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乜斜着眼睛看了简一眼。“她一听说我和你一起在这里,就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看。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一定要来保护我免遭你的暗算。”
“也许那是因为你告诉她我是个爱撒谎的、狡猾的骚货。”简讽刺说。
“啊……”他把双手一摊,显出几分尴尬。“也许是她过去听到过我对你的一些气话。”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在这儿?”她不安地问,好像她试图逃离的那个世界又重新把她围困了起来。
“只有卡尔、伊莲——我的秘书,格雷厄姆·福雷医生……还有我母亲。对于其他人来说,当然,他们都认为我不过是想逃避一下办公室的单调公务,到家庭别墅去度几天假而已——”
简的心又往下一沉。“你母亲?”
瑞安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和家人之间没有秘密,简。我们对一切事情都是坦诚相见。母亲要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女在哪儿,她会担心的,不论孩子有多大。”
“噢,上帝,你和她们都说了什么?梅利莎知道多少我的事情?”
“什么都知道。”
“都知道?”简不由得一惊,抬起手来摸了一下面颊。
瑞安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慢慢放下来,让她难以掩饰紧张的情绪。“我不是指那些个人隐私——我把你当妓女对待,你拿我当一夜之欢的过客。我不对我妹妹讲我的性生活。”他无情地锤炼着她的羞耻感,“可是别的事情她都知道。我们经常公开讨论你父亲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她也知道我一直不遗余力地要向他报复,然后是向你……”
她不敢看他。“那么,她知道出现在你婚礼上的……是我——”
“当然,我的家人当然相信我的话,尽管其他人很快就不相信了,然而她们对我的信任没有变。他们不赞成我为了保护爱娃而拒不承认你在撒谎。但是,出于对我的爱,她们用沉默表示了对我的决定的尊重——尽管她们还因此得罪了一些朋友。”
“噢,上帝。”她浑身一震,难怪梅利莎看她的眼神充满轻蔑和仇恨。
瑞安温暖的手在她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上抚摸着,然后把她拉到他强健的胸脯前。他们的身高差距因简没有穿高跟鞋而更加明显。简感到自己的腹部触到了他那牛仔裤紧紧包着的胯部,身上不由得一下绷紧了。
“你一定很冷,你的声音里带有一种每当你特别恐惧时都带有的颤抖。”他在她的额头上喃喃地说,“你那忍辱负重的自尊差点就把我骗了。有那么可怕的一刻我几乎相信了你。你为什么不把你这事和我说清楚?这和爱娃有什么关系吗?——她为什么那么快就原谅了你?把这些都对我讲清楚吧。”
在他的双臂拥抱下简感到身体几乎不能动了。她心烦意乱地用胳膊肘顶住他的胸部。
爱娃!他一提到这个名字总是充满深情。莫非他在电话里和她的谈话又勾起了他的旧情?如果他现在仍然单恋着她,而后却发现她已经彻底背叛了他的爱情和信任,那么结果给他带来的不幸和羞辱将大大超过三年前的那次重创。有谁会愿意听到别人说,他几年来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美好回忆不过是建筑在谎言上的?这样他很可能会立即转而决心再实施另一次严厉的报复。
不管是哪条路,简最终都会成为牺牲品。在最近的几天里,她已经向他吐露了太多的真情——在她内心深处,让人了解自己是她最不情愿做的一件事情!“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老处女出于嫉妒和仇恨的所为。”
他放开了她,但却不乏幽默地将拳头放在她的面颊上。“也许你现在是老了,可是当时你只有二十三岁。喔,我同意你说的出于嫉妒,但是不能同意仇恨的说法。你是个好斗的人,但是和你的父亲——和我——都大不一样。你不懂得如何培养仇恨。你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恨我,可是,你不但没有恨……”他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紧紧注视着她那在 T恤后面高高耸起的乳房……然后下移到她那因穿短裤而暴露出来的美丽、修长的双腿上。
“我恨你。”她连忙说。可说得太快了。他的眼睛一亮,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以这种完美的礼貌方法接近她,使她简直要发疯了。
“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有足够的信任,把一切都告诉我……”
然后,他想走开。“你这几天来假装精心照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让我向你诉说那美好的过去?”她讽刺说。
他甚至对她用的“假装”一词都不加辩驳,只是给了她一个精明猎人的微笑。“那……是为了诱骗你上我的床!”
也许,现在有一个充满敌意的十九岁的女孩在家里来回晃着会更好一些!简狠狠地想。
可是她错了。
梅利莎果然回来了,她的汽车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这使得瑞安不得不把第三个卧室里的纸箱子都搬到了车库里。她和哥哥总是谈笑风生,可是不论何时只要只有两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她就骂个不停。她对一切都抱怨不休,尤其是简总是垂手立着,可她却不得不干自己的一份杂活。在午餐桌上,她又换了一身艳装,使得依然穿着T恤和短裤的简显得更加寒酸;她不停地用一些瑞安不知道、更不感兴趣的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下午,她别出新裁地提出到后山的一条通向大路的灌木丛小路去散步。然而她平日里对荒山野趣的喜爱今天都被梅利莎搅没了。她不停地喘气、尖叫。不是要瑞安慢一点就是要坐下休息,要么就是要瑞安帮她倒出鞋里的沙子。或是指着一些植物、动物叫喊,反正不让瑞安好好地和简并排走路。
回来以后,瑞安忙着在电脑前工作,简在院子里的一块旧地毯上坐下,在几张小纸上写画着,她把一支小铅笔卡在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指之间。梅利莎坐在她身边。她身穿浅色条纹的比基尼,要是在海滩上,准会倾倒一大片。她正在伺机向简发起另一轮进攻。而简却发现自己听到的是无数美貌、聪明的女子对瑞安由衷的赞美和追求,说他是如何了不起的儿子和兄弟,他如何不做任何伤害他母亲的事情,尤其是在她遭受苦难和痛苦的那段时光里……
那话语像明枪,像暗箭。
梅利莎兴高采烈地帮助哥哥做好了晚饭。在整个晚饭过程中,简几乎都紧咬牙关,默不作声。饭后瑞安坚决声称她盯着他给简烫伤的手换药,使他感到很紧张,可是简仍旧几乎没有笑。当他提出把电炉上的热水倒在水池里准备洗碗的时候,她立即提出这是不必要的浪费电。
“妹妹不好惹。”他一边小声乞求说,一边打开她手上的旧纱布。而梅利莎却正没好气地把盘子一个一个地往他们身后水池里放。
“看吧,你们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一边看着那水泡底下长出来的粉红的新皮,简一边说。她禁不住地想对他开的玩笑回敬几句。“她一会儿像个凶恶的夜叉,一会儿又像个顽皮的小猫。”她小声说。“难道她就没有泄气的时候?”
他笑了笑说:“她那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