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臂,一双野鸽飞下楼息在她肩上,当另一双鸽子轻啄她的头时,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回响。
盖文眨眨眼瞪着。她转身看到他,小鸟因她的移动而飞离。
“我睡的不多,”她说。“你呢?是该起床的时候了。”
他看着消失天际的鸟问道。“那些鸟是你训练的吗?”
她摇头。“它们总会来亲近我。我不会吃烤鸽子的。我觉得它们知道。”她厌恶地皱皱鼻子。
“喔。它们察觉出你的友善。”他仍是很为迷惘。
“我作了一个梦,关于你。”
“我?”他惊讶地扬起眉,“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我妈妈快死了,你出现并救了她。一个女人站在你身旁告诉你该怎么做。我妈妈坐起来,恢复了健康。”
他瞪着她。是因为一大清早,或是这个女孩是个小仙女,看着他的双眸宛若璨璨蓝天?
“那个女人是谁?”
她耸肩。“我不认识她。她看起来很像你,不过比较老,也有点像我。她有着像你一样的金发,看起来好温柔。”
他蹙紧浓眉,“我怎么医好你母亲的?”
“你给她一把新竖琴,她向你说谢谢。”她笑了,他也是。“傅盖文。”她说。
“嗯?”
“谢谢你救了妈妈。”她说道。他向她弯身致意,她优雅地伸出她的手。
他执起她的小手印上一吻。“乐意之至,米雅小姐。”他微笑,她笑笑跑回主塔。
盖文看着她的背景许久。他刚刚实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中了解了一件事,这孩子和他母亲是那么神似,米雅出生之时他母亲就在那女修院里。
他摇摇头不愿再多想,不只是为着这惊人的认识,更因为他不敢去想这件事实的后果。
他心情沉重地走过庭院寻找他的舅舅。
克莉小心翼翼地跨过脚下乱石残木,登上主塔外的城墙准备和盖文碰面。稍早听到他在庭院和他舅舅说话。
她走向主塔毁损的大门,抚摸着石子砌成的门槛,看向塔内深深叹息。
曾是明亮又优雅的大房间现在变成空旷的废墟。大部分的地板都被毁了,崩落在面包室及储藏室后拱型巨石天花板上。
克莉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破坏。去年夏天她硬着铁石心肠放了火,金格堡的守护者亲手把城堡推进万劫不复的毁灭深渊。
现在命运之神把她带回这里,她需要更大的勇气来重建它,她举起颤抖的手触上脸庞。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指尖。
盖文呼出一口折气抬头看着铁闸门。在他头顶上的铁栏危险地向一边倾斜。他伸手抓住最低那条铁柱,它一动也不动。他跳起来用两只手抓着,铁门在他的重量下丝毫不为所动。
“焊接得真牢,”他低喃。他用力摇晃身体,铁门仍动也不动,该找个铁匠来把门先熔化才好修理。
“麦约翰会骂你的。”米雅突然出现说道。
她点头。“你不该挂在门上荡的。约翰说威廉和我不可以这么做,否则会摔断脖子。”
“这个门不会因为任何人摇晃就掉下来。不过约翰是对的,你们在玩耍前要先想想是否安全。”
“那些小伙子不会在乎的,他们非常勇敢。”米雅睁着和他母亲同样的蓝眸扑克着他,他瞬间有些失神。
“小伙子?”
“派克和洛比,马弗巨的儿子。在你们来金格堡前,洛比像只松鼠在门上爬上爬下。”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忍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的朋友们能小心点。”
她点点头。“我可以吊上去晃晃吗?”
“只有一下子,在我的监视下。”
“请帮我吊上去,傅盖文。”
他帮她握住铁柱。“威廉的妈妈不准他吊着玩。虽然他是萨逊纳人的儿子,可是我们都很喜欢他。他懂很多邪恶的字眼。”
“你母亲会让你爬上这里吗?”
“只要我爬得像男孩子一样好就不反对。不过爸爸说这不是女孩子做的事。不过你不在乎,因为你帮我吊上来。”
他微笑。“时候到了你就会变成一个高贵的小姐,现在这样玩没什么关系。”
“傅盖文,你现在是我爸爸吗?”
“我是。不过我从来没当过别人的爸爸,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
“喔,这不难反正只有我一个。马弗巨就累了,他有八个儿子,和一大堆的干儿子。”
“那真是个挑战。你爸爸是怎样的人?”
“他一直忙着他的马和士兵,常常离开家去做国王派给他的任务。他的吼声像打雷,我不喜欢。”
“他会吼你吗?”
“不,是对妈妈吼。我一点也不喜欢。抱我下来,傅盖文,麦约翰来了,他也会大吼。”
“某些时候而已。”他转头看向约翰。
“这些小孩总有一天会受伤。”约翰咕哝着。米雅对他无辜一笑后跑开。
“她很机灵。她让我想起了我母亲。”
约翰皱起眉头。“我也有这种感觉。银发,蓝眼,嗯,她像你妈小时候。”
“克莉说米雅是从我母亲待的那家修道院被领养的。”盖文说。
约翰瞪着他。“什么时候?”
“在海奥利毁了那个地方后,米雅那时大概一岁左右。”
“她真的会是吗?”约翰思索着。“乔安那时是院长。她有提过米雅的父母是谁吗?”
“没有。”盖文推测。“我想亨利可能是她父亲吧。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长得像我们,不过克莉也不确定。”
约翰深吸口气看向盖文。“我不是想暗示什么,不过你知道亨利曾和你母亲相当亲密,他曾想娶她,在她嫁给你父亲前。”
“我听说过。你的看法如何,约翰?”
他舅舅摇头叹息。“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个奇迹,有那种银金发色是很不寻常,不过我们需要其他的证据。”
“嗯,的确是有可能。”他回想起小女孩梦境中那个温柔的女人,或许是因为他母亲那时在修道院里曾帮忙照顾米雅,所以小女孩对她有着婴儿时期的记忆吧。对,一定是这样的,他告诉自己。
“我想有关她生母的纪录也该被火烧了吧。算了,别再胡思乱想了。”约翰道。
盖文点点头。“嗯,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些烟囱该怎么办?”
“在主塔外我只看到通风口和厨房的烟囱,我想我们可以在烟囱下造个新的火炉。”
“我会去看一下,”盖文回应,“克莉现在一定在等我了。她答应今天带我看看大厅和卧房。”
“小心她把你从破损的地板缝里抓住扔下去。”约翰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后离去。
克莉听到盖文登楼的脚步声,迅速地抹去脸上的泪。“多好的早晨,小姐。”他说着。她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走进房间里。
“可是你好象不太好。”他观察着。
“看着这里令我难过。”
他深深叹息,看着房里拱形的天花板,焦黑的墙和拱形的窗户。“这曾是个很美的房间。”
“是的。”她颤抖地说,“大得可以放下好几张桌子,可以直接从厨房取得食物和水。玻璃窗,天花板上的雕花琉璃,还有一面画满苏格兰的紫红蓟花的墙。”(译注:苏格兰国花。)
“这里有火炉吗?我怎么没看到墙上的壁炉?”
她指着。“在那边的铁盆,房间中间那个。我们通常在那里烧煤炭,虽然亨利总是抱怨并派人送木材来烧,铁盆在那堆木材中间。”
“我懂了。不过我想建个有罩的壁炉较好,这样房间会比较暖和,烟也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