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想知道答案的他,见状,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喂!向祺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她没有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学他吼回去,“我天生命贱,嫁进规矩特多的豪门大宅,我宁可死掉算了!”
这是什么意思?
闷着头想了半天,待他突然了解这句话的意义,他像个呆子似地敲着自己的头,一阵窃喜。
所谓的庸人自扰,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别逞强!”他将手圈在嘴边大喊,“有事就Call我!”
“咯唆。”
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心头少了分不安,多了些笃定,还有担心。
她是个外刚内柔的女孩子,她这么的重感情,能受得了向莹莹带给她的打击吗?
希望她够坚强,如果真的挺不住,也记得一定要向他求助……
第九章
二十多年来,向家对向祺华而言,就像是被施了咒的城堡,只要踏进向家大门,她的心便瞬间凝滞成一潭不会流动的死水,无论稍早在公司发生了什么好笑、有趣的事,无论今天的心情如何的好,都无法破除这个无法得到快乐的咒语。
而今天,心情的沉重是无庸置疑的,但不知怎地,她竟有种即将能彻底了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豁然。
心酸的悲哀绝对是存在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想吵架,只想跟向莹莹要一个答案。
走到向莹莹的房门前,她轻敲了两声,便直接走进去,“姐,是我!”
已经准备就寝的向莹莹从浴室走出来,带着一样让她总感觉温暖的笑容,“回来了呀!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几天都没见着你的人影?”
“没在忙什么,你没见着我,是因为我特意躲你。”
“躲我!为什么?”她走到向祺华身边,捱着她坐下。
向祺华的口气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平静,“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事实真相我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的我只
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向莹莹先是愣了愣,片刻后,竟仰首笑了起来。
那张在向家人眼前,总是优雅甜蜜的笑脸,随着放肆的笑声逐渐阴沉狰狞了起来。
“没有你,我就是爸爸唯一宠爱的女儿,二十年前,你莫名其妙地闯人我们的生活,分走爸爸对我的爱,叫我怎能不恨你?”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其中满含的强烈恨意,叫向祺华听了毛骨悚然。
“可是,从小到大,爸爸对我是出奇的严厉,对你却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这样你还不满足吗?”
“若他不重视你,为什么要花时间管教你这个野孩子?’,她的声音蓦然提高,“我不容许爸爸多花一秒钟在你身上!”
“我不懂,若是恨我,又为什么要对我好?”
“若是不对你好,又怎么能让你卸下心防,让我为所欲为?我可以随意进入你的房间,弄乱你的衣柜、撕毁你的作业、剪破你的衣服……事实上,”向莹莹朝她眨了眨美眸,“你研究所的论文资料档,就是被我毁掉的。”
闻言,向祺华惊讶的倒抽口凉气。
向莹莹阴惊的脸向她逼近,“有了你的衬托,更显得我永远都是向家最乖、最出色的女儿,而你永远只有被我踩在脚底下,替我抬轿的份儿!你对我这么有用,我怎么能不施舍一点温暖、一点关怀给你呢?
“你很生气吧,你骂我,你打我呀!哈哈哈,向祺华,你的脾气不是一向最火爆了吗?如果你动我一根寒毛,你就等着看我如何在爸爸面前让你死得很惨!”向莹莹微侧起脸,十分挑衅地盯着她看,“你觉得到时候,爸爸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向祺华深吸一口气,“那关月呢?你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那个男的是谁并不重要,只是看你痛苦,会让我觉得很好玩罢了!”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冷不防地打在向莹莹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粉颊一阵麻烫。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向祺华,“你……你敢打我?”
向祺华昂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她曾经非常喜爱的姐姐,“你都可以伤害我了,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向莹莹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向祺华,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进不了爸爸的公司,让你分不到向家一丁点的甜头,我会用这一辈子的时间来报复你给我的这一巴掌。”
“我拭目以待。”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私生女!”
看着眼前这张原本让她羡慕又崇拜的精致脸庞,因憎恨而变得扭曲狰狞,向祺华的心头感到无限的悲哀……
而令她悲哀的不是她自己,却是这个打算用一辈子来报复她的姐姐。
或许她的出现,真的曾让向莹莹感到痛苦,但她这个从踏进向家门那一刻起,就拼命在勉强自己像个向家人的私生女,又好过了吗?
转身走出房间,不理会在身后叫嚣的向莹莹,她今天已经承受的够多了。
猛一抬眼,她发现跟她一向不亲的兄长——向洋正倚在楼梯口看着她。
“有事吗?”
她疲累地开口询问。
他摇摇头,轻声的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从来就不适合当一只笼中鸟,时候到了,就放手去飞吧!”
说完,没等她应声,他便举步往楼下走去。
向祺华发现自己的眼眶湿湿热热的。
也许,就像关月所说的,眼睛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而今晚,她算是真正体认这句话的含意了。
※ ※ ※ ※ ※ ※ ※ ※ ※
关月一向是个自律甚严的人,他总是六点钟闹钟一响就起床,刷牙洗脸之后,便套上轻便的运动服晨跑去。
今早他又比平常早起了半个钟头,他承认自己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人,一有令他挂心的事,便会睡不好,而昨夜……他实在很担心向祺华。
偏偏一夜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打她手机又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只能怪他爱上的女人个性太倔,总不肯多依赖他一点。
打开有些老旧的朱红大门,关月如往常般边甩手边向前慢跑。
若不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小狗的呜咽声,他根本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他好奇地回过头,却吓了一大跳!
门口的花圃边不只蹲了一只小小的玛尔济斯,还歪歪地坐了个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身旁堆了两大箱行李的人,而那人的头,就正好埋在那两箱行李中间。
他放轻步伐走向那个人,然后蹲上前一看——
“向祺华?”他实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一大早,你坐在这里干嘛?”
她眯着眼睛,显然已经累得张不开了,“我笔记本里有抄关星的通讯地址,我就按着地址找来了。”
“来了怎么不Call我呢?”
“凌晨四点多,我哪敢Call你啊?”
他忍不住伸手赏了她一个爆栗子, “凌晨四点多,你就宁愿不顾安危、忍受疲累地坐在外面,也不愿意把我吵醒?”
“我已经够累了,可不想再挨你的骂。”
他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你想清楚,决定搬出来了?”
她点点头,“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关月两手提起沉甸甸的行李,然后伤脑筋地望着那条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狗,“你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把狗也带出来?”
“波波是我捡回去的,我不理它,家里根本没人会照顾他,再说,他后腿的伤还没完全好呢,我怎么能自私地丢下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