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各种乖戾的表现,在同学们的眼中,都成了特别惹人怜爱的举动。
“总觉得过了今天,我对你的印象就要大幅更改了。”韩玖菲摇头。
“呵呵,那也不错。”
“以前看你对管衣仲唯唯诺诺,还以为你没有主见呢!”
“因为我的主见全都敌不过他,干脆整个放弃。”
庄梦蝶坠入过去屈辱的往事中,有一回她好不容易安排一个火烧管衣仲的“意外”场面,结果,酒是洒了他满身……打火机却突然坏了!
这还算小事,有一回她听说他自由式游得差,她便热心地激他一起下水练习,还特地买了一只小水母,打算在游泳池里电电他。
没想到他的自由式的确游得跟狗爬式差不多,但蝶式却游得顶呱呱,把她远远地抛在脑后不说,更害她被自己买的水母电到脚抽筋,最后还靠他救起来!
面对这么麻烦的敌手,她还能有什么“主见”?
“难道,管衣仲处处限制你,就是不想让旁人受害?这么说来,倒是该感激他了。”韩玖菲半开玩笑地问。
“……他是担心我只身在外会有危险。”
庄梦蝶低下头,想起了一件乌龙事件。
升高中的那一年暑假,她花钱请人绑架自己,想制造假绑票逼他引咎辞职,没想到她的临时手下见钱眼开,决定杀她灭口,带着十亿赎金潜逃海外。
庄家并未报警,而是出动私人部队营救,拯救行动中,管衣仲右眼受伤,虽不致失明,却从此畏光,在白天必须配戴太阳眼镜遮挡强光。
从此,她的赶人计划全盘失败,正式步入温柔乖巧的冬眠期。
“也没错啦,你这么漂亮,万一被哪些色狼看上,可就麻烦了。”
“我很有魅力吗?”
“只要是男人,一定会被你吸引的!”韩玖菲保证地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庄梦蝶摇头道:“我真的很怀疑。”
“拜托,你一下课就回家,所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男孩想一亲芳泽,有些家伙还动脑筋动到我身上,想贿赂我为他们说说好话呢!”
“照你这么说,能和我长时间相处,是很幸福的事?”见韩玖菲点头,庄梦蝶叹着气站起身:“到我房里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 ☆ ☆
“什么叫做‘为了早日达成这目标,从今天起停止一切金钱支援’呀?要小蝶赚钱养活自己,根本是强人所难嘛!”管衣仲气急败坏地离开书房,来到客厅,空无一人的景况令他又是一愣。
“喂,有没有人在呀?”管衣仲一面喊着,一面四处梭巡。
来到走廊尽头,洗手间的门倏地打开了。
“原来你在这里。”管衣仲走近,发觉正倚在门边的孔思贤脸色苍白,双眼密布血丝,不禁疑惑地问:“思贤,身体不舒服吗?”
“哼……哼……”孔思贤勉强发出两声冷哼。
“怎么了?其他人呢?”管衣仲还是不了解状况。
孔思贤瞪了管衣仲好一会儿,道:“衣仲,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啥?”
“送我去饭店吧?”
