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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背叛一个人并不是那样困难。也原来,从前忠诚不二的甜腻,也有变更的时候。

  在走遍十多间高贵别致的食肆后,粉儿聪明伶利地炮制了一窝冬荫功汤和意大利墨汁菠菜面。

  其实,切香茅、碎辣菜、榨青柠汁、买虾切虾起双飞,搅搅混混,做成一窝冬荫功的程序真的不比做芒果蛋糕困难,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轻易。而那墨汁菠菜面,更变成拿手好戏,易如反掌。

  如此佳肴,她却没有让男伴试食。



  事实上浪漫一个夏天后,她这健硕有型会玩肯玩的男伴,早早返回美国,在机场送机的那一瞬,是例牌的哭过以后,却没有什么伤心的反应。

  真正令她有反应的人还在后头。

  粉儿要等的是剑涛,无论他回来后分不分手,她也要他尝尝她的新食谱。她要他知道:一旦变了,她会变得更快更多;一旦变了,他拍马也追不上。

  把我的感情留给

  穿黑衣的人

  头痛。想不到昨晚会睡不好。



  原以为告别许天泽以后会松一口气,谁不知居然心情更沉重。

  都怪他人太好,他对我说:“什么都不要紧,只想你开心。”

  我听在耳里,起初不懂反应,因为嘛,原本还有长篇大论的分手演说要朗诵出来,一下子他一句话,我辞穷。

  未几我俩你眼望我眼,他在我的厨房倒了杯冰水,喝了一口便离去。临走前还亲了我一下。

  是在半夜,睡得半梦之际突然乍醒,忽然为他的好而感到可惜。

  我放弃了他,与他分手。

  我头痛。原来没有哭,也会头痛。

  换了套红色西装褛,希望看上去面色好一点。幸好今天不用见客,老板又没有特别order,样子疲倦一些也无所谓。

  我是广告公司的客户主任,平日一天接听不下二十个电话。今天也一样,每十分钟一个call,只是,天泽的声音不再来。

  我告诉自己,很快、很快便能习惯。当初决定分手,也是因为不再想要他,所以,米米,别舍不得他的呵护而惦念他。要知道,你会有更好、更适合、更令你快乐的人选。

  更适合。我合上眼,把这三字默念一百遍。

  晚上,与Debbie在兰桂坊Flippo见面。Debbie剪短了头发,化了个稍浓的妆,很醒目。我和她自中七认识,一直与她最要好,也一直觉得,她是我认识的女孩子当中最活泼最聪明最有魅力的一个。

  Debbie是美国Stanford毕业,在美资银行做投资业务助理经理,有型又靓又棒,而且才廿三岁。

  她一见我就叫:“米米,看来今晚我们可以雄霸兰桂坊!”她紧紧拥抱我。

  我笑笑。“不知十张卡片够不够?”

  Debbie嘟长小嘴,说:“上次到JJ's也派了十三张啦,今次兰桂坊大得多,十张怎么够。”

  我又是笑,心想有十个男人勾搭也好好成绩了。

  我们坐在门口位,那地方是露天的,人来人往,方便Show靓样。

  我要了杯PinaColada,Debbie是一贯的Sol,她见我笑容不多,便说:“怎么了,挂念天泽?”

  我扬了扬眉毛,笑笑口答:“怎么会?都前后分了三次手。”

  她啜了口Sol,说:“今次是真的了?”

  我伏到台面上,把餐巾的纸角撕成小碎片。“我也希望。”我说。

  Debbie轻轻扫了我的头发,说:“迟早也是要分手。”

  我点头,这是真的。

  和天泽自大学一年级走在一起也四年,他是对我好,他是爱惜我,但适合不适合我自知。

  他在一开始便以为我是那类很静很乖的女孩子,循规蹈矩,堂堂正正,然而我不是。

  和天泽一起,掩饰不了我的寂寞。

  头仍在痛。

  夜幕早已低垂,兰桂坊外人来人往,星期五,又是出来玩的好日子。

  我和Debbie今夜也在玩。

  第一个男人到手了。他六尺高,混血儿面孔,很健硕,晒得黑黑,朝着我们笑的时候有种充满男人味的姣态。

  我知Debbie会喜欢他。

  果然,Debbie高高兴兴地与他sayhi。

  我抬着耳朵饮我的PinaColada,等待我想要的男人。

  可能会在这里等到,又可能他正在JazzClub,或者是VAbene,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是谁,他必是穿黑的那个。

  我爱黑色,穿黑的才像男人。天泽,他从来不穿黑,他穿米黄粉蓝淡绿,像小学生。

  我从来不穿黑,我穿白,但我容易被穿黑的男人慑服。

  好玩,这个游戏。

  啊啊啊,Debbie在与她的男人说着美国的大学生活,笑语盈盈,眉飞色舞。

  这夜里,她是要定他。

  我在他们的谈话中搭了两句嘴,然后他们便提议到LeBarBat坐坐,我当然说好,寄望那里有穿黑的男人。

  在LeBarBat,我们三人玩故事猜谜。

  Debbie说:“在一个冰天雪地中,一间冰屋内,有两个人分别躺在屋内的两张床上,一个人像你和我,活生生的,另外一个则满脸子弹洞,好了,你现在问我们问题,但我们只会答你是、不是、没关系,而在你的问题我们的答案中,你把这个故事的蛛丝马迹找出来,套出整件事情的始末。”

  男人皱眉抓头嘟嘴,他开始问:“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Debbie说:“一男一女有什么关系?”

  男人嬉皮笑脸:“姣婆遇着脂粉客,情杀案嘛。”

  我说:“不是。”

  男人又问:“满脸子弹洞的是死尸?”

  我说。“是。”

  Debbie尖叫起来:“好聪明啊!”然后赏他香吻。

  男人大乐,问得更起劲:“活生生的那个杀了子弹脸?”

  Debbie说:“这么浅都问,打!”她娇俏地拍了拍他的脸。

  我啜了一口VirginMary,想道:性格真是天生的,我也是在兰桂坊玩,又不见我这样销魂。

  “Cool。”突然声音由我左耳进入。

  回头一望,是个高瘦白净的黑衣男人。我望着他,不期然在心中应了一声。

  是他了,今夜就是他。

  我笑笑。

  他又说:“我喜欢说故事的女人。”

  Debbie此时插嘴:“Hi,是不是一起玩,要玩的话便问问题。”

  他说:“因为活生生的人有病。”

  Debbie立刻哗了声。“对。”我说。

  他再说:“因为一枪打不死那个死者,所以每次多补多一枪。”

  Debbie故作双眼放光状。我说:“对。”

  他沉入思考中,半晌他说:“好可能会是梦游病,在他杀了对方之后,他把尸体埋葬,但半夜梦游病发作,他起床到冰天雪地之下挖出尸体抬回屋中,到天明醒来,看到身边尸首,便以为他未死,只好再补一枪,久而久之,那死尸便满脸子弹洞。”

  Debbie尖叫:“全中!”

  我微笑。

  Debbie的男人说:“做马。”

  Debbie不满:“人家醒目。”

  我依然是微笑。

  传说,含蓄的女人永远较多嘴的女人令男人心动,所以我一直尽量少说话。

  他告诉我:“我叫方季云。”

  女人名,简直晕低。“我叫米米。”我说。

  “孔名?”

  “真名。”我回答。

  “Cute。”他说。

  我微笑。

  “你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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