没想过会娶我的兄弟,所以啰,你都要开溜了,我留下来做什么,当炮灰呀,我又不是笨蛋。」
「太好了,早知道你要帮我,方才我就不用爬树又翻墙了。那么高,吓死我了。」她开心的,不计前嫌拉着他的手,笑咪咪的说着。
其实从小到大,她从不曾出过远门。连去城里一向都有爹或阿俊陪,方才鼓足勇气要逃家,其实自己一个人,她还真是有点怕。更何况玩耍没人陪,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而且,漆黑的夜色总是令她恐惧,她一向厌恶黑暗,尤其是没有月亮的夜色,更令她害怕。平常她在家中,连睡觉她都还要点一盏烛火呢!幸好今夜月色明亮,否则她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到院子里,还企图逃家呢!
她拉着他的衣袖,乖乖的跟着他走,细细的说:
「阿俊,还好你肯帮我,外面那么黑,我好怕呢!可是我又不能白天走,幸好今天有月光。」
阿俊一听到她的话,震了一下。是呀,丹儿从来就怕暗,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会这么怕暗,自己还是罪魁祸首之一呢!有阿俊的陪伴,她真是万无一失了,她开开心心的、一蹦一跳的跟着秦俊彦。
「秦云山庄」虽说是个做生意的商家,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有绝对强悍的人力和武力。十二护卫,就是陆天擎一手挑选训练出来的高手。要躲过护卫的眼睛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还带着丝毫不会武功的陆丹心。
不过幸好,他知道有一条小道,甚少有人巡逻……
夜已深,李奉颦坐在自己的房里,呆愣愣的望着手上的东西,边看边垂泪,泪光模糊了视线。她握在手上的,是一面雕工精细的玉佩,上面刻着「易翔」两个字。下午,他送她上马车时交给她的,他告诉她:不管有任何麻烦,需要帮忙时,只要拿这一片玉佩到任何「秦云山庄」的分店,都能得到帮助,并且店中的弟兄,也会尽快将消息传给他。
她失神的轻抚她手中的玉佩,脸上的神情是温柔带着期盼的梦幻。他为什么要送她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可是他又一句话不说的皱着眉,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唉!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胆小呢?问清楚不就成了。
她的疑惑,恐怕将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今日一别、自己是绝对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唉!她轻轻的拉高袖口,粉白的手臂交错着红红肿胀的痕迹,她叹口气轻抚着,泪却止不住的掉得更急了。一进家门,不出所料,果然爹和大娘劈头就是一顿打,爹甚至还凶狠的说,明儿个便回覆何家,早早将她嫁出去,省的留在家中,别的没有,净是坏他的事。是呀!生为女儿身,她哪有权利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逃过秦家,何家却一定是逃不过了,爹终于还是要将她卖出去。她心里又再一次浮起,他的影像。唉!是她福薄没这个缘分,如果可以跟着他,要她吃什么苦她都愿意,只可惜……他应该只是同情她吧?他也没说喜欢她,反正此生是和他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