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善良到家的好友心疼之余,李依铃只能点点头,多陪她说说话,希望她的心情能好过一些。
刚结束长达两个星期的休假,樊少刚神清气爽地开着他的爱车返回工作岗位报到。
身为维心医院里最年轻的外科医师,加上父亲樊庆曾任C大医院院长,在杏林界拥有极高地位,大哥樊少和亦为国内权威的脑科医师,围绕在樊少刚身上的光环。让他医学院毕业后,就致力于医术的精进,丝毫不敢懈怠,就怕丢了樊家的脸,辜负了众人对他的深切期待。
毕业后整整三年,他随Call随到,没有一天休假下说,为了早日成为主治医师,他所付出的努力,让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品质都谈不上。
话说回来,那也是他对这份救人的工作,怀有一份与生俱来的热诚,否则以他独立自主的个性,也不可能光凭家人的期待就对一件事投人这么多的心力,更不可能义无反顾地选择最辛苦、压力最大的外科。
而此刻的他,就像一部加满油的车,活力十足,准备再度投入他最热爱的工作,面对任何可能的病人与挑战。
坐在驾驶座上等着红灯,远远望着马路对面维心医院的砖色建筑,以及围绕在医院四周绿意盎然的大椿树,樊少刚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着,口中愉快地哼着英文老歌。
倏地,樊少刚的目光被前方不远处一个正在过马路的老奶奶给吸引住。
老奶奶的脚看起来不大方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了水果,步履瞒珊地走在斑马线上,眼看对街的绿灯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老奶奶的路程却还走不到一半,看了真叫人替她心急。
或许不只他看了心急,老奶奶自己心里也急,拚了命地加快脚步,脚踝却不慎一拐,左手提的柳了散落满地。
没多久,不耐烦的驾驶们开始此起彼落地按着喇叭,一辆辆车子从老奶奶身边呼啸而过。
冷漠的行人一个个从狼狈的老奶奶身边走过,却没人扶她一把……
樊少刚见状,顾不得方不方便,立刻想办法将被夹在车阵中的车子靠路边暂停,准备冲下去帮忙。
无论如何,他也要先将老奶奶拉离马路中央,要不然,车子不长眼,见老奶奶就这么卡在路中间进退不得,实在是太危险了。
待他好不容易将车靠边停,一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儿已经飞奔过去老奶奶身边,快手快脚地将水果拾起,然后紧抓住老奶奶机灵地闪过车阵,不多久,顺利到达对街。
瞧那女孩过马路时,不时以娇小的身躯勇敢护住老奶奶的模样,一阵感动闪过樊少刚心头。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种人……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
看来,这社会还不是完全没救的。
重新发动车子,樊少刚望着那一老一少的背影缓缓步人维心医院大门,他将炯炯的目光定格在少女纤细而娇柔的背影,思绪忽然不受控制地想像起来——
她是来探病还是看病的?等会儿在医院……有没有可能再见到她?
好不容易陪那位不识字的老奶奶,找到她要去探望的病人所住的病房,贾任蓁瞄了一眼手表——惨!第一天报到,她竟然就迟到了。
眼看电梯上升的速度比蜗牛还慢,她索性拔脚就往楼梯间跑,一路从八楼的妇产科冲到三楼的外科,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找着外科的护理站……
只不过,即使她已发挥了跑百米的速度,当她终于抵达报到地点时,她还是整整晚了十五分钟,除了李依铃,其他的人都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她,一副她做了令大家多么蒙羞的事情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贾任蓁顾不得气喘吁吁,连忙九十度一鞠躬,对大家道歉,“刚才实在是……”
看起来有点酷的学姊皱眉看了她一眼,没听她把话说完,即打断她的话。
“身为一个护士,更应该明白时间对病人而言是分秒必争的道理,迟到就是迟到,哪那多理由?”
贾任蓁惭愧地低着头,“是。”
“什么名字?”
“贾任蓁。”
“下次再迟到,我可要直接在你的评分表上扣分了。”
“谢谢学姊。”
苏云云背着带领她们的学姊狠瞪她一眼,小声而阴冷地道:“莫名其妙,第一天报到,要什么大牌嘛!让大家在这里等你,你的身分又不会因此变得比较高尚。”
“就是说——”秦必珊看她那副小媳妇的样子就有气,“这会儿害学姊对我们全体的印象都大打折扣,我们实习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拜托你除了装乖之外,也多用点脑袋好不好?猪头!”
“任蓁又不是故意的。”虽然学姊就在前面看着她们的资料,李依铃还是忍不住跳出来帮贾任蓁说话。“讲话那么恶毒,小心得到报应。”
李依铃太了解贾任蓁了,她这个人凡事都替别人着想,做什么都怕得罪别人,像她这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故意要性子要大家等?
这些人分明是抓到把柄就欺负她,说话也未免太恶劣了。
“依铃……”贾任蓁以恳求的眼神望着李依铃,“我自己有错在先,你就别再跟她们计较,算了吧。”
还好,此时学姊已将她们的个人资料测览完毕,正收起卷宗准备开口说话,及时阻止了一场可能会更激烈的口角。
“我姓曾,曾又棋,是本院的资深护士,服务于维心医院已超过十年的时间,未来一年你们在外科病房实习若有任何问题,一律找我,当然,我也负责打你们每个人的实习分数,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好好表现,有没有问题?”
面对未来操纵她们生死的人,谁敢有意见?
就连一向据傲的白苹都得跟大家一起低着头,乖乖地应一声,“没有。”
“很好!中午过后,我就会将你们负责的病房,及这个月轮班的班表排出来,刚开始,你们只能负责一些简单的例行工作,至于其他的,想多学什么,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这些年来,带领过一批又一批的实习护士,曾又淇十分熟练而有条理地吩咐着该注意的事项,她不是天生就爱摆出一张酷睑,而是……护士是一份神圣而严肃的工作,她不能让这些实习者初来乍到,就松懈了心情。
接着,她语重心长地提醒,“站在工作岗位上,你们的天职就是服务病人,千万记着不要将你在家里的大小姐脾气带到工作上来,否则,这份工作你是下可能长久做得下去的……好,接下来,我就先花点时间带你们参观一下你们未来的工作环境。”
才刚带着这群实习小护士绕过护理站往手术房的方向走去,外科的主治医生,也是医院的副院长徐世雄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而他的得意门生外科医师樊少刚则紧跟在他身后。
“MiSS曾,在带她们参观环境。”
“是的,工作之前,先带她们熟悉一下环境,免得工作还没开始就在院里头迷了路。”
曾又进发挥难得的幽默感,有礼地答道,心里却评量着,忙碌的徐副院长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碰巧在这儿通上她们才对。
徐世雄带笑却掩不住世故练达的一双眼,先在数个实习护士中转了一团,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哪一位是白冠廷先生的千金?”
白苹压抑住满心的骄傲,垂首敛眸,“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