“你住我那儿吧!就在楼上,还有五间空房间。”管衣仲惊异地看着一向临危不乱的孔思贤,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我绝不跟那家伙住在一个屋檐下!”孔思贤暴躁地大吼。
“那家伙?我什么时候变成‘那家伙’了?”管衣仲失笑。
“我说的是庄梦蝶!”孔思贤愤怒地大吼。
管衣仲沉下脸,“我们认识多久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孔思贤一愣,随即掐指算道:“少说也有十年了。”
“我们都很了解彼此的喜好跟忌讳,没错吧?”管衣仲严肃地说。
“我知道你讨厌人家谈论你眼睛的事,所以我从没提过半个字。”孔思贤举例说。
“你的记忆力很好。”管衣仲冷漠地点点头。
“我还记得,只要有人破坏你最心爱的东西,好好先生的你就会马上发作,变成超级破坏狂……啊!难道……”想起自己可能触犯到管衣仲的“终极禁忌”,孔思贤连忙闭嘴。
“就是这个‘难道’!你知不知道,小蝶就像是我的命根子,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无礼!”管衣仲的脸上明白写着:“要不是你是孔思贤,现在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虽然庄海强举了不少“实例”,要他相信庄梦蝶的“恶质”天性,但他宁愿信任自己的眼光——小蝶如同天使般纯真而善良。
“既然庄梦蝶是你最心爱的人,你何不娶她当老婆,一辈子保护她?”孔思贤惊叹那个小恶魔在好友心中的地位,提出利人利己的建议。
天可怜见,他绝不是“借刀杀人”,他只是想远离庄梦蝶这号麻烦人物。
“一个称职的家教,可以跟雇主的女儿结婚吗?”管衣仲翻了个白眼,做下结论:“当然不能!”
“这是哪个国家定下的规则?”孔思贤不服地反问。
“我最喜欢的小说——‘科莱罗的新娘’里写的。”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本什么科莱……”
“科莱罗的新娘。”管衣仲不能忍受有人念错这本世界名著的大名。
“不管它是什么名字,你只要告诉我,你不会是看了这本书,才兴起当家教的念头吧?”想了想,孔思贤一笑:“哈,抱歉我胡思乱想了。”
“就是因为这本书。”管衣仲点头。
“居然是真的!”孔思贤惊呼。
“大概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吧!有一回我去逛旧书店,买了一大堆书,回家后才发现这本小说夹在书堆里,本来想当天退还回去……”
“可惜没还成,是吧!”孔思贤叹道。
如果物归原主,管衣仲应该早就步上菁英之路,成为家喻户晓的知名人士。
“是啊!回到店铺,老板已经关店了,我只好抱著书回家。”管衣仲回想着。
“当然回家就开始看了吗?”
“我讨厌小说的习性才没那么轻易打破,只不过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一直忙着学校的事,没时间去退书,一直到那个周末的棒球练习赛,还记得吗?我去帮你们加油的那一天。”
“怎么可能忘得掉。”孔思贤大笑:“叔清跟我到现在都还把那件事当笑话讲呢!”
“还笑我呢!谁知道我才刚走上观众席的阶梯,还没有看清楚你跟叔清在哪里,就被飞到场外的球给准准地砸到头,更惨的是,我被砸得重心不稳,就这么滚下阶梯,最后,右腿打上石膏足足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管衣仲叹息。
“拜你所赐,练习比赛中断了,叔清跟我只好负起把你叫来球场的责任,乖乖护送你回家。”
“后来,在家里休养的我实在闷得发慌,才会开始看‘科莱罗的新娘”……仔细想想,真该感谢你们哪!”管衣仲笑说。
“这么说,我跟叔清就是改变你人生的元凶?唉,真是造孽。不过,那本书到底在说什么?你竟然会如此沉迷。”
“你若真的想知道就住下来。”管衣仲撒下钓饵。
“……那你必须保证,所有食物都是你亲自处理,没被庄梦蝶碰过。”在好奇心驱使下,孔思贤无奈地上钩了。
☆ ☆ ☆
房里,庄梦蝶与韩玖菲窃窃私语。
“就是这本书。”虽然房门紧闭,庄梦蝶还是压低音量。
“‘科莱罗的新娘’?”韩玖菲接过书,呆看了好一会儿:“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本小说?”
看庄梦蝶一副紧张模样,她还以为是什么大秘密呢!
庄梦蝶摇头:“打开第一页。”
韩玖菲照办:“啊……这是……”
“你觉得如何?”庄梦蝶问。
“很漂亮。”韩玖菲注视书页夹着的照片,诚实回答。
“我也这么想。”庄梦蝶点头,拿起那张显然常被人拿起观看而造成四角有些磨损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