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辩称他已履行承诺。这些墙还是坚固的,看那里。”盖文指着城堡的外墙。“厚且高,足以防御大火。”他讽刺地说道。
“只要有坚固的城墙和能喂饱牛羊的草地。一个男人就可以得到他所要的东西;然后等几年后敌人对那城堡不再有兴趣。他们会回来重新建堡垒。我听说布罗勃也一样如此做过。我敢打赌他是命令她如此。”
“是吧,可是一个女人需要坚强的心才能下手烧了她的家。”他记得克莉再次看到城堡时的表情,她绝对爱着它。当她告诉他是她烧了城堡时,她看起来有无限的哀痛。
“苏格兰女人充满勇气和意志;不管男人做什么,她们也能做,而且还做得一样好。”
“她是做得无懈可击。”
“这里有好多事等着做呢。”
盖文揉揉脸。“那好吧,你和我,亲爱的舅舅,准备干活了。”
“哼,”约翰说道。“那个朵咪看起来强壮得可以抵过两个男人。”
盖文大笑。在清冷的雾里,第一道晨光染上了城堡。一群白鸽不知从何处飞起,顺着晨风恍如袅袅白烟。
沐浴在金光中的金格堡看起来完好而坚固。曾经它是那样耸立于大地,将来也会如此。
“我不搬任何东西。”朵咪双手环胸坚定地说。
“哈,你根本就和我们一样强壮。小姐。”约翰道。“你的手臂粗实,背部像男人一样宽。”
朵咪气极怒喘。克莉从地板上的小床睁大眼看着,盖文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上,虽然不发一言,但他的嘴角翘起,克莉则拼命忍着即将爆发的大笑。
“约翰是想称赞你。”克莉终于能出声。
“哼,”朵咪甩头。“像他这种称赞人的方式,就好象要我从麻雀身上挤奶一样。”她身旁的威廉瞪大眼睛听着。
“他只是跟你逗着玩,想戏弄你罢了。”盖文开口,“他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任何可以劳动的人手共同修复这个地方。”
朵咪看向盖文。“我会尽力的,我父亲是水泥匠,小时候常常看他做事,你对水泥这种事有任何经验吗?”
“水泥工程?”约翰皱眉思索着。“我只知道怎么破坏和烧毁城堡。”
威廉小脸上洋着兴奋,朵咪厌恶地把他刚探出的小头压回去,“在这一片断垣中烧毁石墙有什么用啊?”
约翰咆哮一声看向盖文。“我们当务之急该干什么?”
“洗澡水和食物。”克莉闷声说道。
“小姐,”盖文冷峻的声音吓到了她。“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才有衣物保暖和热水可用。我想你的浴室一定也被烧了。直到我们再建一个新的。我们都要像今天早上那样洗澡。而且在整修好房间之前,我们都要像这样睡在一起。”
“从修道院带来的燕麦维持不了多久了。”约翰补充。“食物是第一要务。我们必须出外打猎。”
“嗯。除此以外,我们要马上修复城门,建筑新的地板,然后我们才有别的房间可用。”盖文道。“我很快就会去海登和海奥利碰面,去向他讨些材料器具和人力来重建这里。如果他能提供的话。”
“海奥利?”克莉问。
盖文看向她。“小姐,是的,你认识他?”
“是他抓到我的。”她轻声回答。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让她感到深切的恐惧,她颤抖地把披肩抓得更紧。
她看向盖文。他正看着她,蓝眼里一抹暗影,如果她不是知道他是个像海奥利和亨利的英格兰武士,她会以为那沉默深思的眼神代表着关怀。
她垂下眼神,红着脸把头转开。
“冬天势必会影响工程的进行。”约翰说。
“盖勒威的冬天还算温和,会有雨和冷风,可是很少下雪。”克莉解释。
“如果我们能在冬季里把门修好,那所有的修复进度就会比我想的快些。”盖文思索着。
“温和?呃?像我们这个小房间这么温暖?”约翰挥着手满脸不信地说着。
“当然不是如此。”克莉淡淡一笑,盖文和约翰今早找到两个铁壶,又到海边取了些水,然后用碎石在房中央围成圈,升起火把铁壶放在中间煮水,蒸气弥漫整间屋子,室内的空气温热潮湿,她的呼吸也舒服许多。
“这里就像刚下过雨的夏天,”约翰站起身说着。“我需要一点清新的空气。来,威廉。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一些鸽子,我们去打猎如何?”威廉兴奋地跳着,约翰转向朵咪,“我带你去看看城堡,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些你搬得动的梁木。”他的棕眸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朵咪站起身来。“我很快就会拿起一块大石从他头上敲下去。”她大声对着克莉说,随着约翰和儿子身后离去。
盖文留在原地并没有动,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火堆边的细枝。
“你今天看起来好多了。”他开口。
“我睡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的她饿了,而且有些坐不住。
“我听朵咪说你的胃口很好。”
“我吃了很多。”她坦承。“我知道从修道院带来的食物已经剩下不多了。”
“现在你比我们更需要食物。”他严肃地说道。“小姐,我们有很多事要讨论,如果你有精力听的话。”
她无语地点点头,看着他弯身把树枝丢进火里。他的头发长披及肩。如黄金般的麦穗闪闪发亮。尽管未刮胡子的下巴线条逐渐模糊,可是他的外表仍俊美的有如大师刀下完美的雕像。
他没有穿上胄甲,也没有披上斗篷。然而穿灰色羊毛长衫的他,仍旧散发出属于贵族的气势和力量。
她回想着他穿载链着铁链的盔甲,雪白的长衫和用金线绣在斗篷上的翅膀;现在她知道那个图案代表的意义了……傅家独特鹰隼的翔翼。不是天使。她几乎为原先自己的误解失声大笑。
“我曾以为你是大天使米迦勒。”她轻声说道。
他看着火焰。“我该把这当成羞辱吗?”
她耸肩。“如果你想。”
“现在你知道我是英格兰人。你觉得你被背叛了。”
“是的。”她低语。
“我把你从笼子里救出来,还娶了你。”
“你因为国王的命令得到这座城堡了,你要追捕我的表兄布罗勃。”
“我得到你的城堡?”他愤怒地挥手。“小姐,看看你的四周!你才是毁了这一切的人!”
“我毁了它是为了对抗像你一样的武士!”
“如果你少点一根火炬,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落魄的寻求温饱。”他怒吼。
她跳起来,被他深深的怒气吓到了,但她自己的怒气也同时被点燃。“我从来没想过会和另一个英格兰武士回来这里!”她高喊回去。
他绝望地叹口气。“你忘了你现在又成了这城堡的女主人吗?如果你还被关在笼子里,那你就什么也不是。”他咬牙切齿的问。她看得出他正控制自己不发脾气,可是她不在乎让他的愤怒爆发。
“我还是个囚犯,你说你拥有金格堡,你说我们结婚了,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对你一无所知!我当然不能相信你!”
他折断了手中的树枝把它丢进火里。“你对你的救赎者如此刻薄。”
“我只对我的丈夫们如此。”她斥道。
他粗率地点点头。“很好,那请你听清楚,我父亲是个英格兰武士,在圣地追随爱德华王征战;我母亲是苏格兰人,两人都去世了。我过去十年在法国做大使。我这次护送法国主教们来英格兰,国王把金格堡赐给我,要求我马上来这里。现在你知道所有你该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