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丹点点头,而後又重回他忙碌的工作——虽然他的工作是纯粹的手部动作,但他就是无法习惯一边工作一边和人聊天。
就这么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等到所有的材料用完,他们才终於可以拉下店门,稍稍休息。
“终於可以吃饭了。”
陈小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要不是为了杨瑞丹的私家绝活,早在第一天结束後,她就不干了。怎么可能死撑了一个礼拜。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想,上辈子她可能是鸟类一族。
“是啊,这几天真是忙得很。”杨瑞恩也不由得喘口气。
她真没想到贝又芬那篇报导的影响力还真是惊人。才上报的第二天,效果就出来了,这年头果真是资讯爆炸的时代。
“对了,你哥和文静呢?”陈小竹快手快脚的拿起碗筷,准备大块朵颐一番。
杨瑞恩经她这一问,这才注意到江文静和杨瑞丹都不在店里。
“我也不知道。”
无所谓,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也好。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再加上有她和小竹这两个电灯泡,就算他们想说些体己话,或是做些亲密动作都没办法。
“小竹,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高雄逛逛好不好?”
现在想想,今年夏天以来她还没买过新衣服,等会儿就去买几件衣服,犒赏自己这几天的辛劳。
“高雄啊……”陈小竹侧着头想了—会儿。“也好,这几天完全写不出东西,到人多的地方晃晃也好。”可以顺道买几本好书,回家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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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江文静和杨瑞丹则坐在顶楼享受着夏日的凉风。
“这里的风景真是挺不错的。”虽然只是一般的乡村景致,但对长年居住在都市里的江文静来说,倒是挺特别的。“还可以看到河呢!”
在大太阳下,蜿蜒的小河成了条宝蓝色锦带。接着,她的语调一转。
“瑞丹,我要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原本像江文静一样沉溺在这难得夏日午後的杨瑞丹,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说抱歉?”
“因为……”她看着远方幽幽的说:“你原本的生活是自在又惬意,却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害得你和瑞恩变这么忙。”
是啊,他的生意原就不坏,这样一来,更是累得像转不停的陀螺。
听完她的解释,他轻声笑了。
“这也是一种生活。”
这种忙,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只要有充分的休息,第二天照旧生龙活虎。比起他在台北工作时,领得虽然是人人欣羡的百万年薪:但是所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不仅如此,生活更是没有假日可言,只要公司一有需要,他就得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情,完全以公事为重。
他之前交往的女友,就是不能忍受他这种生活型态,因此对他多所抱怨。但当他向她提出,要到乡下重新开始属於两人的生活,她却坚决拒绝了,因为对她来说,他的身分、工作、薪水,是她足以向亲朋好友炫耀的基本条件,他所代表的一切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
或许她是真的爱他,但是这是架构在有着大公司里管理阶层的职位和令人满意的薪水条件下;少了这些,她对他的爱似乎也不再成立了。
除了长期的职业倦怠,来自周家的压力也是促使他做出远离城市的决定。在城市里讨生活是一种生活方式;在乡下做做小生意糊口,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既然差别只在薪资所得及社会地位上的认同;那么,他何苦让自己继续从事一项他原本就不喜欢的工作。
他原本是打算一切自己来,当他将这个决定告知他唯一的至亲——妹妹杨瑞恩後,她十分赞同他的想法,当下辞了她在电脑公司的程式设计工作,两人一起搬到这里来,过着两人心目中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一切都很令人满意,唯一的小缺点是,周维妮不晓得从哪得知他们的行踪,几乎每隔一个礼拜,便会特地从台北赶来,要他回去替她父亲的公司效力。
“其实,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营业额增加了,工时减少了……怎么说,但还是忙得没有时间去注意身边还有个心仪的女人。”
听到他这么说,江文静脸颊立刻布满红晕:虽然她已过了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青涩年纪,但这会儿亲耳听到他这么说,仍旧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己这糗状让杨瑞丹给瞧见。
“喔,原来你对小竹有意思啊?”她故意说道。
女人不只她一个,他也没明说他的意中人是谁;所以啦,也不能怪她故意找碴。
说者无心,听者可有意了。
“文静,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心意,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杨瑞丹着急的走到她面前。“我要是对小竹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么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展开行动了。”
虽然他算不上是花花公子型的,但是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他不是那种会将命运光给老天安排的男人。
“喔,这么说——原来你是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
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欢逗弄他——看着他紧张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她就觉得新鲜又有趣。
或许她是犯了所有恋爱中女人的通病——想要藉着男人的不知所措,甚至是发怒的反应,来证明他真的爱她。
她知道这种做法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但是,她发现自己似乎老爱提起这类的事。而这似乎是从那天她被周维妮激得负气离去,然後他带束鲜花上门赔罪那次开始。
“我……我……”杨瑞丹显然是将她的话当真了。
他是有非分之想,但这是建构在一个名正言顺的前提下——他要她成为他的太太。或许这种想法有点老套,但是他认为唯有婚姻才能真正保障一个女人拥有他的权利,而这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怎么无话可说了?”她就喜欢看他这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的糗样。“难不成真让我猜对了?”她用力叹了口气。“原来男人都一样,对女人都不安好心眼——就连你也不例外!”
“文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对你,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听到她这么说,他真是又生气又难过——气的是她不相信他的人格,难过的是她到现在还不相信,他真是用心对待她。
“不管别的男人如何不可信任,但是你不可以拿我和他们比——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是真的爱你。”
江文静看他真的生气了:心想可不能再继续逗弄他;要不然到时弄巧成拙可就不妙。
“瑞丹,对不起嘛。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的真心,”她向来是勇於认错,再说目的也达成了,根本没必要让两人的关系有任何损伤。“你骂我好了,我绝对是骂不还口。”
“你……”
这会儿杨瑞丹又无话可说了。因为她的反应又不在他的预期中——他原以为她还要和他争辩好一会儿;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她马上放下姿态,大方向他认错。
“以後别再这样了,”除了这话,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我向你保证,我以後绝不再这么做。”
不这么做,换种方式一样可行啊——这么有趣的事,她怎么舍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