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为什么要躲他呢?这令他百思不解。
更令他不解的是,随着一次次巡房都遍寻不着她的身影时,他心头的失落感越来越重。
他甚至在每每有机会空下思绪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念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级一笑……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矛盾的是,他想念的人离他离得远远的,而教他头痛不已的白苹,却依然换而不舍的对他使出柔性攻势,每天不是送小礼物,替他准备点心,就是嘘寒问暖。
最令樊少刚尴尬的是,即使在外人面前,她也常常会突然对他做出一些,令他措手不及的亲密举动,比如说,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帮他翻正衣领,拿纸巾帮他擦汗等动作,搞得他当场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能默默承受别人误解的眼光。
即便如此,樊少刚不能否认,白苹的确称得上是个好女孩。
巡房时遇见她,她总是温柔地在病房来回穿梭,她身旁的同事朋友,对她似乎只有正面的评价……
也因为她好,导致樊少刚迟迟无法忍下心向她表明自己真正的心意,只希望有一天她会厌倦对他的付出,厌倦他不成比例的回应而自动放弃。
看了看表……才下午四点钟。
今天排定的手术较少,现在时间还早,一个突发的念头闪过樊少刚脑海,他决定要提早去巡房……
他得意地咧嘴一笑,嘿,这下子,贾任蓁总躲不开他了吧?
刚巡完责任区每床患者的状况,贾任兼低着头步行在病房外的长廊上。
自从早上听李依铃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处在低气压状态下,怎么也提不起来,就连刚才王奶奶跟她聊她儿子的事聊得眉飞色舞,她却只能应付性地玩玩啊啊,脑袋一片浑饨,什么也答不出来,最后,王奶奶觉得她怪怪的,还一直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哎,真是抱歉……希望王奶奶不要觉得扫兴才好。
正兀自想着事情,倏地,一只大掌重重地拍在贾任蓁的右肩上。
“喂!贾任蓁!”
谁啊?
想事情想得太认真的贾任蔡被对方给吓了一大跳。
她微微懊恼地回头,却在看见来人之后,打量许久,才惊讶地大喊,“阿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汉抓抓他的小平头,黝黑的方脸上露出一抹憨笑,“啊我妈在工厂被机器弄伤手臂,因为工厂就在附近,所以直接送过来这里……啊我就来看她啊!”
阿汉是她的国小同学兼邻居。小时候大家常玩在一块儿,后来国三的时候,他们家搬走后,两人则断了联络。
久别重逢,贾任蓁难掩兴奋,“哇,你真厉害,分开那么久,你光从背影就认出我啦?”
“废话!你当了我那么多年的老婆,我怎么会认不得你?”说着,身材魁梧粗壮的阿汉哈哈大笑起来。
贾任蓁红着脸揍他一拳,“都多久的事了,还在提,我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耶,不要那么幼稚行不行?”
小时候玩办家家酒,她总是当他的新娘,所以后来即便上了国小,一些同学及玩伴们,都开玩笑的说她是阿汉的老婆。
没想到事隔那么久,阿汉竟还记得这档丢脸的事…
“哎哟,看到你,还是叫老婆比较习惯啦厂阿汉不以为意地道:“你从小就喜欢照顾人,没想到还真的当了护士呢。”他摸摸她的头,“不过,你还是那么矮,照顾起病人会不会很吃力啊?”
“不会啦,习惯就好,你不用担心,我力气可是很大的……”贾任蓁要宝地秀了秀自己的手臂,开心地朝阿汉笑笑,“对了,伯母住在哪个病房?状况还好吗?”
“哦,我妈住在A6的普通病房,伤口缝了二十几针,应该没什么大碍,”说着,阿汉的笑脸突然不见了,“不过,说到这里我就有够不爽……”
“怎么啦?阿汉。”
“你们那个A6的护士,好像很看不起我们呐,我老妈的点滴打完了,叫她来换,她不但爱理不理的,还嫌我们吵,说什么我们住的不过是最便宜的普通病房,凭什么对她呼来唤去的!厚,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我还真想扁她咧……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嘛。”阿汉气愤地道。
贾任蓁抱歉的拍拍他的肩,“阿汉,对不起啦。”
“跟我对不起干么?又不是你的错,我正准备去你们护理站投诉她咧。”
“哦?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接,虽然我书读得不多,但那两个字我还认得啦!她叫白苹……亏名字取得那么好听,脸蛋长得也还不差,做人的嘴脸却那么势利又恶劣,根本没资格当一个护士。”
听到白苹的名字,贾任蓁的心猛地一震。
想都没想,她伸手拉住阿汉,“阿汉,我拜托你先不要去投诉她,再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她平时人不错,大概是因为碰巧心情不好,态度才会比较差。”
“是吗?”阿汉一脸怀疑地望向她,“我看你哦,从小到大个性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阿呆,老是帮别人讲话……”
“不管怎么样,你给我个面子先不要去投诉他啦,我去跟她讲讲看,要是她还是那么过份,你再告她也不迟啊。”
“好城、好啦……”阿汉无奈地摊着双手,“老婆都说话了,我还能怎么样。”
相视一笑,贾任蓁松了口气,“阿汉,谢谢你……有什么事就到B区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帮。”
“那就拜托你唆……我平常有工程要做,没办法一天到晚在这顾我妈,你一定要帮我搞定那个肖查某,否则我工作都没心情了。”
“放心啦,大黑熊。”
“交给你峻,老婆……拜拜,我先走了。”
目送阿汉的背影走进电梯间,贾任蔡立刻移动脚步走向A区……
阿汉是他的好朋友,她得跟白苹好好说说,免得阿汉这个鲁脾气,惹火了他,他真的会告到院方去。
到时候,事情不就大条了?
满脑子想着待会该怎么开口劝告白羊的贾任蓁,完全没注意到悄悄跟在她背后的身影,正用一双蕴含怒气的眸子紧紧跟随着她……
好不容易,贾任蓁才在A区一间空着的顶级头等病房,找到正在里头偷懒休息的白苹。
白苹见到贾任蓁,迳自喝了一口握在手中的苹果汁,并没有任何想要隐瞒自己正在打混的意图。
自信樊少刚即将要到手,白苹现在对贾任菲说话,当然也没必要太客气。
她不耐烦地皱皱眉,原形毕露,“什么事啊?”
“白苹,请问一下,你负责的区,昨天下午是不是刚转进一位五十多岁的曾太太?”
“干你什么事?”比起之前她主动找上贾任蔡那次的虚情假意,白苹此时的态度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好,竟还跑到A区来踩我的地盘?”
“不是这样的……”为了患者被照顾的权益,无论如何,贾任蓁一定要把该说的话说完,“曾太太的儿子是我的朋友,他刚才碰巧遇到我,他向我抱怨他母亲没有获得妥善的照顾,气得想去护理站投诉你…·”
“哼!”白苹不耐地翻阅白眼,“真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白苹,不管在你眼中,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等级的病人,站在好朋友的立场,我劝你能好好的照顾他们,这毕竟是身为医护人员的天职呀……再说,对方要是真的告到院方去,对你的实习成绩,相信也会有莫大的负面影响,不是吗?”贾任兼苦口婆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