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余怒末消地指着众人:“你们这些护院是干什么用的!咏欢这么大一个人你们竟然没看见,还让她大摇大摆地走出苗家大门?”
“不是的,老爷,是因为昨天晚上官府在围捕淫贼,基于江湖道义,兄弟们都跑去帮忙了,侧门、边门才都没人看守,并不是他们怠忽职守才让小姐逃家成功的。”
总护卫谢直硬着头皮为手下辩解,虽说阴错阳差地让苗咏欢有离家的机会,但,她能成功逃家以致下落不明,他们也实在是难辞其咎。
“淫贼!?”
淫贼?这和苗咏欢的失踪有什么关系?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苗人秀,怒气转而由恐惧取代。
“是的,那厮已经辗转南下,看来,苏州是他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看来,苗咏欢该谢的人不是什么能人异士,而是名闻全国、人人闻之色变的采花大盗。
“快!赶快加派人手出去找咏欢。”
苗人秀急着找苗咏欢的下落,除了迫在眉睫的婚礼之外,最主要的是想知道她人现在是否安好。
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苗人秀心里暗自祷告。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谢直回答。
“老爷,我们……”沈平硬着头皮迎向苗人秀的怒气。
“来人啊!将沈平和小娟先关进柴房,等大喜之日再放他们出来,这三天里除了水以外,不准他们吃任何东西。”
“谢谢老爷。”沈平和小娟高兴得直磕头,这个惩罚算是轻的了。
不过——
“老爷,这处罚会下会太重了?”白心兰觉得丈夫的处罚太重了,私下想替他们两人求情。
“我知道你认为这不关他们的事,下过,光是他们知情不报,甚至助纣为虐这点,难道不该受罚吗?”说着叹了口气:“唉!咏欢那丫头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她一旦决定的事是绝下会更改的,沈平和小娟要是不顺着她的意,只会让她背着所有人离家出走而已,到时,我恐怕连女儿跑到哪里去都没个线索可查了。”
“那为什么还要将沈平他们关在柴房里?”
“我要是不这么做,以后如何能服众呢?当家的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来人啊,备轿!”
“老爷,你要去哪?”
“我上华家一趟!”
“老爷是去退婚?”
“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咏欢那丫头了?也刚好中了她的计了?”
“老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咏欢呕气?”白心兰永远不懂这父女俩在冲突间所产生的默契。
“我不是呕气,华少羿是我千挑万选的女婿,我可不想就这么错失掉了,从小到大我哪件事最后不是依了咏欢的?就这件事我是绝不会退让的,绝不退婚!”
“那老爷是打算将婚期延后,等找到咏欢之后再让他们择日完婚?”
“当然不是,我要是一提婚期延后的事,华亲家一定会问原因,我若推说咏欢突然生了病,你想,有什么病会让她身体虚弱得不能行大礼的?华家听了就算不吓得趁未过门前解除婚约,也是会派人来慰问,到时床上看不到咏欢,问题不是更麻烦?这一来咏欢离家逃婚的事会全抖了出来,婚事还不等于间接泡汤了。”
短短一瞬,苗人秀早将全盘利害得失在心里推演过一遍,只是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却是毫无头绪。
“老爷,三天后就是咏欢的大喜之日,她却在这节骨眼失踪了,咱们家又只有她一个独生女,你上哪儿去找个新娘来?”
“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章
苗咏欢虽担心黑衣人不知会带她去哪里,不过却不怎么害怕自己的下场;先前担心自己会摔死,也在见识他的功夫后,放下一颗下安的心。
黑衣人虽然跳来飞去的,但是在他的怀里却比坐轿子还平稳,再加上她今天一睁眼就不停忙和了一整天,又累又乏,不知不觉间就找周公去了,睡得可沉呢!
“喂,小家伙,醒醒。”他拍拍苗咏欢的脸颊,没想到手上却沾了些泥灰,他看着泥灰,若有所思的。
“什么事?”苗咏欢揉揉睡眼,迷蒙的眼下解地看着他。
“我说,你该醒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整个房间里挤满了人,大部分是一身衙门捕快装扮,每个人的脸上全写着疲乏,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像好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些人全是衙门里的捕快。”
“言大人!”在收到冷冷的一瞥后,那捕快才赶紧改口:“不,言公子,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他是唯一目击淫贼长相的人。”
“淫贼?大人?”苗咏欢重复,刚醒来的脑袋瓜里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叫言剑辰,并不是官府中人,以后你也不须叫我一声大人。”
“太好了,我最怕那些三跪九叩的繁文耨节了。”头昏昏的她还没听懂“以后一这两个字的涵意。
“我们在追捕一个横行全国的淫贼,今晚得到密报知道他要来苏州作案,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全天下只有你见过他的脸。”
“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淫贼。”苗咏欢皱着眉,她一个姑娘家要是见过淫贼,就算清白没被毁,名声也败坏得差下多了。
“你先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
“啊?可是!——”
“拿文房四宝来。郑师爷,麻烦你依这孩子的描述画出淫贼画像。”
“我可是先将丑话说在前面,是你要我说的,我不保证画出来的能看。”
“没关系,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郑师爷会一次次地修改,直到你满意为止。赵捕快,等画像画好后,你派人张贴在各大城及通商要道,要来往的商旅行人及百姓多加留神注意。”言剑辰一叠声下命令。
苗咏欢这时才听得出一些大概。之前她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淫贼”吧?这些人是追捕淫贼的捕快,那,这个还蒙着面的言剑辰言公子又是什么人?
他说自己不是官场中人,为什么能号令这一大票捕快?苗咏欢虽弄不清楚,不过捉淫贼是人人责无旁贷的责任,只得正经八百地告诉郑师爷她看到的淫贼模样。
“画好了。”郑师爷放下笔。
“这么快?!”
所有的人全围到桌子旁,想看看他们追了六个多月的采花大盗到底长什么模样?
摊在桌上的画像让人看了真有啼笑皆非、欲哭无泪的两极情绪反应。
一个大的椭圆形代表脸蛋,上面一条线表示覆着头的黑帽,下面一条线代表蒙着脸的头巾;两条线中间是两个略为扁平的小三角形,左右各一个,那是眼睛;三角形的中间还有黑黑的一点老鼠屎,那是黑眼珠,几个线条就完成了。
“真是简单明了。”言剑辰拿着画像直叹气。
难怪画得快,只要几笔就解决了。
“这样子随便抓一个人,叫他戴上头巾、蒙着面就是淫贼了,有跟没有还不是一样。”
“没办法啊,当时那么暗,而且匆匆忙忙的,再加上他又蒙着面,我只记得他的倒三角眼,其它的全蒙在头巾里,只匆匆打过一个照面而已,哪可能看得清楚?”
言剑辰才说了一句,苗咏欢一口气回了四五个理由,连珠炮似的速度,让人无力招架。
“言公子,这画像还要贴出去告示天下吗?”赵擎问。
言剑辰看着画像沉思一会儿。“这画像暂时不要贴出去,反正也没什么用,只是打草惊蛇罢了。”