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里要做什么?”
“做些泡茶、磨墨,很简单的琐事,不会太麻烦的。赵捕快,麻烦你带苗永到我的房里去。”
“干什么?”苗咏欢反射性地拉着自己的前襟。这个言剑辰该不会想乘机占她便宜吧?
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你现在是我的‘专用属下’ ,我要你随时随地跟在我身边,只做我吩咐的事就行了。”
※※※
“苗永,言公子将你安排在他身边是有用意的,你不要误会。”
总捕头赵擎依照吩咐,带着苗咏欢到俊院言剑辰的住处,边走边对着她解释。
“有什么用意?”
“你看看你自己。”
“我有什么不对的?”苗咏欢左右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装还是整整齐齐的,没有泄露半点她欲隐藏的秘密。
“虽说我已经看惯了像言大人那般比女子还美的男人,不觉得你长得漂亮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旁人就不这么想了,再加上你瘦瘦弱弱的,有种我见犹怜的娇柔,和言大人身材高大、手长脚长不同,人小可欺,难保不会有人想乘机轻薄你。我想他是为了保护你。”
“可是,我们……我们都是男的呢?”
“对半年多没碰过女人的男人来说,是不是女的都无所谓了,何况你长得比娘儿们还俏,不小心点不行。”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言剑辰喽。”
原来,言剑辰将她安排在他身边是他的另一种体贴,不是识破了她的伪装,还好!
还好有他的体贴,苗咏欢实在不敢想像,和一票浑身散发着汗臭的大男人挤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地狱;况且,吃、睡都和那些人在一起的话,日子久了,她是女儿身的秘密,总会有穿梆的一天。
这一来,她只要专心“对付”言剑辰就行了!只要不让他起疑心,一切都没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言剑辰到底是什么人?全身是谜似的。
她对他益发好奇了。
“老实说,我们这些弟兄都很佩服你。”赵擎的一句话将苗咏欢飘远的心思拉了回来。
“怎么说?”
“因为——”赵擎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回答:“第一眼看到言大人时我们也是很怀疑他的性别,就是没有人有勇气敢求证,连开口问都不敢。”
“言剑辰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你们干嘛那么怕他?亏你们是吃公家饭的。”
“苗永,你没和言大人相处过,所以不懂;他的外表虽然漂亮,却是做事认真且严肃的一个人,严以律己,更以自身的标准要求我们,他不只功夫了得,头脑比谁都聪明,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绝对逃不过他的眼。”
“我倒不觉得他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苗咏欢不只不觉得冷着一张脸的言剑辰可怕,反倒对他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如果可以,她还想好好装扮他一番,那种容貌若换上女装,定是倾国倾城。
“我赵擎好歹也算是个名捕,自认什么阵仗没见过,我跟了他也有大半年了,这半年里是没看过言大人发过什么火,不过他光是冷冷一瞥就可以把人吓个半死了,连我到现在还不敢直称他的名讳,你就可以略见二一了。”
“奇怪,言剑辰都说他不是官府中人了,你为什么还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地称呼他?听起来好怪呢!”
“言大人有皇上御赐的五龙令,赐他可以先斩后奏、代天巡守,他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衔,却可以随时调派官兵供他差遣的。”
“原来如此。”
“为了捉拿这个横行江南的采花大盗,和言大人朝夕相处达六个月之久,我们这一票兄弟对言大人的性别还是将信将疑的,你这一摸可把闷在我们心里多月的疑问给摸出个答案来了,对了,苗永,言大人真是男的,对不对?”
“他真的是男的。”这点苗咏欢很肯定。
不过,她倒不知道自己这莽撞的行为,已经为她赢得不少崇拜者了。
“冲着你这点勇气,以后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有赵大哥我罩着你,绝对没问题的!”赵擎拍胸脯保证。
※※※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天早就亮了。
苗咏欢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的头早就点得摇摇晃晃的,还好她谨记自己现在的“身分”,不敢太过造次地上床睡觉。
开门的声音将她吵醒了。
“公子,你回来了?”这么说没错吧?她记得小娟是这么招呼她的。
“我累了,来帮我更衣。”言剑辰大刺剌地站在地面前双手平举,要她帮他脱衣服。
“更衣?!”苗咏欢大叫。
帮他换衣服,那他的身体——她不就全看光了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快点。”
“没……没有。”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偏过头、闭着眼睛摸索着他胸前的扣子,没想到她愈是心急着解开,手愈是不听使唤,弄得狼狈不堪。
“算了,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看到苗咏欢轻吁口气的表情,言剑辰笑了,那笑容有着狡桧,和一抹捉摸不到的捉弄。
“你姓苗,那我遇见你时的那栋大屋是苗家喽?”言剑辰边问她,边解扣子。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栋占地广大的豪宅是苏州三富之一苗人秀的家,她和苗人秀有什么关系?
“嗯。”苗咏欢答。
他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似乎没有要她离开房间的意思,苗咏欢紧张得转过身,避嫌。
她还没放浪到看着一个男人更衣还能面不改色。
“你在苗家都做些什么工作?”他笑了,只是她看不到。
“什么工作?”在他的穿衣声中,苗咏欢更是不敢回过身看他。
“瞧你一身书僮打扮,该不会是当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吧?”
糟了,书僮都做些什么呢?她完全没有概念,要是答不出来,言剑辰会不会起疑心?
“我的工作就是扫扫地、泡泡茶、磨些墨啦……”
“是吗?工作这么轻松?连伺候主人更衣、吃饭、跑腿都不必?想来你的主人家里很有钱了,花钱买一大堆光吃饭不做事的奴才。”
糟了,她果然说错话了,怎么办?苗咏欢急得连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言剑辰像决定不再折磨她似的,问她:“你饿下饿?”
“饿了。”精神一松懈后更饿了。
“我已经叫人帮你准备早点了,不过,出门在外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干粮和馒头之类的粗食,怕你吃不惯,将就着点。”
“这样就很好了,谢谢。”现在不比家里,她早有“吃苦”的心理准备了。
习惯了众人眷宠的苗咏欢,并没发现言剑辰对她那特别呵护的态度是不寻常的。
“我衣服换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穿着一式蓝色外袍的言剑辰,在晨光中更显俊朗,英姿勃发的他益发地出色好看,和穿夜行衣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的他是号令天下的不群,昨夜的他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夜鹰,怎么会有人的身上同时存有两种不同的特质?聪明又有点狡诈、正经之外又带着点戏谑?
“看傻了?”他笑着问她。
“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的。”苗咏欢着迷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
那白玉般的牙齿,整整齐齐的煞是好看;那抹笑柔化了他脸上坚硬、冷毅的线条,不再那么的拒人千里之外。
“没事傻笑干什么?”言剑辰的脸又恢复一贯的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